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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吐了
为了早日回家,周浮月无时无刻泡在东星门的厨房里研究美食,就差把厨房搬进他的太微院了。
今日中食刚做了葱油焖面和葱油鸡,周浮月又蒸了一笼红豆包吩咐人送去地牢给李愁恩。
他觉得只要李愁恩吃得多,他回家便指日可待了。
这下,又打算下午茶给他煲一口热粥。
煲粥得用砂锅,煲出来的粥口感才够鲜醇够软烂。可厨房就是这小小的四方土墙,有零星柜子放着食材和炊具,周浮月翻箱倒柜,愣是没找出一个砂锅。
“师傅你在做什么呀?”
门外刚传来齐棠甜甜的叫唤,眨眼她便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周浮月身边。
齐棠环视一周,见灶台没生火,锅也没下油,他的师傅撅着个屁股不知道在矮柜里找什么,随即失望地瘪起嘴。
“啊……你没在做饭啊!我还寻思能偷吃两口呢。”
周浮月一边找,一边回道:“你又饿了吗?刚刚不是吃过两个红豆包了?”
“什么叫又!练功是很耗劲儿的好不好!”齐棠有些心虚,继而道,“不要说得我好像很贪吃那样……”
周浮月:难道不是吗?
“对了,门内没有煲汤的砂锅吗?”周浮月终于停下手中忙活的事情,转头望向齐棠。他脸上蹭了一点灰,看起来有些搞笑。
齐棠一抿嘴,眼睛转向天上去,似是在思考。
“好像没有……”
周浮月不死心:“那煎药的灰陶或是红陶锅总该有罢!”
“师傅你怎么了?门内煎药治疗事宜都是由你来接手的,煎药的炉子都是你在保管的,你忘了吗?”
周浮月心底一惊,装作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说道:“自然知道,我不过是考考你而已。作为我的亲传弟子,该不会连我煎药的炉子放哪儿都不知道罢。”
“当然知道!”
“那就帮我拿过来罢。”
差遣齐棠拿来煎药的锅,周浮月将锅握在手中掂量了几下,确定能用来熬粥。
今日煮的是鲜虾砂锅粥。虾是弟子在山下河里捞的,送上来时还活蹦乱跳的。周浮月熟练地将虾头虾身分离,灵活挑出虾线。将锅架在火炉上,热了些油,便将虾头丢下去熬出虾油。
当虾头烫红,表面有些焦感时,周浮月将其乘出,把浸泡好的米与水倒入锅里,不停搅拌。
齐棠在一边用破扇子帮他师傅扇炉火,有些馋一旁盛出的虾头,就拿了一个嗦起来。
虾头咸香,还带有一点点焦味,但比较油腻,齐棠不甚满意地砸吧嘴。
“看给你馋的!等会儿给你盛一碗。”周浮月笑她嘴馋,手里搅拌动作没有停下。
他家乡熬虾粥习惯放一种冬菜。那是一种腌菜,常用大白菜和包菜切碎作料,加盐和蒜头腌上一个月,加在粥里除了带出咸味,还会有一层天然的蒜香。
周浮月盘算等过几天再腌一罐冬菜,今日的砂锅粥随意一些得了。
煮到粥水浓稠,粥粒爆开,周浮月将配菜冬菇丝和胡萝卜粒一股脑下进去,随手抓上调料一撒,一锅砂锅粥就此出炉!
齐棠等不及,拿着汤勺勺了一口,不出所料被烫了一嘴包。
“没人和你抢,小心一些。”
周浮月盛一小碗给她,叮嘱她慢慢吹凉再送进嘴。
齐棠喝了一口,差点被鲜掉眉毛。粥本身很是浓郁,而且虾鲜香十足,其中胡萝卜粒和香菇也被熬得软烂,口感很好地融入大米之中,却又带有自己的韵味。
一口下肚,口腔里居然还有回甘!
“师傅!怎么突破到晚月朗星妙诀第七层,你的厨艺也跟着突飞猛进了!”
周浮月笑笑说:“好吃就行。我差人给李愁恩送点去。”
招来送饭的弟子,却见他满脸慌乱,支支吾吾,食盒攥紧在手,却也不迈步出发。
“怎么了?”周浮月有些怀疑。
“周……周师叔……那个姓李的……”
“李愁恩怎么了?”
“姓李的吐了。”
周浮月:?
“你说清楚,是难吃吐了,还是吃多吐了?”他最好别是前者。
送饭的弟子心里紧张,语速变得很快,“都怪张郎!您吩咐我们给姓李的喂饭,可他不肯张嘴!张郎就自作主张,给他点穴硬撬开他的嘴,把您做的东西都灌进去了……许是撑着了,姓李的转眼就都吐了出来。”
周浮月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夺过弟子的食盒往地牢里赶去。
是他太着急了!一日就让人给李愁恩送了好几次餐,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但愿李愁恩没被撑坏!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周浮月这辈子都别想回家了!
匆匆赶到地牢,周浮月发现周遭的污糟已经被弟子们清理走了。而李愁恩盘腿而坐,背靠在墙上,紧皱眉头面如土色,比上次见他还要虚弱。
周浮月赶过去给他诊脉。
还好身体没什么大碍,没被撑坏。只是邪气活跃了些,显得他脸上瘢痕甚是明显。
“李愁恩,你感觉怎么样了?”
听他询问,李愁恩眼睛睁了一条细缝,随即很快闭上,但也缄口不言。
周浮月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食盒,心里琢磨着之前好不容易哄他吃下芝麻糊,今日被张郎一折磨,不知道还肯不肯乖乖吃饭了。
但是他体内的邪气还是得压,不然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于是打开食盒,舀了一口热粥,凑到李愁恩嘴边。
“知道你现在很饱了,但是你体内邪气很是活跃。这粥你吃一口便好,压一压邪气,也能舒服一些。”
原以为他会无动于衷,没想到话一说完,李愁恩竟然乖乖凑过来把粥喝了。
周浮月虽是讶异,但回想起刚刚张郎他们粗暴的行径,现下不由得认为是李愁恩吃软不吃硬了。
他自然无从知晓李愁恩打的什么主意。
李愁恩向来是软硬不吃,如今乖乖听话,不过也是他做的伪装罢了。
被张郎灌下东西的他明白了许多——原来现在的他,不只是莫掌门和周浮月可以凌辱,就连从前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小小弟子,都能将他当做路边走狗。
他不会甘于这四方地牢,也不愿困于重重锁链之中。或许真能如周浮月所说,听话驱散走邪气,他便能浴火重生。
虽然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但周浮月的食物确实能助他平复,姑且能部分相信他所言。
而且,眼下也不会有比配合周浮月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周浮月见他很是配合,心中大喜,又喂了他几口。
李愁恩不满道:“……不是说一口吗?”
“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二人还交谈着,地牢的大铁门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是有人进来了。那人步伐沉稳,脚步声却极轻,想是功底非常深厚。
李愁恩一下就认出是莫掌门。
不出所料,莫掌门一手负在腰后,一手摸着胡子,慢慢悠悠地走下台阶。
周浮月像见到领导那般腾地一下站起,“掌门,您怎么来了?”
“听你家的小棠儿打小报告,说是有人给你添麻烦了。”
说罢,莫掌门高深莫测的眼神一瞥身后的张郎,吓得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不麻烦,只是有些小矛盾罢了。李愁恩现在情况好了许多,邪气也逐渐压住了。”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能应付得了。”
莫掌门步至周浮月身旁,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浮月啊!你做事我向来放心。既然你也在这儿,到省了我去找你的麻烦。我就直说了……”
周浮月忽然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想当年,他的上司就是这种态度把本该好几人的任务推到自己的头上。
“掌门,恐怕不行。”好不容易重活一回,难道还要让人剥削嘛!周浮月很是抗拒。
莫掌门一挑眉,“可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何必这么快拒绝。”
“……呃……那究竟是什么事情?”
那鹤发老者缓缓走到李愁恩面前,看着闭目养神死鱼一般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愁恩关至地牢,着实是迫不得已的。先前不确定你的回天净化之术对他是否有用,门内也暂时无别处供他容身,所以才临时将他安置在此。”
“你也知道,这地牢环境并不好,阴冷潮湿,想必对他身体恢复无益。既然你已经拦下净邪气这个任务,我想,不如将他接去你的太微院,好好养着。”
……莫掌门是想让他和这个暴走几率百分之八十的前魔尊一起生活?
他周浮月是见地牢里的李愁恩被铁链桎梏才敢上前喂饭,若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李愁恩摆在面前,他逃得比谁都快。
莫掌门似乎看穿了他的担忧,随即补充道:“你放心,我已在他体内打入封内针,他使不出内力,也用不了武功。撤去铁链,他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罢了。”
“而且……凭借你的功力,对付一个功力尽失的李愁恩应该没问题吧?”
此句末尾,莫掌门特意抬高了音调,听得周浮月起鸡皮疙瘩。
这是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周浮月吞了吞口水,看李愁恩靠在墙边虚弱无力的样子,确实不像能拿他怎么样。
莫掌门看他犹豫了半天,耐心有些耗尽,于是清了清喉咙,说道:“考虑得如何?”
“我……我知道了。”
周浮月含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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