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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捉弄
街头,捕快张贴好告示又在人群中宣告:“如有与案件相关的信息,及时上报!有功者有赏!”
这边,捕快们散布到县里的客栈酒馆去打探消息。梁捕头来到阿盐的酒馆,放下二十文,点了一壶酒坐下来,和周围人聊天:“你们最近有见过骑马的人吗?”
云深县不过一个小小县镇,平日里少有人横马扬鞭。正因此,梁捕头有此一问。
阿盐听到了,想起早上那个陌生的男子和那匹陌生的马,便告诉了梁捕头。梁捕头急忙问道:“可有看到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梁捕头话音未落,一个捕快急匆匆赶来:“捕头,云深客栈里有个骑马来的陌生男子!他自己去县衙了,高大人在审着呢!”
梁捕头起身要走,又急看向阿盐:“阿盐姑娘,要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阿盐点头,回身吩咐了阿满和阿堂,便跟梁捕头去了县衙。
县衙里果然站着阿盐今早遇到的那个男子。此刻,他孤身站着,眉眼深深,回答高大人的问话:“那人是被狼咬死的。”
“你亲眼所见?”
“是。”
“你姓甚名谁?当时是怎样的情况?你又为何才来上报?听口音,你应该是京城人士,却又为何来云深县?”高大人越听越觉得男子可疑,一连甩出好几个问句。
“长风。”男子仿佛并不避讳自己的姓名。
“我发现时,他已然没了气息,那狼听到我的动静就迅速逃开了。到客栈安顿好后,我就来县衙了,只是你们都不在。”
看到高大人怀疑的眼神,长风怕自己的身份不明会加深误会,于是走上前示意高大人借一步说话。
高大人和原礼走到一旁,长风轻声道:“我姓随。”说着,拿出了一块玉牌证明自己的身份,接着说道:“高大人唤我长风即可。”
“姓随……”高大人和原礼对视一眼,再次打量随长风时,眼中都有了疑惑和忌惮。
“随”是皇室大姓,此人姓随,衣着虽看着样式简单实则却缝制精巧,想必是哪个皇亲国戚。只是云深县虽不至偏僻穷困,也毕竟不是可以恣意的豪奢之地。不知道男子这样显贵的身份,隐瞒身份到此有何贵干。
随长风并未在意高大人他们的疑惑和忌惮,回避了来云深县的原因问询。
不过,他这等身份,跟赵明这样的乡野孩子自然犯不上有什么人命官司。
但是,高大人依旧询问着:
“你是什么时辰发现的?”
“大约卯时,天亮了。”
梁捕头转头问阿盐:“阿盐姑娘,他是什么时候去买酒的?”
“辰时。”阿盐肯定地答道。随长风目光沉静,看向阿盐。
高大人很惊讶:“为何如此肯定?”
阿盐对高大人的人品很是信任,手指不自觉摸了摸鼻子回忆:“因为我今日寅时便起身去竹泉山取竹叶上的雨露了,回来路途加上酿酒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两个时辰,我习惯如此,便清楚时间了。他是我酿好酒来的,那时便是刚刚进入辰时。”
因为阿盐酿的酒确实深得人心,县衙里的人经常去“杏帘招客饮”沽酒,连高大人和原礼也都和阿盐很熟悉。
高大人皱眉:“阿盐姑娘,你今日也去了竹泉山?”
阿盐知道高大人真正想问的,点了点头道:“那时我并未发现异常情况。”
原礼摇着一把折扇,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
不管是阿盐,还是随长风,都与赵明素昧平生,并没有杀人动机。
那赵明为何面对野狼毫无反抗呢?
此时,赵强夫妇和他们的舅舅一家也到了。
高大人问赵明的舅舅:“赵明是何时离开你们家的?”
赵明舅舅叫周凡,看着很是老实憨厚,此刻脸上又是悔恨,又是紧张:“明哥儿是昨日晌午吃了饭离开的,小人还劝他再住一日,第二天再赶早离开,这样天黑前就能到家。他执意要回,小人想着他今年也十六了,也就随他了。早知……早知是这样,我……我……”周凡痛哭流涕,已经搞不清楚称呼了。
原礼疑惑:“他为何执意要回?”
舅舅两口子面面相觑,却是不知。
原礼注意到这两口子旁边的小女娃,手紧紧揪住母亲衣摆,一副想说却讷讷不敢言的样子。原礼走到小女孩身边,露出一个春风般温和的笑:“小姑娘,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女孩看着原师爷俊俏的小白脸,脸红了红:“前天我听见明哥哥说担心家里的活儿,想早些回去帮忙……”
赵强夫妇闻言又是感动又是难过,看向公堂上停放的已逝的赵明,又哭了一遍:“父母早逝,明哥儿打小就懂事,不贪玩儿,也是这样,才敢让他自个儿去舅舅家的。明哥儿啊……”
“打小就懂事……”原礼皱了眉,突然想到什么,“赵明会喝酒吗?”
赵强摇了摇头:“明哥儿不会喝酒,只是小民爱喝。”
赵明舅舅惊讶道:“难道他喝了我给他的酒,喝醉了?之前说好是带给强哥儿的,去年也带过呀!难道他喝不得酒?我怕他路上冷着,还嘱咐他太冷可以尝口酒暖暖身子。”
高大人说:“仵作检查他确是喝了酒。”
赵强伤心道:“我之前逗他玩儿,让他尝了一点,他便昏昏欲睡,他怎么喝得酒啊!”
高大人和原礼对视一眼,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赵明从舅舅家赶路回来,想靠酒来暖暖身子,却醉倒被野狼咬了脖子。
案子结了,没有多吓人的情节,但县衙里的人们内心却更加沉重,因为凶手不是人,而是无常的命运。
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悲剧恰恰让人触碰到人生的真面目。
阿盐又想到自己无故被送入这异世界里,不也是因为命运无常吗,想着轻叹了一口气,为死者,也为自己。
阿盐从县衙走出来的时候,又下雨了。雨丝绵绵密密,仿佛缠绕在空中,也缠绕在人的心里。阿盐抬头,看见明明的光隐在云后,昏暗的天空让她心里也沉甸甸的。
随长风走到阿盐身边,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你的酒馆缺伙计吗?”
阿盐惊讶地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你缺钱?”
随长风摇摇头:“不是。”禁不住阿盐赤裸裸的眼神打量,他冷淡的脸红了红:“你的酒很好喝。”
阿盐更惊讶了:这年头还有因为酒好喝就到别人酒馆打工的有钱单纯帅哥?
看看这俊俏的脸,阿盐很想留下他。
想想那瘪瘪的荷包,阿盐摇了摇头:“我酒馆的伙计够了。”
长风在阿盐莫名其妙的眼神下欲言又止,一时转过脸去,突然转身跑了。
阿盐对这位好汉不打伞就冲入雨中的行径目瞪口呆。
身后突然出现的原礼看到淋雨一直跑的长风,缓缓吐出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蓑烟雨任平生’吗?”
阿盐转头看到原礼,一听这话,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不知道是因为春寒料峭,还是因为被原礼的冷笑话冷到。阿盐开口:“我只听说过淋雨不洗头会长虱子。”
原礼:“……”
原礼眼露笑意,“刷”地打开折扇,狡黠地笑问:“阿盐姑娘好胆魄!敢只身潜入深山,你不怕野兽?”
阿盐看着原礼让人赏心悦目的脸,一边感叹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能一下看到两个美男子。一边还不忘回复他:“有位伟人说过,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没有我的辛苦和忙碌,原师爷怎么能喝上美酒呢?是不是?”
原礼被阿盐这一箩筐的话砸了脑袋,愣了愣,笑了。他摇了摇折扇,凑近朝阿盐眨眨眼:“那我等着阿盐姑娘的好酒喽!”
阿盐也学着他的样子,朝他眨眨眼:“我也等着原公子的银钱哦!”
原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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