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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
叶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下坠。
她感受到耳边的风呼呼刮过,最后消失了。脸像贴在了软和的东西上,让她舍不得离开。
“啊!”
突然后背上传来的痛感让一瞬间她惊醒过来。
“嘶!趴好!不要乱动,正给你上药呢!”身后传来明河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还活着?”叶然忍着背后的疼痛半撑起身打量四周,嗯,是她的那个小破殿没错。
“不过是皮肉伤,虽然是严重了些,但不至于要了你的小命!”明河把药盒盖好,“而且经过本药师的医治,这伤不用三月就能好全。”
“我是在疑惑淑妃为什么没下死手!”叶然疼得直抽抽,“我死了,她儿子就再也不会被欺负了嘛。”
明河看不过她那自暴自弃的模样:“好歹你还是皇族血脉,她不敢对你下死手。”
“我只是想的长远了些。”叶然眸中闪过迷茫,“这宫里除了淑妃,还有齐妃、赵妃;除了十一皇子,还有十公主、九皇子……这次只是明枪,下次若来道暗箭……”
“我……没有把握接得住。”
明河沉默着。
“若现在还有另一条路可选,丫头,你可要试试?”明河的声音严肃起来。
叶然闻声望向他。
“成为老夫的徒弟,离开皇宫,离开京都,随老夫四处行医。”
……
明河答应给叶然几日时间考虑。
小老头还挺不情愿,说做他徒弟这样天大的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到她这还要考虑。
这一闹腾倒是让她沮丧的情绪恢复了许多,对他的感激也加深了不少。
倒是嬷嬷,自从她醒来,虽然照顾她喝药洗漱照旧,但不像以前一样爱对她唠叨了,没事时总一个人呆呆坐在,叶然叫好几声才答应。
嬷嬷是叶然在宫里最亲近的人,也是待她最好的人。若是要出宫,叶然是一定要带上嬷嬷的,自然要与她商量一下。
“嬷嬷,您这几日怎么闷闷不乐的?”叶然趴在床边,问一旁坐在缝衣的嬷嬷。
嬷嬷顿了顿:“没有,郡主看错了。”
说着,还慢慢把身子转背对她。
没办法,叶然只能再接再厉,发挥小孩子独特的优势——撒娇!
“嬷嬷,是不是然然犯错挨打您也生气了?然然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还探头探脑去看嬷嬷的反应。
谁知,嬷嬷缝衣的动作是停下了,但又抬手抹起了泪。
“郡主,是老奴连累了您!每天看着您的伤,我都对不住长公主的嘱托!”
悲痛自责的声音让叶然也红了眼眶。哪怕是前世,自己的亲奶奶都没有对自己这样好。
“嬷嬷,您本身就没有错,就不应该受罚,哪有带您受过之说?”叶然吸了吸气,“以后带您出去,我再也不会让您受委屈。”
“出去?”
“嗯嬷嬷,明河说只要我愿意做他徒弟,就带我出宫,到时候我请他把您也带出去。”
嬷嬷听了,原本欣喜的目光又黯然下来:“明药师没办法的。”
“为什么不行?”
“我本就是宫中奴仆,是无法离宫的。”
叶然愣了,真的不能带嬷嬷一起走吗?
“郡主,这是离宫的绝佳机会啊!”嬷嬷看她犹豫了,急忙劝道:“老奴愚笨,不能保护好郡主。若您能离宫,在外面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老奴也就能安心了。”
夜晚。
“考虑好了吗?”
明河进殿时,叶然还在纠结着,看到他来了,顿时有了精神。
“明河,若我答应你,你可以把我嬷嬷也带出去吗?”
明河沉吟思索片刻:“不行。”
“为什么?不能动用你北隋第一药师结识的人脉帮帮忙吗?!”
“因为嬷嬷是后宫老人,是登记在册的宫奴!名册在皇后手中,若她离宫,皇后会知晓,到时候你也走不了!”明河低吼道,花白的胡子抖得厉害。
叶然第一次听到明河吼她,理智回笼,呆呆趴在床上。
空气在那一瞬间冷凝,微凉寂静的夜,黑的让人心凉。
过了好一会,明河平复了呼吸:“老夫会让人在宫中照看好你嬷嬷。但老夫只能带你走……”
“好。”
极轻的一个字,让明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接下来的一幕,明河毕生难忘。
叶然强忍着背上的伤艰难起身。不顾双膝的青紫,直直“咚!”的一声,跪在震惊的明河面前。
看着他的那双明亮眼眸里充斥的坚韧和义无反顾让明河震撼。
“小女叶然,今日拜于北隋第一药师明河名下,行此大礼,望师傅接受!”话毕,额头重重触地。
见叶然如此郑重,明河十分欣慰满意。双手将她扶起,大手慈爱地轻抚叶然的头发。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明河的徒弟。只要你在我名下一日,师傅就护你周全!”
拜师礼成,就要出宫。
明河早就打点好出宫事宜。届时叶然装扮成医馆药童随明河出宫,快马离京。等到皇后回宫,若派人来追,师徒二人早已远在千里之外,更是寻无处寻,万无一失。
离宫时间也是深夜。
离宫前的几日,嬷嬷细心打包好叶然的行囊,更是没忘记放上她省吃俭用多年攒下的积蓄给叶然做盘缠。看着年迈苍老的嬷嬷拉着明河一遍遍嘱咐着叶然喜欢的菜式,叶然心中泛酸,却更加坚定了出宫的念头。
终到分别之时。
明河备好的马车悄无声息停在院外。嬷嬷强忍着泪意,哽咽地注视着叶然走出院子。
踏出院门的那刻,叶然回头看向自己重生后生活的地方和深爱的人,将他们刻进心里。终于转身,明河将她抱上马车。
在马蹄声和车轮声中,马车转了弯,窗外再看不到那座小院时,叶然眼中那滴泪才滚滚流下。
“嬷嬷,你等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您。”
出了重华门,马车踏上朱雀大街。正值宵禁,两旁商铺寂静无声。圆月高挂,将月光撒上长街,为师徒二人送行。
“明河,我们去哪啊?”
“叫什么明河,叫师傅!”
“哎呀我们到底去哪啊,老头?”
“小兔崽子!跟着走就行!又不会把你卖了!”
“谁知道你会不会半路把我卖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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