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齐的高三回忆录

　　“我是一中的学生，我是英雄的校友，我在向自己的梦想努力进发。”早晨六点半的空气被高三年级的口号声扰动，撩起一阵微风，又苦于骄阳无私的热辐射中那沉重的热空气过于敦实，还未来得及吹入教学楼，就迫不得已刹住了势头，只让汪旻窗外一只探头的小虫缩了缩身子。
　　室内的空调坏了一段时间，虽说不是完全不能用，但因故障而不能输出的那部分功率全部奉献给了噪音生产事业。“嗡嗡嗡”的动静不小，却也被十五班的众人适应了。早读背古文的时候对这噪音充耳不闻，成了包括汪旻在内的大部分人的最佳选项。
　　汪旻翻了翻早些下发的复习卷子，尽是杜甫，白居易这些老熟人，或是同样烂熟于心的经典老作又被考古学家一般的语文组老师挖了出来。随便看几眼都已没了什么必要，只待按照惯例，语文课代表何杭到时间点人背诵，再由背诵者确定下一个幸运嘉宾。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宋星栎作为幸运观众队伍里的一员，稍有磕绊地顺了下来，一首诵毕，宋大师略作犹豫，继而回头敲了敲后桌，笑得蔫坏：“王耀东，背《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汪旻抬起头，左前方一个圆眼镜中等身材的少年闻言“嘶”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而少年前桌宋大师正笑得贼兮兮，等待王耀东背诵出错。“呃，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虽说即便是《白雪歌》这种较长篇目，王耀东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一时着急，还真就偏偏想不出那一句。“…胡琴琵琶与羌笛，嗯，羌笛…”
　　汪旻看这少年尴尬而略显慌乱的神情，有些结巴的背诵，一时间竟有些好笑，而看到宋星栎得逞后贱笑着冲王耀东比着“Bad”的手势，也就干脆直接笑了出来，随后轻轻嘀咕“纷纷暮雪…”，可王耀东只顾颅内风暴，不但还没检索出相关词条，就连汪旻的提示也没听见。“纷纷暮雪下辕门。”汪旻向前倾了倾身，提高了分贝总算点醒了这个可怜得有些可爱的梦中人。“啊！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王耀东赶紧抓住这一瞬间记忆的苏醒，顺势一股脑背完了这天杀的白雪歌，赶紧坐下了事。
　　“选人背啊。”何杭站在讲台上提醒道。“呃，”王耀东刚松口气就又被吓了一跳，直接把脑袋里的一个名字揪了出来，“汪旻，呃…背…《蒹葭》…”汪旻挑了下眉，似乎对这“恩将仇报”的行为不置可否，嘴角笑意未退，直站起来背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通亮却柔和的声音缓缓流出，混杂着空调嗡嗡的声响，流入某个少年耳中，将武判官一身的白雪拂去，流入融化的河中，生出一丛丛芦苇，伴着舟中人的歌声，轻轻的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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