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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姐带你逃课。”
高三的学习大部分时间都是枯燥的,数不清的作业和试卷,密密麻麻的板书与笔记交织着构成了枯燥又充满盼望的高三。
“我感觉陈期蘩好厉害啊,这次期初考试她又是年级前三,好稳啊。”
“还好吧,我跟你说,她初中的时候成绩贼拉,而且当时还跟老师对着干。”应里意对着镜子拨了拨自己的刘海,“当时她还被我们班孤立呢。”
“真的假的。”秦羽安凑近了一点。
“对啊,反正我不太喜欢她。”
“嘴里装大便了吗,一股臭味。”应里意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件校服外套砸到了她的脸上,冉离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我也不太喜欢你,带着你嘴里的大便离我远点。”
说完以后,她从应里意头上拿起外套准备走。
“你谁啊,莫名其妙。”应里意皱着眉看向冉离。
“我啊,你爹。”
冉离正走到门口,就看到陈期蘩愣愣地站在门口。她伸出手盖住陈期蘩的额头带着她往后走:“别看,笨蛋。”
这是冉离和陈期蘩认识的第十年,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陈期蘩,她看着陈期蘩的骄傲被折断,又看着陈期蘩重新拼起自己。
冉离常常会感到后怕,万一那段时间里没有她,陈期蘩会怎么样,她会不会一个人站在教室外的小角落,一个人站在天台的边缘,一个人在黑色的小道上兜圈。
她和陈期蘩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认识的,那一年,她因为父母的工作问题转学到B市,陈期蘩是她的第一个同桌。
冉离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过,臭屁又沉默,在整个小学年级里都是不爱说话的顶尖人物,倒也不是她有什么高冷人设,不想融入新环境,只是她发现自己不刻意笑的话就会臭脸,就干脆一直臭脸了。
拜托,谁要跟臭脸大王玩啊。
陈期蘩要。
陈期蘩每天扎个一个麻花辫低低地垂着,刘海碎碎地再前额搭下,再加上天生皮肤白,她把牛奶递给冉离的时候,冉离的第一想法就是:沃趣,好像公主。
“你喝牛奶吗,我多带了一袋。”
冉离那天看着陈期蘩愣了好久,还是接过了这袋牛奶:“喝。”
后来冉离回忆起来那天就会庆幸,幸好陈期蘩递的不是酸奶,冉离最讨厌酸奶。
如果陈期蘩递的是酸奶,那抱歉了,从此以后,她就是酸奶的忠实粉丝。
那袋纯牛奶就像叩响了冉离的沉默,她开始在体育课上和大家一起打篮球,她开始在放学以后就拉着陈期蘩去荡秋千,操场的沙坑,公园的土堆,图书馆的天台,这些彩色的地图点填起了冉离曾经灰白色的童年。
小升初结束以后,冉离出国了,父母觉得让冉离提前适应国外的生活,会对高中以后申请国外大学更有益。冉离和陈期蘩的距离从20厘米变成了8000公里,她只能通过电子设备去看着陈期蘩额前的碎发被越来越多的黑色的夹子夹起来,看着陈期蘩再也不编麻花辫,听着陈期蘩越来越沉默,其实她只要一放假,一没有课就会飞回国,可是陈期蘩的话越来越少,冉离不在她的学校,她有一次去的时候陈期蘩刚放学,她看到她哭红的眼眶和肿起的手掌,回家以后给她们学校的校长投了无数封投诉信,可这些无声的愤怒也只是石沉大海,B市不是什么一二线的大城市,没有人在乎一个普通学生的伤痕,家长甚至鼓吹老师的体罚是严格负责。
“冉离,我以后都不画画啦。”陈期蘩把一箱画本放在了秋千旁,握着秋千绳的手指微微泛红。
冉离知道陈期蘩的理由,只说了一声“好”,然后傍晚的时候去垃圾箱旁边捧回了这箱画。
她知道陈期蘩的理由,但她记得她陪陈期蘩在昙花旁许的愿,她说她要当大画家,小画家也没关系。
应里意的名字她听陈期蘩说过,在陈期蘩被班主任时不时地打压折磨得心力交瘁的时候,她是一点也没落下。实际上,陈期蘩和应里意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但这十句里面有□□句应里意是在讽刺陈期蘩。
陈期蘩垂着脑袋强扯出微笑的告诉冉离这些事情的时候,冉离突然觉得手里拿的柠檬红茶是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
“你怎么进来的,这校服哪来的。”陈期蘩推开冉离搭在她额前的手掌。
“抢来的呗,”冉离用手理了一下垂下的长发,“走,姐带你逃课。”
“啊?”
陈期蘩还没反应过来,冉离已经拉着陈期蘩的手往楼下走了,等陈期蘩反应过来的时候,自习课的上课铃声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响起,而这个时候,冉离已经拉着陈期蘩站在围墙外了。
“不是,你好歹挑个晚自习逃啊,现在是上午第四节课,这可是班主任监督的自习课。”陈期蘩看着一脸无辜朝自己眨眼的冉离,表现出了高中三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情绪波动。
其实陈期蘩知道,按林陌然的性格,就算是看着自己从她面前直接从学校大门走出去她都会在校领导来巡查的时候直接说一句:“她去卫生间了。”
林陌然没那么在乎校规,她对班里同学的态度一直都是,翘课就是去厕所,上厕所就是人还在学校,人还在学校就是没违反校规,所以10班虽然经常有人上厕所,但从来没有人翘课。
“拜托,你考了年级第二欸,这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那你打算怎么带我庆祝呢大美女。”
“暂时没想好,不过穿着校服站在围栏外面就是很开心啊。”
陈期蘩往围栏里看去,突然发现,原来圈住自己的学校看起来一点也不小。
“那,逃多久。”
“看我心情。”冉离又拉住陈期蘩的手跑向旁边的共享单车,“走啦,大不了绕着B市转一圈。”
上午第四节课的时候,是阳光最舒服的时候,陈期蘩在稀疏的树影间穿梭的时候,突然在想:阳光不照在教科书上的时候也不会褪色啊。
废话,17岁本来就不是因为课本才变得好看的。
冉离骑车的时候时不时用余光看陈期蘩,看着她额前的碎发。
还好她一直都在,陈期蘩没在那片黑色的小道上一个人走,所以她还能变回明媚又张扬的样子,那些黑色的发卡再也没有被拿出箱子。
“喂,池课期,陈期蘩呢?”陶宙文从教室旁边的窗户探进半颗脑袋凑到池课期旁边。
“怎么,找她有事?”池课期把笔一收,左手撑住脑袋,抬眼看向陶宙文。
“对啊,今天有一个国外的教授来这边演讲,英语老师上周四集体外派学习,还没回来,陈期蘩不是英语口语贼好吗,找她救个急,给她发消息她也没回。”
“她...”池课期看了一眼前面空了好久的座位,犹豫了一下,“医务室。”
“她生病了?严重吗?”陶宙文眉头一皱。
“这个你不用担心,那个教授已经到了吗?”
“对啊。”陶宙文还是皱着眉,“这怎么不用担心,难道她受伤了?”
“没有。”池课祺放下笔,“我去帮忙翻译吧。”
陶宙文倒是没有犹豫:“行,那我现在带你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陶宙文突然把手里的相机往池课祺手里一塞,“好兄弟,我相信以你年级第一的智商,相机的使用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所以除了翻译之外,拍摄就也交给你啦。”
“啊?”池课期看着手里突然出现的这个庞然大物愣了一下。
“不用担心,还有好几个传媒生在呢,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一下他们。”说完这句话,陶宙文就打算开溜,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补了一句,“教授他们在报告厅哈,我就不带路了。”
池课祺看着陶宙文跑远的背影,他大概已经猜到陶宙文打算去医务室,但是很显然,陶宙文并没有给池课期解释的机会。
所以他低头拿出手机给陈期蘩发了一条消息:“你怎么翘次课这么坎坷。”然后顺便研究了一下这个过于专业的相机,确定自己不会用以后,淡定地走进了报告厅。
“我没受伤,不在医务室。”就在陶宙文距离医务室的大门只有半米远的时候,他收到了陈期蘩的消息。
“你居然翘课?”陶宙文打完这行字以后,犹豫了两秒又删掉重新输入:“你翘课居然不带上我?”
陶宙文的学习成绩不错,摄影技术很好,翘课确实完完全全可以说是专家级别,所以当他意识到陈期蘩是单纯的翘课之后,立马感受到了深切的背叛。
这个学校绝对不会有人比他更懂翘课!
陈期蘩看着手机对面的陶宙文发来的一连串质问,打开了免打扰。
“学长?”应了了正在架摄像机的支架,就看到池课期从报告厅的侧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应了了让陶宙文负责准备的相机,“你怎么来了,陶宙文呢?”
应了了是应里意的表妹,比应里意小两岁,刚上高一,所以喊池课期学长,其实她喊大部分高年级的都会喊学长、学姐,到陶宙文就直接喊名字纯属是因为陶宙文平时真的很爱犯贱,应了了会对所有爱犯贱的人保持不礼貌,所以她看到应里意一般都翻白眼。
毕竟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应里意做了些什么事她也略有耳闻,准确点说,应该是大有耳闻。
“他有点事,我是来帮忙翻译的,顺路帮他把相机带来。”
“行,那你放那吧。”应了了用眼神示意池课期把相机放到第一排的桌子上,然后就继续调整支架。
池课期放好相机后,走到主席台和老师沟通情况,其实这个教授本身中文就很不错,所以准备演讲的整个流程都很顺利。
“演讲怎么样?”三个小时后,演讲结束了,池课期刚和教授告完别,就收到了陈期蘩的消息。
“还不错。”
“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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