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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
在天与地相接的边缘,星星点点的火光隐隐约约看不大真切。
宋期一身银色盔甲,一手牵着战马,一手提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
身后的战士不多,但分工明确。
营帐前的瞭望塔上布满了弓箭手,
箭羽在晃动的火苗之下显现出血红色。
骑着战马的,多是年纪不大的少年,有些曾经受了伤,脸上、胳膊上缠着些许绷带。
常宁常乐并肩守在宋期的身后。
常乐向来是没有什么心事的,看到这严阵以待的架势甚至有些兴奋,“阿宁,你说咱能活着回去吗?”
一旁冷着脸的常宁到底是没绷住,翻了个白眼,“你闭嘴吧,呆子。”
“不是,这件事很重要诶——”他驾着马向前走了两步,那匹黑色的骏马不耐烦地拍了拍尾巴,“你说要是咱俩都活下来了,但是缺胳膊少腿的,那多难受!——
我要是没有手,怎么洗脸啊……要是没有脚了,那是最最最糟糕的,那怎么到集市上去玩啊……要是不能出去玩儿,那还真不如战死在这儿呢……”
常乐话还没说完就被常宁打断了,“手折了我就当你的手,腿折了我来背着你到处走行了吧!闭上你的嘴!特么给我好好活着!呆子!”
刚刚还在碎碎念叨着的常乐像是突然被吓到了,瞪大了他清澈而懵懂的双眼,接着小声嘟哝着“闭嘴就闭嘴你吼什么啊……”
他用手指潇洒地蹭了蹭鼻子,贼兮兮地说,“这可是你说的哟,那我可是不会给你发月钱的哟~”
一旁的宋期默默立在寒风中,凌乱ing。
他驾着马匹往前走了几步。
没有人注意到身后几位缠着绷带的战士在悄悄靠近他。
。
似当大家还沉浸在敌人即将到来的压迫感之中。
突然,离宋期最近的几位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块手帕捂在宋期略显清秀的脸上。
很快,他的脊背就软了下来,但很快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托起,那人摘下脸上的绷带,穆岚的脸赫然在目。
“常宁常乐是吧?
把你们的宋大人带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剩下的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爱干啥干啥……
等下——喂鸽子的那个留下,
啥?常宁喂的,那行吧,你修封书信回长安,
宋大人战死,营队全军覆没……写的惨烈一点哈——”
“啊对对对……就是怎么惨怎么写,什么血流成河,什么流血漂橹,什么伏尸百万……都行”
在等待的时候,穆岚倒也没什么架子,打开了手里的酒壶,和战士们谈起了天。
营地的气氛一下子就松弛了不少,或许是常宁的错觉,塞外的寒风里居然有了一丝丝的年味儿。
“慌什么,我哥压根没把你们放眼里,别说偷袭了,就是你们打到军营门口,我们也不当回事……”
“你们才多少人?我们四十万大军可不是吹的!
在我们北狄,就是个黄口小儿也能干趴一个中原男人……”
。
酒喝多了就是这点不好,误事儿!
所以当李肃带着两万精兵停在营帐入口时,恰好看见一个北狄模样的少年,拉着一个缠了不少绷带,疼得龇牙咧嘴的伤员,在那儿跳着几乎看不出步调的北狄舞。
嘴里还嚷嚷着:“小小,小小,我们一起跳舞吧~”
李肃身后的战士没绷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接着笑声就传遍了这片大地。
李肃倒也没理会,立着马就近拉着位士兵就问,“宋期呢?”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了些磁性,很好听,像是昆仑的日照金山,让远处的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又让近处的人难以抑制地产生敬畏之心。
接着翻身下马,脱下身上的战甲,径直走向主帐。
他拨开帘子就看见宋期蜷缩在床的一角,似乎是有些冷的缘故,双手在微微颤抖着,被子也有大半没有盖在身上。
李肃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床前,似乎是想帮宋期调整一下睡姿。
半梦半醒中的宋期脑袋迷糊得很,像是把一大桶浆糊直接灌到脑子里一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今夕何夕。
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他费力睁开了眼睛,只有一条缝隙,但似乎是记忆里的某个人。
“二……二殿下……”接着眼皮又像是有千钧之重,闭合上再也打不开了,“是……你吗……”
良久,听到一声低沉的“嗯”,接着,便没有下文了。
不知哪来的冲动,宋期突然轻轻拉住他的手,将两人的十指扣在一起。
很轻很轻……只要他有一丝丝的反抗就可以挣开,但是他没有,只是任由宋期摆弄着自己的手。
帐子里的暖炉火很旺,烧得李肃耳朵根都红了,但心里却如冰水浇过一般……
他是三殿下啊!
。
第二天,鸡鸣嘹亮,升入云霄。
宋期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拖着沉重的身躯整理好衣物,在记忆里思索着昨晚的经过。
但是头痛欲裂,像是千万个小石子在脑袋里蹦跶。
一拨开营帐的帘子,就望见常乐灿烂的笑脸:“宋大人,早啊!”
“早!——常宁在吗?让他来找我一下……”
正说着,恰好看见不远处正走来的三皇子李肃,便改道:“等下吧,我和三殿下说些事。你先去忙吧。”
。
宋期走向李肃,躬身行了个礼。
李肃照常板了个脸,微微点了个头,“昨日我见你睡了,确实也时候不早了,便没再打扰。皇上派你来守边疆后,再三思索了一番,还是觉得人手不够,便派我向南蜀的藩王借了两万兵马,前来支援你们。”
“是齐王吗?”宋期温声道。
“嗯,虽然先前他不肯借兵,但大周的国力还没衰退到连藩王都镇不住。”李肃沉声说。
塞外的风很大,宋期的耳朵也不大行,听得有些模糊,便往李肃的身前靠了靠。
李肃的嘴角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转瞬即逝,不过耳朵到是肉眼可见的红了。
“昨天,北狄六王子穆岚打算把你劫走,恰好我们的兵马到了
………………”
李肃简单把昨日发生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宋期也把军中的概况讲了讲。
正商量着,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一双苍老的手悄悄放走了一只灰毛的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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