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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个玩意儿
杨元元不知李洬是什么爱好,还是王爷多怪癖?
她想起外面太监的威胁,不敢过于违拗李洬,就如昨晚一样,还是背了他出去。
大堂上空无一物,饭菜就放在食盒里,摆在地上,堂上有些锦垫,杨元元摆正了,让李洬坐了吃饭。
李洬摇头晃脑,坐无坐样,一碗羹汤放在他面前,他伸手就打翻了,汤汁弄了他自己一身。不会使箸,不管什么菜都伸手乱抓一气,杨元元吃惊的看着,又开始想,晋王莫非不止疯了,还傻了,变成了一个傻子?
随后就越看他越像傻子,冷热无忌,更不注意形象,汤汤水水弄的脸上身上地上到处都是,杨元元终于有些看不下去,过来替他挽起袖子,打了一盆热水来,拿了手巾给他擦手擦脸和身上。
李洬似乎不喜欢洗手洗脸,左躲右闪,杨元元勉强给他擦了手,擦了衣襟上的脏污,也就放弃了,只把一些好菜拣到一只碗里,拿了只汤勺,让他舀着吃。
但很快就发现他连汤勺也用不好,杨元元看着刚擦过的地上又汁水横流,感到比照料杨志还难,欲哭无泪。
又见食盒里有两碗米饭,确切的说是两种米饭,一碗精米,一碗糙米,糙米自然是给自己吃的了,这是让她吃剩菜的意思?
好在李洬饭量似乎不大,把杨元元拣出的这碗干净菜又糟蹋了之后,他把勺子一扔,也就不吃了。
杨元元看得直接没了胃口,只吃了一块糕,就把食盒收拾了起来。
李洬吃过饭就去了院子中荒草堆里,游荡去了。
杨元元把食盒送回小窗台,见李洬趴在院中草丛里,弓着身子,聚精会神的似是掏蛐蛐,如果不是他身形过于高大,还真像突然长大了的杨志。
想到家里人,杨元元眼中一阵潮湿,连忙转过念头,见没有了事做,就坐在廊下,继续拔草。
一边拔草,一边悄悄打量四周的高墙,心里又想到平日听说的一些关于晋王或者朝廷的传言。
在她的记忆中,在数月前,宫中好像举行了一个什么大典,当今万岁明德皇帝还去上林山狩猎了,至于晋王,似乎一直在他的封地,或者也来了都城,只是怎么就变成了个疯子?
晋王爷在大周朝,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晋王和当今万岁更是一奶同胞,小时候两人生死与共,多年来相濡以沫,手足情深,这些都曾在百姓中传为佳话。
只是,晋王如何会被关在这里?
莫非是他得了什么怪病,万岁将他安置在这深山,避人耳目?
可是得了怪病,更应该留在京城,宫中那么多名医高手,多方诊治才是。
而这儿,道路不便,并且,也没见有大夫来。
而这四周的高墙,更像个牢房。
莫非晋王有什么事,冲撞了万岁?
是什么事呢?她一个普通百姓,自然是难知内情。
只是,如果晋王是被囚禁在这儿,那么,自己还有出去的一天吗?
这样一想,忧心忡忡,草也拔的不是多卖力,只做样子给外面人看。
须臾到了中午,午时小窗又开,送进午饭来,
午饭比早饭更丰盛,有了早上的经验,杨元元早早就准备好了勺子,又找了个大围巾给晋王围住衣裳,先给他擦手,又擦脸,他脑袋摇来晃去,杨元元还是尽责的把他脸上的脏污擦了,手巾变黑之后,他的脸倒是显出玉色的底色来,只是蓬头乱发,只能看到一个方正的下巴,和威严的嘴唇,看到那上唇几乎成一条线的嘴唇形状,杨元元吃了一惊,至此,才感到他可能真的是晋王。
关于晋王李洬的仪容,杨元元虽没亲见过,但自从当今万岁登基后,晋王的画像就成了百姓过年时喜乐的年画,在那作为门神的画像上,晋王李洬一身白袍白甲,高额广颐,鼻耸天庭,长眉秀目,口阔唇方,那嘴唇的形状,就和眼前的一样。
只是,画中的人龙章凤姿,巍然如山,和眼前这又疯又傻又瘦削的晋王还是有天地之别,他到底是不是呢?
杨元元一会儿怀疑一会儿信真,不管怎样,先把这饭吃了再说吧。擦了手脸后,就把勺子交给他,然后倒了盏茶,坐在一边等着。
谁知这次李洬拿起勺子,却伸到杨元元面前,嘴里磕磕巴巴的说:“你,你吃。”
杨元元惊讶,这也像小时候的杨志,遇到好吃的,就一定要她或者殷氏也吃。
只是,眼前的毕竟是晋王。
“您先吃,王爷。”杨元元只说,又给他加了些菜。
但李洬很固执,依然举着勺子,不肯罢休的模样。
杨元元无奈,就拿起箸来,也夹了些菜吃。就发觉这儿菜的味道非常好,除了做的精割细脍之外,论火候功夫,甚至比她那爱吃的爹爹讲究的那些菜还要醇美。
身在囹圄,生死未卜,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杨元元吃了一口菜,又让李洬吃,李洬这才吃一口,不一时又让杨元元吃。
杨元元见他是个傻子,就算想讲规矩也讲不成,就随和的也吃几口。这样也就几个来回之后,李洬把勺子一丢,又不吃了。
杨元元看他这般清瘦,饭量还这般小,又想莫非他身上有什么疾病?
只是忽然想到他杀寡脸太监,以及掐自己时的力气,又不像那病入膏肓的,就又打消了想法。
这样吃完午饭后,又是一个拔草,一个游荡,转眼又到了晚上,晚上山里风冷,送饭时天已经黑了,杨元元小跑着去拿饭,送饭的还是两个小太监,又例行问了一遍晋王的饮食起居,身体状况,尤其问他一日都说了些什么。
杨元元想了想,回答:“王爷每顿只吃小半碗饭,精神还行,也并没有说什么。”
说完了话,小太监说:“好生服侍,明日别误了点儿。”就送上食盒关窗去了。
杨元元拿上食盒,正准备走,却忽然发现墙根歪着一个人,正是李洬,他不知何时游荡到了这里。
杨元元放下食盒想搀他起来,正好回房吃饭了。谁知刚伸手一拉,却被一股大力拉住,随即一下倒了下去。
墙头火把的光影里,就见李洬呲着牙,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杨元元马上觉出来,这一次他十分用力,相比起来上次倒像在玩儿了。巨大的恐惧袭来,杨元元用尽全力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两人的撕打声在这暗夜深山里十分响亮惊人,山深处不知何处有鸟兽的嘶鸣,可是铜门铁窗外依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是一瞬,杨元元就使尽了力气,她不再挣扎,神志逐渐模糊,漫天满地袭来的黑暗中,最后只见李洬那张放大的狰狞的脸,以及只闻墙头始终闲适的踱步声,随后,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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