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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奖学金
下过冬天的第一场雪,天就冷得要命,可再冷也冷不过张佳那张白中泛着铁青色的脸。我不敢打搅她,寝室里的其他人也不干,刘苏更不敢。
奖学金的名单公布出来,张佳拿了二等奖学金,学习上名不见经传的刘苏却得了一等奖学金。要不是从没得过奖学金的我也没得,我真会怀疑这个世界已经颠倒了,事实上,仅仅在颠倒之中。
究其原因却也并非返校那天学委谎报了军情,而是据说这次评定与往次不同,包含的不仅有学习成绩,还有德智体美劳各方面的等级成绩和加分。至于等级成绩和加分的具体实施步骤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张佳的一等奖学金丢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终于,张佳舒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下来,好像下定了决心,要在明年的评定中东山再起。
我也松了口气。瞧她刚才的样子,我还真担心,她会找一条水深草多的河跳下去。记得她在大一时说过,水深,人死得快,草多,人不易浮出来,她将来若自杀就一定选这样的地方。不过,我也知道她不会。因为听到这样令人震惊的消息时,她对身旁的刘苏只看了一眼,有惊慌、有无奈、甚至有不屑,却没有嫉妒和憎恨的一眼。刘苏没发现,我却看到了。
刘苏颇感歉意地一笑,说,张佳,晚上请你吃饭吧。
张佳摇摇头,说,谢谢,但是晚上六点党员开会,我不能缺席,所以,我们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张佳入党是高中时的事情,如今已是个老党员了,也是这个寝室里唯一的党员。
她们客气了几句,张佳就背着书包去图书馆学习。拿她的话说,图书馆的资源不利用白不利用,否则对不起每年那么多学费。
我对刘苏说,你不要感觉对不起别人,能拿到奖学金是凭本事的,学习是本事,别的就不是本事吗。
刘苏的手机响了,是她的男朋友,学院学生会的主席李朋。她把自己关在阳台通话,可是声音越来越大。虽然听不清楚讲什么,可大致也猜出他们在吵架。
我要是有这么一个既有本事又温柔的男朋友,才不会和他吵架呢。可惜,我还是个光棍,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
刘苏挂了电话,进屋对我说,陪我走走。
我也正好想知道吵架的原因。
人,是一种好奇心很重的动物。
雪还没融化。
夜晚的街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经过雪的反射,一闪一闪,把街道衬得分外迷离,仿佛远离尘世,身处三千界外。
一路上,刘苏只是走。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终于我忍不住开口,你们为什么吵。
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忍着泪说,李朋为了让我拿奖学金,私下改了评定的加分。
我倒吸了口气。
要不是他今天说漏了嘴,我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么大的本事,哈哈。她说着,笑着,眼泪流着。
我说,李朋也是希望你能开心。
刘苏隔了好长时间,说,我们分手了。
我拉着她,寻个路边摊,坐下来吃烧烤。果然是化悲痛为食欲,她吃的东西比我多五倍都不止。
刘苏长得很美。弯弯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眨的眼睛一跳一跳,活像个洋娃娃,可她的身材却凹凸有致,散发着成熟苹果般的香气。我不算丑,但与她相比,简直是乌鸦与孔雀的鲜明对照。
邻桌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边喝酒边看刘苏,更可见其秀色可餐。
我们正吃得兴起,邻桌的那个男人走过来问我们可不可以并成一桌,聊聊天。
我和刘苏对视一眼,同意了,因为这男人很帅,看起来也不像坏人,虽然我有些不安,但是瞧刘苏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我心里平静了不少。
那男人扒着花生,说,我叫孙海洋,今年二十六岁。
我说,你一点也不像二十六岁的人。
他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说,别这么恭维我。
我很无奈,顿时无语。
刘苏笑道,她的意思是,你像三十六岁的人。
我们一顿哈哈大笑,畅快淋漓。
和陌生人说话,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没有身份地位,没有利害关系,没有相互顾忌。
他说,我失恋了。
刘苏说,我也失恋了。
我说,我没失恋,因为我还没恋。
没想到,他们居然给我大讲恋爱经验。看他们一唱一和,我觉得那男人喜欢上刘苏了。
吃完饭,那男人主动替我们结了帐,我和刘苏没有推辞。
那男人说,我回家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就找我。
他从上衣口袋里捏出两片纸,像是名片,却又犹豫一下,放回口袋,拿出笔和纸,写了两份手机号码,很绅士地分别递给我和刘苏。
按照礼仪,我和刘苏应该回写电话,但我们没写,更没告诉他我们的名字。
我们和那男人萍水相逢,仅仅是相互解闷的花生米。花生米本不需要名字,所以,刘苏第二天问我那男人的名字时,我说我忘了。
我和刘苏回到学校。
快进校门时,刘苏说,吵架的原因,你要保密。
我说,好,不告诉别人。
我对自己的任何承诺都会遵守,也从来不会拿别人的事情乱讲。因此,朋友们常常和我分担一些他们的小秘密。
我保密的越好,知道的秘密就越多,我的好奇心就越能得到满足。朋友们更是有了倾诉烦恼的地方,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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