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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真漂亮
“备车,去青瓦制纺。”
此时,身旁的侍女似有些焦急,竟然是礼数也不顾了,微微侧挡于你身前“小姐,老爷说…”
上官熙之径直上了马车,随后你淡淡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我的事从不容他人置喙,这件事,我不想听见一点风声。”
你顿了顿,随后说道:“你既如此知礼数,不若你来当这小姐?”
“小姐,小姐!婢子不敢啊,小姐……”
听到此话,那侍女一下苍白了脸色,说罢,随即给自己掌掴了数十下……
马车上……
“阿沁,你跟与我多久了?”
因着刚才一事,阿沁不敢耽误,忙道:“回小姐的话,奴婢跟着小姐约有两年了。”
你捻着手中的佛珠,眸子轻敛,随意道“真真是岁月不等人,距你进府时,年岁也已不小了,约莫还有几月便能出府了吧?”
汪沁身子一僵,心中开始细细盘算,我汪沁费了这么多年,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出府?嫁人?听上去得了自由?却又捞到了什么好?
府中虽是危险,若不出大事,却也能保得我一生不愁吃穿,如今,府中无大事,此举…?
话音刚落,汪沁竟眼泛泪花,竟是’扑通’一声跪于你足前。
“奴婢虽跟着小姐的时间不久,却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如今奴婢哪也不愿去,只愿能一直跟着小姐,做个二等宫女,婢子便也知足了。”
你轻叹一口气,似是在可怜那身前人,眸子微微勾起,眉眼间含着无限悲悯,那芙蓉面上像极了观音眸。
“阿沁,可你要知晓,三妹那边养愿闲人,我身边可从不留无用的走狗。”
汪沁见着那笑,不由恍惚了一瞬。
反应过后随即睁大了眼瞳,此时,便是这观音面,在她眼中却也像极了那催命的恶鬼!
“大小姐?!婢子!”汪沁身后冷汗连连,额上浮现出密密的汗珠。
你指尖微拂过眉眼,打断她“也从不听无用的话…”
“吁!”马车外的婢子轻敲了敲门帘,“大小姐,到了。”
“阿沁,你是该好生想想,我留你这么些年,这恩,你该如何报?”
说罢,你敛了敛衣袖,将维帽置于顶上,确认无误后,从汪沁身旁越过,不再去看她跌坐地上的惨白神色。
“我命你们守在这儿,不须随我前去。”
“是!”你身后的侍卫微微抱拳,随即转身,正声道“谨遵小姐令,守在此处,不可随意走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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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茶馆,你微扶了扶那云鬓簪子,乃上好的成色,水种。手腕间玉镯碰撞,叮当作响,羡的是一个天香国色。
正打着算盘的陈掌柜耳轮一动,瞬然抬头,眼睛微眯,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把那胡柳。
随后向你大步靠拢,只见他身着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小银冠。
“呀!是王家二小姐吗?小的有失远迎,前几日您定的衣裳已制作好,就在后头,烦请随我进来一看吧。”说罢,掌柜的做出了请的手势。
上官熙之微觑了他一眼,微扬了扬下颌“掌柜的,不必多礼,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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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外头总督家(正二品)家小姐正在端赏铺子中新进素绫。
“这料子不错,可是新贡的素绫?”林尔岚满意的微微点头。
“素绫?”这时,右督御史家(从一品)的幼女远声道。
远瞧她一身鹅黄色长裙,外披白色裘绒大衣,腰间玉佩璎珞,清脆悦耳。
长长的墨发微微盘起,斜插着数十根金灿灿的发簪,却将她衬托得既清灵又贵气。那一双琉璃般璀璨的眸子,仿佛汇聚了天地之间的灵气。
小侍远瞧见言之桃,微拂了身子,拱了拱手,解释道
“这素绫乃是用纯桑蚕丝做原料的丝织品,质地轻薄,绫表面呈现叠山形斜路,‘望之如冰凌之理’而故名。”
那姑娘似是听得云里雾,“费不着多解释,我远瞧尔岚姐姐应喜欢!”
“这匹素绫!便由我买了赠与尔岚姐姐可好!”
“现在正是秋分时节,只愿尔岚姐姐陪着之桃去放鹞好不好?”
原先一口一声尔岚姐姐,娇脆的像百雀羚鸟般的嗓音,此刻却透着些许委屈。
林尔岚笑着帮她理了理围脖,“不早些日就应了你,一匹素绫,你尔岚姐姐我还是买得起。”
听及此,小侍脸上裸露了笑容,“好,好!两位小姐这边请。”
“慢着!”
“我可没说要你来接待,我刚才远处瞧的真切,你们掌柜的刚才不是在忙吗?”
“就连尔岚姐姐去请都不应呢,真是好大的架子呐~”言之桃蹙起了眉,阴阳道。
“怎么转头就去接待了一不知哪来的王家小姐?这青瓦制坊竟不是一日不如一日,真是什么人都敢接待!”言之桃娇纵的嗓音满是不满。
“这……小人也不知啊,因是主子的贵客!我们也不好多打听,不是?”小侍略有些为难,小声劝告道。
但他却也知晓,现在这青瓦坊,她们还不敢做些什么,但却也怕受了连累,而丢了这么份好的当差。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姐姐就不是贵客了?”听至此话,少女的言语间开始有些咄咄逼人。
“之桃,够了…”
“姐姐!”言之桃的脸上先是有了一刻的怔愣,随后竟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委屈。
“好了,不闹了。”林尔岚抓住言之桃的手安慰道。
“此乃是定金,你先行忙去吧,待制好了成品送去我俩府上。多的就当是对你的赏钱,今日之事……”
“两位小姐放心,今日小的未曾与小姐说过什么话,那小的便先行去忙了。”
………………
“姐姐,你刚才怎么帮着那厮说话?”少女竟是有些气急败坏。
“之桃!说话不要总这般莽撞,要不了些年,你就将及笄,此事传出去只会坏了你的名声,京中多少贵女瞧着呢,届时,如若传到了主母那去……”林尔岚有些无奈解释道。
“不过是一小人之言罢了,若真传出去了,做掉不就好了。”少女撅起了小嘴儿。
“之桃,你要知晓,此乃京城,行事须得万般小心,蚂蚁虽小,多了却也足以扳倒一头大象。更何况,这是青瓦制坊,建立时间不久,却深得上面的人喜爱。”
“此外,那女子虽头戴帷帽,身上穿的绸缎却是一顶一的好,那般绸缎我也只在府中主母身上见过。”
“怎么可能?那小厮不都叫他王家小姐?应与那小厮说的一般,是与他们家主子有些交情吧,不然这听都没听过,哪能穿得上那么好的缎子。”
“不,青瓦制坊虽得宠,却也不是不能弄到这般好的缎子,但这般缎子一般只会供奉于宫中,便是能得到赏赐的,也就那么些官家,你可明白?”林尔岚神情严肃。
“我早些说了,这是在京城,我的小祖宗,凡事低调些。你看刚才那一事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盯着我们。”
“这京城就这么说小也不小,可这消息传的却是极快,若是因我们俩而导致明日传出两位官小姐欺负底层草民的传闻,令父与家父免不了要受人指责,受上面的人揣测。”
“至于她到底是谁……”林尔岚微敛了些眸子,眼底深处氲着看不出来的情绪。
……………
“上官小姐,这边请。”
上官熙之果见正房厢庑游廊,悉皆小巧别致,不似方才那边轩辕富丽;且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在。一时进入暗室,早有许多盛妆丽服之歌舞丫鬟迎着。
楚吟脆生的声音就像玉珠儿落在银盘上“原是姐姐来了,这么些日子没见,我还以为姐姐要过河拆桥,将妹妹抛至身后呢。”
“怎会?你我合作互惠,最后谁抛了谁都不知晓呢?”你微上前几步,坐于茶前。
“怎会?”你见楚吟正是细细嚼着这句话
“怎么不会?不过几日,姐姐的颜色倒是愈发浓艳了,不似妹妹我,容颜憔悴…”
上官熙之瞧着她,这少女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满脸狡黠,满身尽是秀气,只见她抿着嘴,笑盈盈地斜眼瞅着自己,肤白如新剥鲜菱,鼻尖一粒细细的黑痣,更增娇俏,浑身端的是一富丽堂皇之态,何来憔悴?
上官熙之的嗓音如朗照松间的明月,清幽明净“乖些,今日可未有多的时间与你互诉'衷肠'……”
那女郎见你正色,似是觉得有些无趣,原先上挑的眉眼微微下撇,从那长椅上缓缓坐起,轻挑了件薄纱附于身上,去退了下人。
赤着双足,向你缓缓走来,薄纱下摇曳身姿。
你视线缓缓下移,嫩足上染了些许丹蔻,灯光火烛映照之下,艳丽无双。
“姐姐何必如此心急,你教与我的事情,吟儿自是做的妥当,就是不知,姐姐承诺吟儿的事情…”
那姑娘瞧见你的视线,绯红双颊,眉目起波澜,原本水盈盈的眸子变得愈加勾人,嘴角扬起,跪坐于你身后,那两节如藕一般的双臂缓缓贴于你的肩膀,将头埋进你的肩颈,像水蛇一般死死缠着你。
颈肩毛茸茸的头发无端蹭出了丝丝痒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对她的承诺,你喉咙微紧,调笑道,“你不说要去做寻安寺的沙门尼?嗯?”
“是啊,就等着杀尽了那不信守承诺的人后,放下屠刀,归依佛门,洗去我这一身的俗味……”
少女原先清脆的嗓音,此时显得有些黏黏糊糊,似是诱着人有些更深的想法。
“你这嗓音若是要赏钱,我怕是听不起的。”上官熙之似是夸赞她。
“呵~姐姐,若是你来,我定是只让你一人做我的入幕之宾”
原本粘腻的嗓音此刻陡然一转“不过,我们还是来谈谈这次的生意如何?”
“据我所知,那批货早在三日之前就已到姐姐手上,可目前我可并未看出来姐姐的诚心呐……”
楚吟手中的簪子始终抵在你的脖颈上,由微微的痒意渐渐的刺破了些许皮。
“这么些年,你还是如此耐不住性子”你缓缓从袖中掏出了你从户部侍郎家的幼子那赢来的商铺。
“此为定金,至于你所办之事,还得等我看着东西再说。”
少女垂眸看向摆在金丝楠木上桌上的契子,缓缓笑道,“还不是姐姐先刺激奴家,非把奴家比作那风尘女子,姐姐可要知道,我最不喜的便是那自甘堕落之人了,谁都可以说我是,唯独姐姐不可以,下次可要长些记性。”
说罢,竟低头舔了舔你脖子上沁出的血珠,“不然吟儿定会心疼的。”
随后竟半躺于你肩上看起了那契子,“这契子定是不好拿吧,姐姐应免不了被说教一通,倒是叫姐姐费心了。”
上官熙之轻呷了三口,汤氲上涌,温盈了你的眉眼眉,淡淡分不清颜色,你品道:“这茶性,略微有些强了。”
“茶性虽强,品后却也有回甘,待姐姐见着了,定会满意。”楚吟金钗摇摇,却依带笑。
…………………
出了暗门,管账的迎了上来,“小姐应试的差不多了吧?衣裳都是当初丈量过的,断然不会有差错。”
“我方才叫仆隶送于您府上去了,望您下次多多光顾。”
上官熙之微微点头,你自是知晓那衣服确是送给了王家的小姐。
毕竟做戏做全套,至于你的衣裳,早已请了全京城顶好的绣娘来家中缝制,款式也早已由青瓦纺的人设计好,早与半月前便交于府上。
至于那位王家的二小姐,在你来之时,不过半刻钟,她便被青瓦坊的人从暗门中带来。
换上定制的新衣裳,早了你半盏茶的功夫离去。
同时,也将暗处的那些人引走了大部分,而此时正值晌午,正为青瓦坊打洋休息之时,门可罗雀。
他人若是来查定然是什么也查着的。
……………
出了店后,上官熙之转角来到暗巷中,只见护卫将汪沁捆于地上,嘴中堵上麻布,嘴角隐隐透出血迹,发簪散落一地,整个人哪还有府中那股狠劲。
她似是丢极了人,整个人头也不抬,任由发丝遮挡面庞
不过转瞬间,你便猜出汪沁刚才做了何等事。
你踏着汪沁的身子上了马车,“初伏将她压于车上来。”
初伏将她推至车上的那一瞬间,汪沁竟借着力,又一次撞上了桌角。不过桌角太钝,只让她昏死了过去。
初伏身子猛然一僵,瞳孔缩了一瞬。“女…小姐!”
“自己下去领罚。”上官熙之转了转杯口。
“是!”初伏似是松了口气。
上官熙之看着状相凄惨的汪沁,轻摘下了云鬓上的步摇,似是欣赏,缓缓握于手中。
“唉,怎么这般不听话呢?”
因着步摇特意做的即为锋利,手中用了不到三分劲,通过皮肉缓缓的刺进了汪沁的手心。
汪沁猛然惊醒,目兹欲裂,瞳孔中隐泛着血丝,颈上青筋暴露,却因口中塞的麻布无法出声,也无法挣脱。
上官熙之秀美的峨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的芙蓉面上扫出淡淡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真可怜呐……”在那双悲悯的眸子深处,深藏了一份戏谑与暴虐。
“真奇怪,为什么不听我的呢?”原本想着留你,还有些用处,现在看来倒也没必要了。
马车慢慢驶过街巷,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常的嘶鸣,慢慢得只听得那人烟愈加凄惨……
……………
总督府
“如何?”林尔岚缓缓问道。
“禀小姐!从店铺内一直到王家未曾被调包过,也确是送与了王家,那王家的女儿也打探过了,确实与早些日前定制了几套衣裳。”
“身形如何?”
“身形也确实差不多。”
难道真是我多疑了?可那布料……
虽自古商贾不受重用,但是商贾之人的钱财与四通发达的门路却是定然是不可或缺的。
可她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如若将这错误的消息禀报了父亲,那他定然是要重新举量,我这棋子的作用了。
况且她也有些自己的私心,若这力量能为她所用……
“好了,这事你先继续盯着,今日之事不用禀报于阿父。”
“可老爷说了,不论发生何事……”
“可今日之事未有任何问题,你觉得就算你将这事报了上去,就会让父亲重新重用于你吗!?”
“是,属下遵命。”暗卫微微抱拳,隐于房梁之上。
但愿是我多想。
若不是,那得好好掂量一下,得了青瓦坊主背后人的支持时,我竟毫无发现,看来时局将乱了,我须得做早做准备了。
“嗒”黑子落于十又分之五,局势竟隐隐呈现蟒蛇环绕之势,只余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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