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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押
“占了那么好的地界和资源,还不知足。”说话那人瞧着旁边那些个被打得四分五裂了,也难掩原本庄严富贵的房子愤慨不已。
旁边附道:“可惜你我不能随大军攻进皇宫。”带着咬牙切齿:“我可真想一刀砍下那梁国皇帝的项上人头!”
梁珣隔着门板听不真切,只断断续续的听得“皇宫”“人头”几个字眼。
外面那些人竟然已经打进皇宫了吗?
他红着眼睛,内心情绪翻涌成浪。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等他学了本事,一定要为爹娘报仇!
眼下被关起来,对梁珣来说重要的事便是逃出去。
可从被关着这几个时辰来看,外头都有人轮流守着大门,而屋里唯一的窗也被木板钉得死死的。
他找不到机会逃出去。
之后,那些人每天只在傍晚给他们送来一顿饭,有些小孩饭吃不饱饿得也没了力气哭喊。
梁珣也正长着身体,晚上几乎睡不了觉,时常被饿醒。
他翻了个身揉起小腹,想缓解饥饿感,经过几天的休息,先前受的伤也结痂了,就是不小心碰到还会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这一天房门一下被踢开,众人向门口看去,外头亮的耀眼,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梁珣用手半遮着眼睛,慢慢适应光亮,他好久都没有看到早晨的烈阳了。
见那些人将他们一个个带出,梁珣不禁产生幻想:这是要将他们放了吗?
街上道路被打扫得干净整洁,先前被焚烧剩的残骸已被清理,重新建起了房屋,风格是梁珣在南郡也没见过的样式。
他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下一秒手就铁链锁上,其他小孩也被锁上了,梁珣这时注意到周围的小孩人数变多,是从其他房间被人驱赶出来的。
他们同样是被饿得面黄肌瘦。
队伍最前头开始动了,手被锁上,后头又有官兵无情地拿着鞭子挥舞,梁珣不得不跟上,低下头认命地走。
此行不知去往何处,他听到有人鼓足勇气问了一句:“我们,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队伍里无人敢应声,可能也是不想应,留着力气走路。
“哼,去哪?当然是送你们去死!”有官兵恶狠狠地接了话头。
这话一出,听得众人头皮发麻,人群大乱。
有人喊“我要我娘”,有人喊“我不想死”,队伍乱作一锅粥。
官兵一见,立马将鞭子朝混乱的人堆里打去,众人躲得躲,蹲的蹲。
前面行走的人被迫停下。
站的远的人眼神带着恐惧看着其他人被打,很怕一靠近鞭子就会甩到自己身上。
梁珣看了一眼四周,入眼尽是炮火轰倒的断墙烂瓦,散落在地上,一处一堆,高度是一个正常四五岁孩童那般高。
回头望向混乱的人群,心里燃起了希望,只要他能挣脱束缚,躲进那堆废墟里,他就能逃走了!
梁珣抓紧时间,一边躲避着官兵的视线,往旁边人身后靠近,一边用巧劲顺着铁链捆绑的走向反着绕,慢慢地一点一点挣脱锁链……
铁链两头连接着前后人的一边,作衔接队伍之用,官兵用一段铁链一层左一层右这样的井字型绕了三圈将他手捆住,梁珣弄得满头流汗。
就在队伍快被官兵们震住,要重新整顿时,梁珣终于挣开了铁链。
趁他前后两人不注意,将捆着他的那段铁链取走,前后连接着的两头分别扣了回去。
做完这些,他蹲着身体借着人群的阻挡,快速躲进了两块废墟构成的角落里。
庆幸的是,没有人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个人。
听着队伍重新行进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带走了人群里稀稀落落的哭声。
梁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一个人逃已经费劲了全部力气,他也很害怕被发现了会被官兵打死。
他不是武功盖世的大将军,没办法救那些人。
休息了片刻他撑着石块站起,为了不被发现,梁珣不敢多作停留。
眼下城里是进不了了,梁珣回头望着王府方向,鼻头一酸,阿娘阿爹,孩儿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前面的两条官道,一条能通往他们南郡地界,另一条是官兵他们走的方向。梁珣不作他想,拼了命地往南郡地界跑。
此时天色已逐渐暗沉下来,官道两旁生长的植物被风吹过,带起一阵阵“簌簌”声。视线开始模糊,梁珣不自控地停下奔跑,往前踉跄了几下,随后一头倒在了地上。
梁珣昏过去前想,他应该跑了很远,可惜没有跑到有人烟处,不然能讨碗水喝……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慢慢驶来几辆马车,车檐上的风铃响起,随风飘进了梁珣耳朵里。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马车上下来个穿着锦衣裘服的男子,正朝他走来。
梁珣想撑起身子,无奈使不上力,他听到男人问他:“小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梁珣张了张嘴抬头看着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好久没有进食了,又渴又饿。
男子似乎看出了什么,蹲下身将他一把抱起,让马夫拉开帘子,把他放进车里。
梁珣顿时觉得身上暖洋洋的,男子喂了些水给他,和身边人嘀咕了一句:“夫人,这小孩一个人倒在这野外,身边也没个大人在,大晚上多危险啊。”
这时他才发现车里坐着个面容慈祥的夫人,他立马想到了他的阿娘,眼眶就被泪水浸湿了。
“娘亲,他怎么哭了。”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气息有些许无力。
范子琮从娘亲身后探出头,好奇的盯着被爹爹抱进来的人,他靠坐在车厢旁,脸色苍白得和他一样。
范夫人轻抚着儿子的头发,转头看向老爷,带着迟疑的口吻道:“莫不是,逃难的?”这小孩脸色嘴唇惨白得不成样子,发丝凌乱,衣服也破烂得不成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让人触目心惊。
见人摇了摇头不多言,范夫人便了然于心。前面便是梁国皇都,只怕,这小孩是从那逃出来的。
“阿娘,他是不是也病了?我们要送他回家吗?”范子琮见爹娘不理自己,又问道。
范夫人拿起一块糕点给他:“琮儿乖,先吃点东西。”又给梁珣递了一块。
梁珣喝了水润过嗓子后舒服多了,手使了力气坐起身接过糕点吃下,向二人低头道谢:“多谢大人,夫人的善心,给我吃食和水。”
范夫人仔细打量了这孩子的脸,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感激又有着难过,她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家里人在哪?”
梁珣摇摇头,抬手擦了擦掉出眼眶的泪水,哽咽道:“阿爹阿娘,都,都死了。”
连日的遭受着折磨,忽然被人用温柔的口吻对待,一时间竟也没忍住哭出来。
从爹爹一走便没有再回来,从家门被破到被追杀,逃命,到亲眼目睹阿娘被杀害,他哭了太多太多次,仿佛将这辈子的泪水都哭尽了
梁珣想,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坚强的人,不轻易哭,他只是,太想他的家人了。
范夫人得到肯定的答案,正要说话时,便见身旁的儿子一脸难过,皱着小脸想过去抱着那小孩。
范夫人把他拦下,也堵不住他张口:“娘亲爹爹,我们收留他吧,他一个人好可怜啊。”
她只好无奈地看向老爷,示意他发言。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我家,给我家子琮做个书童。”他笑眯眯地看向梁珣。
当听到他说家里人都没了时,心里百感交集。这小孩可惜生在了那个不堪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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