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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等许承华进入休息室,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一个俊美无比的男孩躺在懒人沙发上睡着了,毫无防备地伸展开来。
太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肆意地洒在男孩身上,却并未打扰男孩,在明亮与昏暗的交错光影下,更显得男孩唇红面娇。
好似一幅油画,宁静而美好。
许承华不忍打破这幅画的意境,却并未打算离开。
他虽不反感正常的商业社交,但却对类似相亲的环节感到头痛不已,他并不喜欢女人,每每这种时候都是敷衍了事,但今天的女人太缠人。
他确是为了躲避才跑到舒越这里来的,但也有私心。
好在舒红与看两人聊的投缘,便直接告诉他展厅后面有一个休息室,可以在这里找到舒越。
敲门时没人应,门又没锁,他便自行进入了,却没想到舒越在睡觉。
还真是纯真无邪的男孩,外面的人聊得热火朝天,他却在里面睡得安稳至极,不过看他眼下淡淡的乌青,想必也为办这次画展费了不少神吧。
许承华没有叫醒舒越,而是自己参观起了休息室。
可能是临时腾出的房间,屋子不大,布置得也很简单,一张懒人沙发和一张茶几几乎占据了大半面积。
空地之处立着几张多余的画架,其中一张画架上挂着一幅画,却用白纱遮住了画的内容。
在某种好奇心的驱使下,许承华慢慢地揭开了白纱。
但在揭开白纱的一瞬间,许承华却被一种罪恶感深深地笼罩住了,画的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内容,硬要说的话,只能说画的内容与世俗离经叛道而已。
画中的人物性别特征十分明显,短发、喉结与及平坦的身材,是一个男孩无疑。
但画中之人却身着一袭深蓝色的裙装,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喉结,站在镜子前,似乎在欣赏自己,又似乎在审视自己,面部表情似是欣喜又似是痛苦。
许承华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知道这可能就是舒越的自画像。
此时他更加确定三年前他遇见的人就是舒越。
但现在舒越并未把这幅画展示出去,并且用白纱遮挡起来,这说明舒越想掩饰什么,或者说想逃避什么。
想起三年前男孩痛苦不堪的场景,他的心脏像是被某种钝器不断击打着,疼痛绵延不绝。
他在男孩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次窥探到男孩的秘密,这让他倍感罪恶,也有些后悔来到这个房间。
但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解决问题了。
许承华小心地将白纱还原,想去叫醒舒越。
却被突然的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是舒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所有宁静与美好顷刻消失。
舒越睡眼惺忪地醒来,一只手胡乱地在茶几上摸索着,想看看是谁的电话。
却在眼睛对焦时被屋里的人吓了一跳,声调都比平时高了几个调,“许总!你怎么在这里?”
许承华避重就轻,“我看你在睡觉,没有叫醒你。”
被这一耽搁,电话已被挂断,舒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信息,是舒母,舒越收起手机,起身往外走。
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看向许承华的方向,视线落到许承华身后的画架上,转而又回到许承华的脸上。
男孩藏不住事,想说什么不言而喻。
许承华痛苦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对不起,舒越,我无意间看到的。”
霎那间,舒越情绪涌动翻滚,被偷窥秘密的惊恐与愤怒交织成网,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男孩起伏不断的胸膛,错乱不堪的呼吸,与及惨白的脸发红的眼眶,让许承华于心不忍也后悔不已,伸出胳膊上前想抱抱男孩安抚一下。
舒越却如梦初醒一般,惊吓地后退一步,躲开许承华,夺门而出。
门板“砰”一声,将舒越的背影彻底隔绝在外。
许承华收回胳膊,上前两步便拉住了门把手,却迟迟没有转动门把手,像卸了力般将额头抵在门上。
他知道现在不是再谈此事的最佳时机,他不能再吓着他了。
—
画展结束两周后,舒越才算是缓过气一般。
此时舒越正独自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成年后他就搬出来自己住了,舒红与在听说他想自己住时,委婉地表达过不舍,却很快又让人给他安排了一套别墅。
别墅很私密,设计也很独到,东边临湖,起的早的话可以看到日出,西边有秀色的园林景观,傍晚十分还可以看到彩色晚霞。价格自然也不菲。
不得不承认舒母给他的物质生活十分优厚了,但他坚持独居也有自己的原因。
舒越喜欢穿女装,或者更直白的说他有女装癖。
他自己刚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他从小到大都对女孩不感兴趣,却觉得女孩们的裙装特别漂亮,甚至在懵懂的年纪还偷穿过母亲的长裙。
舒红与发现了,却忙于工作,又对他疼爱有加,只当是小孩调皮捣蛋,并未重视。
而他自己也未重视,只当是自己的猎奇之心,像小朋友们都好奇自己从哪里来的一样。
等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为时已晚。
在大学期间,艺术部每学期总是有一些才艺表演节目,而舒越长得俊美秀气,性格也温和,便是最受推举的人选。
有一次准备的节目是“白雪公主”,不知是谁提出让舒越反串“公主”,而后众人兴致高涨,在大家的起哄力推下,舒越答应了。
但是在他穿上女袜,套上蓬蓬裙以后,内心那种异常的兴奋及满足感让他震惊不已。
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总是有控制不住想要穿女装的欲念,看见女孩,他总是克制不住地想她们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样子的。
对穿女装这件事,日积月累地沉压于心头。
强烈的渴望转化为强烈的冲动,终于舒越失去理智般付诸行动,背着人偷摸买了一条吊带睡裙,在穿上睡裙的时候,他内心的波涛和海啸平息了,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心。
却在醒悟时分,又痛苦不已,无比憎恶异类的自己。
舒越知道自己病了。
他私自看过心理医生,积极配合治疗,却在每次治疗后又变本加厉,如此痛苦循环,反复折磨自己。
医生可能是于心不忍,又或者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了,便告诉他不要一味的克制自己,偶尔满足一下遵从内心,或许会有好转。
舒越经过无数次失败的尝试,终于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克制自己从一周穿四次女装到一周穿两次女装。
直到现在,舒越控制的很好了,偶尔才会穿一次女装满足自己。
但是,一件事既然存在,就会留下它的痕迹。比如那幅画。
那幅画是舒越在极其痛苦之时所作,那段时间他过的混沌不堪,即克制不住内心的魔念,又憎恨另类的自己,怕被母亲知道,怕被旁人看穿,又厌恨世俗偏见,矛盾拉扯,情绪几经崩溃。
那幅画是发泄的出口。
可能是为了警醒自己,也可能是想要激励自己,舒越情况好转以后也一直把画带在身边,却从未让别人看过它,包括舒红与。
但许承华看见了,那承载着阴暗秘密的作品。
那天跑出休息室以后,舒越碰见了母亲,舒红与见他面色不好,便让司机提前送他回家休息。
回家后,舒越终于冷静下来了。
想来即使许承华看见了画,即使画的内容有些偏离世俗,但也不能说明什么,许承华又没有亲眼看见他穿女装,只要他不承认便可编出无数个作画的理由,而且他和许承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百转千虑,舒越渐渐放下心来。
此时正百无聊奈地看着电视,拿着遥控板的手随意切换着节目。
换着换着,许承华那张脸赫然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舒越一个机灵从沙发上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再看,电视上受采访的人确实是许承华。
…
真是中了魔咒,想了几天有关许承华的事,现在看电视都能看到许承华!
舒越不满地想关了电视。
视线却被屏幕下方的红色字幕吸引了:许承华,企业家,全国十大杰出青年之一,丰美集团董事长,海市慈善联合会副会长,林木县脱贫先锋…
短短两行字,信息量却不容小觑。
舒越心中挺震撼的,没想到许承华如此年轻就拥有如此成就和声望,难怪母亲对其十分重视。
想来除却偷窥他作品之事外,许承华给他的印象还挺好的,温和易处,毫无总裁的架子。
但如此功成名就的一个人,怎会对他这个不见经传小人物的作品感兴趣呢?
如果是装的,那也演的太好!他还当真了…
真是…,他不想再见到许承华了。
舒越愤愤地关上电视,将怀里的鲨鱼玩偶扔进沙发里,上楼睡觉了。
然而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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