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海域［青梅竹马］

　　下午来学校的奚陆安背包里背了半书包的糖。

　　碰巧这天是他们高三级的年级主任孟军涛带着其他副年级主任在校门口查走读生的违禁物品。

　　一中最近查得紧，特别严查走读生的书包。因为怕走读生给住校生的电子设备充电或者取快递取些与学习无关的东西，奶茶也不行。

　　孟军涛叫停了推着小电驴要往学校进的奚陆安。

　　“你包里是什么？”孟军涛背着手，外套拉链拉开，挺着一点点啤酒肚踱步到奚陆安面前。

　　“糖。”奚陆安实话实说。

　　“糖？你是看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的看不清？什么糖半书包？包拿来。”孟军涛伸手问奚陆安要书包。

　　奚陆安老实巴交地把包递出去。

　　“我跟你说，不要仗着自己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校规是我们都得遵守的，说不让带那就不能带，可不能搞特殊……”书包拉链拉开，孟军涛低头一看人都傻了。

　　书包里满满当当全都是糖。棒棒糖，夹心的，泡泡糖，剥皮软糖……但是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味的。

　　“……你带这么多糖干什么？”斟酌好一会儿措辞的孟军涛悠悠开口。

　　“怕低血糖。”奚陆安已经把车推到一班车区停了车又回来。

　　“低血糖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啊，这不得糖尿病？”孟军涛抖了抖手里的书包，里边的糖叽里咕噜地滚着。

　　“我这以备不时之需。”奚陆安也懒得再想什么合理的理由，张口胡诌。

　　“去你的以备不时之需，你这么多你……哎呦我真拿你没办法。”孟军涛把书包塞回奚陆安手里。

　　“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背书包听见没？”“听见了。”奚陆安接过包顺势挂在一侧肩上背着进了学校。

　　沈稚微上午还因为成绩的事跟奚陆安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中午睡一觉下午就忘了，更记不起来让奚陆安买糖的事。

　　奚陆安到了位置旁把书包直接推到她桌上。

　　“？”沈稚微没睡醒，眼皮上揉出来好几道褶，眼睛也红红的。

　　“你别揉你眼睛。”奚陆安出声制止。

　　“啥？”沈稚微才不管，库库一顿揉，舒服了才把手放下来。

　　奚陆安欲言又止，顿了好半天，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两个字：“没事。”

　　“哦，所以这啥？我能打开看看吗？”沈稚微指了指桌上的包。

　　奚陆安轻叹气。“给你带的糖。”

　　“我说着玩的，你竟然真信了，你要不带我都忘了。”沈稚微拉开包，里边全是自己喜欢的口味以及喜欢的各种糖。

　　“学习嘛，本来就是要有竞争意识，我跟你说奚陆安，这次……是你运气好，你等下次的，我下次肯定又是第一。”沈稚微把包推到奚陆安桌上，信誓旦旦地打着包票。

　　“你不吃？”看沈稚微只是看了看，一包都没拿的糖，奚陆安疑惑的目光投向她。

　　沈稚微摇摇头：“我怕蛀牙看牙医，老疼了，现在不能老是吃这些。”说完扭头，刚好对上奚陆安的视线。

　　觉得有些不合适，沈稚微搓搓手：“那我拿几包吧，行不？”

　　语毕，抬手想去拿。

　　奚陆安却先一步把书包塞进桌洞：“还是自己重要。不是说下次考回第一吗？那咱俩就看看谁是下次第一？”

　　“行！那咱俩就这么说好了！我要是第一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你是第一的话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尽量不牵扯到零花钱怎么样！”沈稚微语调提高，前排瞿卿好许诺听见动静都回头看。

　　“成交。”“行！那咱们走着瞧！”午后安静的教室，弥漫着无声且无形的战火。

　　-

　　十一月份的月考在月底考了两天，老师阅卷阅了不到一天，成绩出炉，之后备战期中。

　　在奚陆安来之前，沈稚微从来不关心自己的成绩和排名，因为她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习惯了。

　　但是在奚陆安来了之后事情变得不一样了，尤其是在上个月的月考，他竟然把自己挤下了年级第一的宝座！沈稚微很不服气。

　　这次成绩出来后，刘静同往常一样把成绩投在大屏。投完屏被隔壁班老师叫出去，班里学生开始窃窃私语。

　　沈稚微看不清专门戴了眼镜，直奔第一去找自己的排名。

　　第二……又是第二！沈稚微看着自己拍在奚陆安下边的成绩感觉自己下一秒要倒下。

　　“承让了同桌。”偏偏奚陆安这时候非得来捣乱，沈稚微更气了。

　　“……”沈稚微看着奚陆安那副样子真的很想打他。

　　“我靠这哥们不是走后门啊……我以为他这样的得是花瓶呢，还真有点水平进的咱班哈。”“是呢，连着两次都是年级第一，沈稚微年级第一几年了，他一来就给人挤下去了，诶我要是沈稚微我直接原地气死……”

　　“所以他是不是别的学校来的复读生啊？复读生这种水平好像也算正常吧？”

　　……

　　蛐蛐声部分落入沈稚微的耳朵。

　　这算捧高踩低吗？沈稚微听着落入耳中的话总觉得有些别扭。等听到说奚陆安是复读生的言语被说出口时她坐不住了：

　　“谁跟你们说他是复读生？他亲口跟你们说的还是你们亲耳听见他说了？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他成绩好就是好，这是事实摆在面前你们也要扭曲事实吗？我退步了那也是第二，嘲笑我起码要等成绩考过我再说吧，其实都是一个班的没必要这么刻薄吧？”

　　一顿输出，班里瞬间安静。

　　奚陆安看着为他激情开麦的沈稚微思绪又被拉回到从前。

　　小时候的奚陆安是个白白胖胖的“傻小子”，哪怕在一群小伙伴里他算年纪较大的，但是他傻乎乎的，被欺负也不知道还手，全靠这个小他半年多的小妹妹护着他。

　　他跑不快，老鹰捉小鸡总是被安排在最后一个，然后顺理成章的被“老鹰”捉住；去找小伙伴玩的时候拿着好吃的去给他们分享，到头来被抢完，自己一丁点儿也吃不着；赛跑游戏，欺负他胖胖的追不上他们，他们让他来追，一场游戏能从下午3点玩到晚上8点，追捕位置不变……

　　每到这种时候，一群小孩看他好欺负开始欺负他的时候沈稚微这小家伙就站出来。

　　小妹妹小时候窜个头窜老快，哪怕年纪在一群小伙伴里边偏小，那也是挺有压迫感的一个存在。

　　小妹妹掐着他们的后颈强制他们给小奚哥哥道歉，还要保证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再敢就不跟那个玩。

　　一群小孩迫于沈稚微的“淫·威”只能向小奚哥哥道歉。

　　道完歉都跑了，就剩他和她。

　　“小奚哥哥！你看我今天刚才帅不帅！”沈稚微牵起她小奚哥哥的手，拍打着他手上的灰。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哦！我保护你！”

　　“可是……万一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玩了怎么办？我们以后要是分开了，你把我忘了怎么办？那你还怎么保护我？”她小奚哥哥都要感动哭了。

　　“那……那我嫁给你嘛！这样干妈也是我妈妈啦，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啦！我也能更好地保护你了！”

　　然后这句话，奚陆安从6岁记到18岁。

　　-

　　“以后少胡说八道，给自己积点德吧。”沈稚微完胜。

　　挽挽袖子，沈稚微跟没事人一样坐下，留着那些人脸色铁青。

　　“你……不气我还是第一？”奚陆安知道她不是这种人，但是他就是要问。

　　“我有什么好气的？想考好成绩这有什么错？你刚转来的学的跟之前学的都不一样你能考成这样真的很牛逼！”沈稚微不加掩饰地朝奚陆安伸大拇指。

　　“你不能是考好了自己还有心理负担了吧？哎呦你可拉倒吧。”沈稚微翻出卷子：“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意见？这成绩是各自凭本事考来的，你能考第一说明你有这本事，我考第二……说明我本事还不到家，我还得练；我还得谢谢你呢。”沈稚微喋喋不休着。

　　“……”奚陆安看着她喋喋不休的样子一时无言。

　　“别愣着了，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对不起我那你给我把这题教会，这种题我是真不会。”沈稚微把地理卷子推到奚陆安面前。

　　奚陆安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弧度。

　　沈稚微，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

　　元旦前惯例又要举行月考，对于一中的学生来说这大大小小的月考周考早已考到麻木，特别是高三这个时间，到了时间收拾东西收拾考场准备考试，考两天，然后火速出成绩。

　　奚陆安是后来的，刘静把他的信息填到了班级信息最底下，导致他每次考试都要被流放到最后一个考场。

　　在后边考场的不知道他真实水平的时候，无人在意坐在坐最后一个位置角落里的他。偶尔几次月考第一没什么，但是期中考试他还是第一，跟原来的年级第一只差了一分。这一消息在整一级传开，就有人开始打奚陆安卷子答案的主意。

　　之前奚陆安写完坐角落里转笔到收卷也没人管他，一夜爆火之后不少人觊觎他的答案，总想借鉴借鉴，他干脆答完趴在桌上假寐，才能守好自己的卷子。

　　月考结束元旦假期，一中偷偷摸摸给高三学生扣了一天的假期时间，他们只能像正常周末一样在家待那点时间，然后返校，再备战期末。

　　沈稚微假期也没闲着，平时跟奚陆安嘻嘻哈哈的玩归玩闹归闹，但是她还是很想拿回属于自己的第一的，愿赌服输，输了答应他的要求，虽然他说还没想好，但是也得说话算话。

　　元旦假期结束，提前一天返校。超市没有存货，食堂只有一楼开着，饭只做那些，沈稚微早饭吃的太早午饭没在家吃回了学校好饿。她问前桌两个要好吃的。

　　“让你没苦硬吃，都走读两年了你差这一年了？非得高三住校……你有病吧。”许诺不情不愿地从桌洞拿出小面包塞给沈稚微。

　　“哎呦这不是想着方便吗，谁知道住校这么苦。”沈稚微也不跟许诺客套，撕开包装一口咬了一半。

　　“好好你高一高二住的宿舍没这么苦吧？”许诺问同桌。

　　瞿卿好摇摇头。

　　许诺叹气：“真服了。”然后转过身去。

　　沈稚微吃面包吃的有点噎得慌，但是她该没来得及接水。

　　右边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一盒牛奶递到沈稚微面前。

　　沈稚微早已习惯了奚陆安的存在。

　　他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什么并且都准备好。

　　一开始他这么对她她还格外不适应，到现在，她都习以为常并自然接过，道谢都免了。

　　他这么对她，沈稚微有时候会有种错觉。错觉觉得他们早就认识，但是她没有印象。

　　有时候他跟她太有默契，她还打趣他，说两人同桌久了默契也有了不少。

　　这时候奚陆安就笑笑，也不说话。

　　高中嘛，向来放假晚开学早的，高一高二腊月二十就放假回家了，他们高三小年当天才放寒假。

　　除夕夜，一班学生自己建的群格外热闹。群里从除夕夜当晚的8点热闹到年初一零点。

　　零点，沈稚微与同学的个人聊天框被新年快乐攻陷，第一个跟她说新年快乐的，是奚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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