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 25年7月31日 16:05
登入   注册   找回账号   找回密码   

想吃红烧螃蟹《我要和你结婚》富七七投了12个深水鱼雷    七月流火《靠因果系统拯救六界冤种》燕生羽玄投了1个深水鱼雷    我是一只皮卡皮卡丘《十八线退圈开殡葬店后》寄三月投了18个深水鱼雷    

渊华录

作者:阿丧桑
[收藏此章节] [免费得晋江币]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无田无地另辟生路


      丧事办完,就该整理家事了:林大成的丧事花光了家里的最后一个铜钱,若不是家里还有存粮,范文若和林茵茵怕是已经撑不下去了。

      好在林大成在世时种了十亩稻田,眼看着稻穗一日比一日黄,一日比一日鼓,范文若心里高兴:十亩稻田舂出来的米足够供母女二人往后的饭食,说不定还能拿些余的出去卖个好价钱,存些银子;但也担忧:往年都是靠林大成熟练的割稻技术,才能勉强在落霜之前抢收完稻子,现在只剩她这个生手和一个半大的林茵茵,十亩的稻田肯定是收不完,可能还有些会烂在地里......

      那就能收多少是多少吧!心里有了决策,范文若自然就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她咬了咬牙,在竹筐里找到已经生了锈,卷了刃的镰刀,在院门口的磨刀石上“霍霍”起来。

      镰刀磨的快,稻才收的快。范文若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现在这个家只剩下她和女儿了,她要撑起这个家才行!

      林茵茵看着母亲用力地磨镰刀的样子,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父亲——往常磨镰刀的,都是父亲,此时父亲的幻象和母亲的身影重叠,林茵茵才真正地意识到,父亲已经永远地离开,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要和娘亲一起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这厢林茵茵和范文若终于朝着新生活迈出了脚步,满怀期待地准备收割即将熟成的水稻,那厢却已经有人打起了这十亩田的主意......

      “村长,您也知道,按玉净村的规矩,丈夫死了,妻子和女儿是不能继承田地的,林大成那十亩田......”说话的人欲言又止——可不就是那日在出殡路上对范文若母女横加指责的白胡子老头!

      被他称为村长的人也留着和他相似的白胡子,只是比他的更长,更白,就连脸皮,也比他更加苍老,皱巴:“黄老,我不是不知道这规矩。但林大成刚下葬,就跟这孤儿寡母说要分田,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黄老听了这话,嘴巴一撅,胡子一翘:“我可不管什么合适不合适,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只要林大成死前没留下字据说这田是留给范文若母女俩的,那就该由村长分配给村里其他的男丁,世世代代地传下去!”

      千千万万代玉净村的人,都是这样生活的——家里生了男丁,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他就拥有一块安身立命的田地;但如果生了女儿......女儿,反正都是要嫁出去给别人家的,怎么配和男孩儿一样拥有田地呢?

      在这种氛围下出生、成长、娶妻、生子的村长李唯善,自然是不会把那十亩田地留给范文若和林茵茵母女的——他也想分林家的田,但林大成刚走,林茵茵又小,这时候分田,相当于断了母女俩的活路,如果落了这个口实给村里人,可是要被他们戳脊梁骨的!

      他的顾虑,和他相识了几十年的黄老一下就猜中了:“村长,你也别犯难,这田啊,也不是我一个人想分,村里的大家都想分,我只不过是被请来当个说客而已。”

      “大家都想分?”被黄老这话一引,李唯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若是不止他和黄老想分,而是村民都想分,到时候分了田,各家都得了好处,自然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他闲话,倒是那些得了田地的人还要过来感谢他呢!

      “可不是。”见李唯善松口,黄老乘胜追击,“大家都是庄稼人,田地就是命!范文若母女俩又不会耕种收割,要那么些地也没用;村里其他几家男丁多的,可是地都没得分,没得地,这些男娃以后怎么娶媳妇,生娃娃,怎么给玉净村添子添丁嘛!”

      黄老故意做出一副为了村子着想的着急模样来,他知道,李唯善最吃仁义道德这一套;而且他家中儿子也多,田可都不够分呢。

      “那......明天我便去找一趟范家母女。”

      听着李唯善终于答应下来,黄老也终于舒了一口气:他说的可不是假话,村里的人,包括他,可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林大成留下的这些田呢!

      虽然表面上,村民都可怜范文若和林茵茵这对母女,但他们的可怜,也就是上下两瓣嘴皮子一碰,随口说说的廉价的可怜;要真的让他们拿米、面、菜去救济帮助这对母女,他们肯定又会推三阻四:地里收成不好、家里人口多、吃的多、没剩余......种种类似的借口数不胜数——毕竟,自己的肚子吃饱最要紧,自己的切身利益最重要,别人?孤儿寡母的死活,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黄老一边盘算着自己能分到多少田地,一边走出了李唯善家的大门——一想到明天就能收获新的田地,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的太阳很快就照常升起。

      林茵茵像往常一样,认为今天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晴天,做着像往常一样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事:早上趁着娘亲在厨房做早饭,去院里的鸡棚摸蛋,若是父亲还在时,摸到蛋的她肯定会缠着娘亲把蛋给煎了下早饭,但现在,就算是兴奋地摸到了两个鸡蛋,林茵茵也会把鸡蛋小心翼翼地放进堂屋架子上铺了稻草的竹篮子里——鸡蛋要一个一个地攒着,好拿去集市上卖钱换盐。

      她刚把鸡蛋放进竹篮子,就听到有人在院门外扣门。

      “文若!茵茵啊!在家吗?”

      这个苍老的男声林茵茵自然是认得的,可村长怎么来了?

      林茵茵两步并做一步赶到院门前开了门,天真地笑着:“村长爷爷,你怎么来了?”

      可她一开门,就愣住了,来的不止村长李唯善一人,还有出殡那日那个讨人厌乱嚼舌根的白胡子老头,身后还有其他一些她叫的上来和叫不上来的叔叔婶婶。

      见林茵茵来开了门,李唯善也毫不客气地踏进了院里,连带着身后的一群人也熙熙攘攘全挤进了小小的林家堂屋。

      范文若正端了粥上桌,准备叫林茵茵吃饭呢,就被突然出现在自家堂屋里的一群人吓了一跳:“村长,这是......”

      “咳咳。”黄老轻咳了一声,李唯善立刻会意。

      “文若啊,大成去了,现在家里可还好?”

      李唯善明知故问,家里的男人死了,家里还能好吗?

      范文若只能装出一副笑脸,回道:“还好,村长不用担心我们母女俩。”

      连范文若自己都说“不用担心”她们俩了,李唯善就更好开口了:“是这样的,文若,你是外村嫁来的,可能不知道,我们村有个从老底子就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他蹲了一顿,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男男女女,终于下定了决心,“家里男丁死后,田地不能由妻子和女儿继承,要交由村长再行分配。”

      “什么?!”范文若惊呼出声!她从来便不知道玉净村还有这样的规矩,如果这田要分,那她和林茵茵怎么生活?

      林茵茵虽然是个半大小孩,但在林大成死了之后,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些:她知道现在她和娘的身家性命,就挂在那十亩稻田上,现在村长爷爷说要把这十亩田分了,那她吃什么?她和娘亲靠什么活着?

      原本只以为是脑子里想着,没想到嘴上也说出了口:“把这十亩田分了?那我和娘亲靠什么活?”

      李唯善大概也没想到,往常见了他乖顺地如只小猫般的林茵茵,也会有露出锋利的爪牙的一天;倒是黄老,在丧礼那日就和林茵茵口头缠斗过,知道这个姑娘年岁小,但心思不少。

      趁着李唯善思考措辞怎么回应林茵茵的话,黄老已经先发制人:“茵茵啊,我也一直说,你们家就剩你们孤儿寡母两个人,日子难过;但今天一见才知道,你们这院里养了鸡,种了菜,生活是不成问题的嘛;你可知道村里其他这些人家的生活?”黄老手里的拐杖离地,往身后的幢幢人影随便一指:“你看,赵叔,他家三个儿子,就靠那两亩薄田撑着,吃都吃不饱,人都瘦成竹竿了;钱伯,就因为家里没田,也没钱,到现在连媳妇都没娶;李婶儿,家里儿子死了,留下两个孙子,好不容易孙子长大了,可以下地干活帮忙家里了,但是没田可耕,这要他们怎么活?”

      黄老的意思很明白,你家死了男人,你惨;但和村里其他人比起来,你又有鸡又有鸭的,还能隔三差五吃上蛋,你可一点都不惨。这田啊,今天只能分给更惨的人!

      林茵茵被黄老激的火气上了脑:“他们怎么活关我什么事!我只要我和我娘好好地活着!”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呆了——他们可是同村的情谊!同村,就意味着互帮互助,互相扶持,哪家有难其他家帮,可林茵茵说这话什么意思?这村里其他人是死是活,是灾是难都和她没关系?只要她一家好,那便全好了?什么都只想着自己,真是自私至极!恶毒至极!

      渐渐地,堂屋中议论声四起:

      “大成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生了个这样不顾他人死活的姑娘!”

      “以前倒也不觉得,可现在看,这林茵茵可真是个自私自利的女娃,半点不顾同村的情谊!”

      “哼,我看啊,女不教母之过,谁知道范文若平日里教林茵茵些什么?”

      “我就说美貌的女子都心如蛇蝎,范文若和林茵茵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这些声音有男有女,有低沉有尖利,每个都不一样;但相同的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把矛头直指范家母女!

      林茵茵想不明白,她只是维护自己和娘亲的正当利益,怎么就会被村里人如此地编排?好像她不是一个刚死了爹的小姑娘,而是一个人见人厌的白眼狼。

      可别人越是如此对她,她就越是满身反骨:“同村情谊?这种时候你们才说同村的情谊?我爹死的时候呢?没人帮我爹抬棺的时候怎么不说同村的情谊?没人帮我爹出殡的时候怎么不说同村的情谊?没人帮我爹挖坟下葬的时候怎么不说同村的情谊?那时候你们一个个嫌晦气躲着,现在我娘为了这场丧事请了人办了事,花完了家里的最后一分钱,你们倒打着我爹留下的这十亩田的主意,开始满口同村的情谊了?!你们也不怕这田也是我爹留下的,也晦气!”

      这一连串的诘问,问的刚刚还义正言辞的村人一个个心虚地低顺了眉眼,不敢抬头看范家母女:林茵茵说的,正中他们的下怀——他们有事时便要求别人用同村情谊对他,要为他出钱出力;但若是别人有事时,他们早早地就躲远去了,可不会让别人占他半分“同村情谊”的便宜——林大成死的时候也是,没有人愿意出来帮忙这对孤儿寡母,毕竟,林大成已经成了一个没气的死人。死人,就是晦气!

      堂屋中的人各个心怀鬼胎又不敢出声只剩下林茵茵怒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眼看着两方人都下不来台,还是李唯善出了声:“茵茵,你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你知道什么!”他看准了林茵茵是个只会放狠话的小女孩,所以转头对范文若道,“文若,这事儿已经定了,没有改变的余地了,你也好好劝劝你女儿。这田咱们下午就要分了,你们要来也可以,你们不来也没关系。到时候这熟成的稻米啊,我会让他们送五成到你们家里,也算是......对你们的补偿了吧。往年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范文若听得出村长的言外之意:田肯定要分,分外之后还你们五成的稻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母女俩也要懂得见好就收。

      林茵茵恨恨地直视李唯善,这群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想分她们家的田?门都没有!她不答应,娘亲自然也不会答应!

      她看向范文若,可范文若的回应却让她失望了。

      范文若低垂着头,看了眼林茵茵,又看了眼村长和他身后的那些人,最后说道:“好,那就听村长的。”

      “娘!”林茵茵不可置信地看着范文若,而后者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不要再多说一句话。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李唯善自然连语气都带了笑:“还是文若识大体啊!都听到了吧!这田可以分,但也别忘记,收割完的稻米拿五成给范家母女!知道了吗?”

      众人原本以为被这小孩儿一搅和准没戏,没想到范文若倒是轻松答应下来了,就算要五成稻米也心甘情愿。于是一个个谢了村长,又虚情假意地谢了范文若,陆陆续续地走了。

      看着那些贪得无厌的人逐渐离去,林茵茵更加不解:“娘!到底为什么把田让给他们?!”

      范文若捋了捋林茵茵因为生气而散乱的鬓发,轻声道:“茵茵,这十亩田,我们两个本来就种不过来,与其让它荒着,烂着,不如就让他们收割,他们种,我们自己不用下田,还能拿到五成的稻米,不好吗?”

      虽然这是在跟林茵茵解释,但范文若也觉得这是在跟自己解释——自欺欺人的解释。

      “可是娘,我们今年有了这些稻米,可是明年呢?等稻米吃完了呢?我们怎么办?有那十亩田我们可以种菜,种稻,种果树,可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林茵茵也不看母亲脸上失落的神色,一骨碌地把自己心中所想全说了出来。

      “唉,”范文若长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这十亩田,换这一丁点稻米,是多么不公平的交换,可是她没有选择。在玉净村,身为女人的她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有男人才有田产的继承权,而身为女人的她和林茵茵都没有,只能把田拱手让给那些有男丁的人家,“怪娘,怪娘没有给你生下一个哥哥弟弟,不然,就不会有人抢走我们的田了......”

      林茵茵刚想问同样是两个胳膊两个腿的人,为什么只有哥哥弟弟才能继承田地,为什么女儿就不能继承,就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滚落,又缓缓滑到她的面颊上,起初以为是下雨了,可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范文若的泪水落了下来。

      “娘......”

      哭泣又无助的母亲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以前她觉得林大成是爹,是一家之主,她作为女儿,只需要依靠爹就可以了;爹走了以后,娘亲把整个家撑了起来,她又觉得,有娘在,还可以依靠娘,自己还是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用管。

      可今天发生的事,就像是当头一棒,让她彻底从美梦中惊醒——娘亲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娘亲只是个普通人,她会害怕,会受伤,会怪自己守不住家里的田——哪怕,并不怪她。

      林茵茵心疼又愤恨:心疼生而为女的娘亲和自己,连田地的继承权都没有;愤恨那些视男尊女卑为天地之间唯一正义的村民,是他们造成了现在的一切!

      可是再心疼,再愤恨又能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抚好娘亲。就像之前范文若哄她一样,林茵茵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娘。没了田,我们还有小院子,我们种些小菜,养些鸡鸭,拿了蛋去县里换钱;我还可以跟着你学女红,纳鞋底.....我们有手有脚,怎么都饿不死的,怎么都饿不死的。”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娘亲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林茵茵心里暗暗发誓,她和娘亲,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活给那些村民看——就算没有田,她们也能过得很好!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7888654/3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嗑到了嗑到了
    kswlkswl
    展开/收起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规定,请您先登入后再发言!登入 | 注册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