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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鬼仪式
第二天太阳还未落山,一群人已在车间内等候了。
在昨晚现异相的那面墙前,像模像样地设了个坛,法坛周边还立了好几面用黄布写满灵文的巨大符咒,团团围住了墙。
桌上放满各类法器,钱清轩专门穿了一件袍子,和人们口中所说的“大师”亦同。这是他的一贯手法,如若真施法,根本用不上这些琐碎之物。
做这种光鲜的场面活,一来可以让大老板客户看阵仗,表示他厉害认真对付。二来结束后,可以再收些辛苦费,毕竟蚊子肉也是肉,一举两得罢了。
天色渐暗,钱清轩点燃三炷香,朝四方拜了拜,恭恭敬敬插进了香炉。
他抬头看了一眼月明星稀的天空,开口:“吴老板,你带着你的人先回去,等结束我们过来找你。”
吴老板被钱清轩的气场所震慑,“好,好的,大师,麻烦你了。”
“我先申明一点,这事我可以帮你摆平,甚至让你无后顾之忧,但你要加钱,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三倍。”
“这……”吴老板迟疑了,没想临时又加价,他原本开价就不低,三倍价钱简直狮子大开口。
钱清轩微微侧头看着他,“吴老板,你真当我毫不知情?我可以只要现开的钱,然而此事了结你的财气便破了,往后你是要家破人亡还是要安享晚年,就看你的造化了。”
闻言,吴老板脸色大变,身体微微哆嗦,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钱清轩也不催促,静静望向黑夜中的零星碎光。
很久后,吴老板咬咬牙,“好,三倍就三倍,钱大师,我们说好了,你定要帮我把事情办妥了,容不得半点闪失,不然我也不会罢休。”
钱清轩朝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自然,吴老板放心。”
吴老板冷哼一声,带着人走了。
全程站桩当摆设的老徐见人离开,连忙凑过来,激动道:“老钱,真有你的,在开价的基础上再加三倍,那就是150个啊,你牛大发了,兄弟我也跟着你发财了。”
钱清轩凉凉哂笑,“这是我们应得的,做这件事有损阴德,要不是你早早应下,我不会接这单,我警告你,下不为例。”
“是是,下次一定不会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脱衣服吧。”钱清轩一摆手,拎起桌上一罐乌鸦血对老徐说。
“什么?”老徐愣住,见钱清轩拎着血朝自己这边走,他后退了好几步,“喂,喂……你要做什么?”
“我说过了,借你引鬼。”钱清轩不耐烦了,“快点,脱衣服。”
“不行,我不要……你,你找别人啊。”老徐双手捂胸,瑟瑟发抖。
“你不做是吧?行,我找别人,钱不会分给你一毫一毛。”钱清轩转身就要朝外走。
老徐赶紧抓住钱清轩,“我做,我做还不行吗……反正车上还有衣服。”
钱清轩停住脚步,看老徐麻利地脱光上身,还显摆了一下自己发达的胸肌,他勾了勾嘴角,整灌乌鸦血朝老徐浇过去,劈头盖脸淋了他一头一脸,整个人血糊糊的惨不忍睹。
老徐被浓重的血腥味呛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抹了把脸,骂道:“我他妈……你有必要这么狠吗?你要憋死我?”
“站好别动。”钱清轩吩咐。
老徐立马定住,望着钱清轩拎起另一罐黑狗血,朝那面墙上泼去,泼完他拿着拖把在墙面快速画了一个符。又咬开中指,现写了八张黄符,“刷刷”贴到血符周围。
做好这一切,钱清轩退到老徐身后,让他跪团垫上,抽出一张紫符贴对方脑门,开始念动咒语。
老徐感到体温骤降,寒意阵阵席卷,呼吸顿时变得缓慢,微微有了窒息感,全身像被什么看不清的外物所钳制,完全动弹不得。
空气仿若凝结了,周遭一片死寂,连明月都被阴云重新遮蔽,天地间霎时被浓重的黑色包裹,唯有坛上的烛火剧烈跳动。
突然,一声古怪笑声模糊响起,听不出男女,老徐被这笑搞得毛骨悚然,很快他就看见今生难忘的场景。
烛火转瞬变绿,有个女人的身形渐渐显现,恐怖的是她肩膀上有七个头,那些头张牙舞爪朝他们嘶吼,别提有多惊悚恐怖了。
能看出六个头是原先上吊自杀的那些工人,唯一一个女头就是“吴太太”。
老徐险些失控尖叫,幸好他被控制无法动作,耳边钱清轩的念咒声陡然变得急促。
钱清轩全神贯注望着七头女鬼,他以黑狗血和灵文符咒逼她现身,又伪造将死之人使她放松警惕,凶煞厉鬼会趁机附身躯壳,抢夺身体支配权,借由实体释放她的无限怨气,危害人间。
“吴太太”寻到目标,向钱清轩和老徐这边飘过来。
钱清轩眉头紧皱,短短时日那几个可怜的魂魄被阴煞怨气浸染,和厉鬼融为一体,不分你我了,看来只得一同消灭。
在女鬼靠近时,钱清轩准备好八卦镜,打算把冲天怨气清一清,先削弱一波,再引入墨线法阵捆住,启动五行八卦,给她来个金木水火土五件套暴击,准打得她魂飞魄散。
不料异变顿生,老徐盯着越来越近的数个头,一串鬼东西近在咫尺,他跟看近距离立体电影似的。
此等冲击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极大伤害,他本能发力,迅速挣脱了束缚,一碰两跳闪老远。
钱清轩万万没想到老徐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直接漏气了。
他这边一乱,“吴太太”立刻被惊动,七个头嘶吼着扑向他,八卦镜只来得及扛住大部分,最凶狠的女人头暴起,咬住他的手背。
情急之下,钱清轩咬破舌尖,含了口血喷出去,舌尖血至纯至阳,女人头惨叫松嘴,手重获自由。沾染了鬼气,伤口发黑冒烟,他迅速拿出一张黄符贴上,暂时封住扩散。
女鬼被攻击,刹那怨气暴增,继续朝钱清轩扑来。
他身手矫健,冲向设好的墨线阵,女鬼跟随踏入其中,瞬时被困住身形,她挣扎嘶吼,七个头一顿呜哩哇啦乱叫。
老徐冲过来,焦急问:“老钱,你没事吗?”
钱清轩甩了甩手,没好气道:“你觉得呢?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胆小?当个诱饵都掉链子,没出息。”
老徐也知道自己坏事了,“我……我害怕嘛,控制不住。”
“你……”钱清轩正待说什么,就见原本困住的女鬼竟不断冲撞着墨线,不消半会,那些线横七竖八,散乱成一团。
不好,墨线阵也困不住,这鬼比想象中的厉害,看来只有上房顶开启五行阵搏一搏了。
“快跑!”
钱清轩朝老徐叫道,率先朝车间向上的通道跑,老徐忙跟上。
不想女鬼速度比他们快,眨眼通道被堵。
他们转而往另一边跑,又被堵了,一来二去被迫改变了计划。
钱清轩当机立断,带领老徐闪身进一间满是灰尘的工作室,重重关上厚实的门,保命要紧。
老徐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这鬼怎么那么厉害……我看还他妈是实体的?她不是鬼吗?而且她为什么能这么精准地看见你的行踪?”
钱清轩缓了口气,“你……是不是傻?我能看得见她,她当然也能看得到我。况且平日见得还少吗?只是互不干涉而已。”
老徐探头探脑看着门,边听动静边道:“知道知道,你道行高嘛,早证得了神通,啥都能看见。我不一样,我只是个阴阳眼,能力微薄,根本见不到这种程度的玩意,更受不得如此高级的待遇啊!”
钱清轩骂道:“少废话,还不是你惹的?你怎么那么怂?给我阴沟里翻船,老子的一世英名要被你拖累毁了!”
“我……我忍不住,骨子里害怕啊,我第一次见,实战经验不足,吓死人了好不好?”老徐忆起刚才看到的景象,依然心有余悸。
钱清轩真是无话可说,先机已被占领,优势转为劣势,还波及生命危险,最重要的是那大笔钞票眼看就要飞走了,实在是痛心疾首。
然则不等他们续说,外面传来了撞击门声,“嘭嘭”一声又一声,伴随男人女人乱七八糟的吼叫。
“救救我……”
“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我好疼啊,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
在接连凶猛的撞击下,老徐看着厚重的门经不住折腾,从凹凸不平到严重变形,他的心随之跳得飞快,摇摇欲坠的门快要抵挡不住了。
老徐急忙掏出裤兜里的折叠军刀,做好了抹脖子的准备,他可不想被那坨丑不拉几的鬼东西搞死,成为她的鬼傀儡。
危急关头,身旁的钱清轩握住老徐的刀柄,阻止了他冲动的行为。
老徐惊恐地望向钱清轩,只见对方微侧过头,神情认真,像仔细辨听什么。
与此同时,外面的鬼哭狼嚎戛然而止,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彻天际,那只七头恶鬼仿佛被更可怕的力量硬生生打散了。
所带来的余波让老徐抖了三抖,门里和门外安静如死。
半刻之后,正当老徐想询问钱清轩是不是已经安全了,变形的门缓慢推开,门上出现一只苍白的手,“吱嘎”一声在静寂中格外突兀。
老徐屏息盯着,有个人影随完全推开的门站在背光处,此刻明亮月辉从洞开的钢筋架倾泻而下,照亮了那人。
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穿出了鬼魅的效果,漆黑长发迎风飘飞,拂过那张令人惊艳的脸,特别是那双异色眼眸,对视后让人移不开目光,仿佛有莫名蛊惑之力。
“卧槽……”老徐下意识惊叹。
钱清轩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人,面上神色异常复杂,那人轻轻如鬼魂般飘到他面前,拉起他受伤的手,头一低含住伤口,用嘴将那弥漫的黑气吸出。
老徐惊疑不定地望着这个跟艳鬼似的人,帮钱清轩拔出秽气,脸上写满问号。
Hello,这是什么情况?有人告诉他吗?
钱清轩抽回手,皮肤上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触感,他掏出一根布条,缠住了受伤的手,神情恢复如常。
“艳鬼”对目瞪口呆的老徐道:“徐先生,你好,我叫白思庭,钱清轩是我的老师。”
老徐越看白思庭越觉得眼熟,骤然记起这不就是钱清轩给他看照片的大美女,显然面前的人长大了不少,不变的是那张见之难忘的脸。
“是你啊,那封信是你写的?”
“是的,谢谢你替我送信。”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自己人。”
老徐摆摆手,他不由打量起钱清轩的学生,才看两眼就被挡住视线,钱清轩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了。”
“好咧!”老徐莫名觉得氛围紧绷,潜意识告诉他,这个美人学生与钱清轩关系不一般。
出了车间大门,钱清轩脱下那身外袍,罩到了白思庭身上,又拿给他车钥匙,“去车上等着。”
“嗯。”白思庭点头,乖乖朝停车场走去。
老徐抓了抓还黏着乌鸦血的短发,“老钱,你学生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比你还牛逼?那个女鬼三下两下就被他超度了?”
钱清轩目送白思庭消失在转角,轻声:“因为他不是人。”
“……啥?啥意思?什么叫不是人?不是人是什么?难不成还是‘神’了?”老徐这么说,是因他直觉白思庭不像一般人,倒像另一个世界的产物。
“我开玩笑的,天赋异禀懂不懂?”钱清轩嫌弃地看了老徐一眼,他还没跟他算翻车的总账。
老徐看出了钱清轩的不满,连忙赔笑,“是是,钱老板说得是。”
“走,现在去结账。”
“啊?我还没换衣服呢,就这样去是不是不太好?”老徐也是个体面人,让他满身血呼邋渣去见人,有些拉不下脸。
钱清轩微微一笑,“就这样才好,届时给我好好表演,卖惨你会不会啊?演得好我不计前嫌,一半尾款照样给你。”
“没问题,钱老板你放心!”老徐忙把身上的血往脸上又抹了抹,弄出一副凄惨至极的模样,演戏他最在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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