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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1）开学典礼。
“……在此，我宣布，A市第一中学开学典礼，现在开始！”副校长徐广说完，捋了捋被风吹起的仅剩的几缕碎发。
初秋时节，阳光仍是灿烂。临近中午，学生们个个昏昏欲睡，掌声稀稀拉拉的响起，徐广也不在乎。他今年刚晋升为副校长，正得意着呢。
“首先，有请我校学生会会长，高二一班的温程同学上台发言。”
“哗啦——”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沈别年本来有些困，被这突然热烈的掌声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
他眯眯眼，看到学校的甬路上白色身影一闪而过。温程快步走上演讲台，接过身边人的话筒。
音响里传来“滋”的一声，随后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温程。我十分荣幸能代表学生会全体成员在此发言，也非常高兴见到高一的学弟学妹。”
声音随着微风散在空中，听着台下越发热烈的掌声，温程没忍住看了看身边的徐广。
徐广表面依旧笑呵呵的，注意到温程看着自己还冲他挥挥手，实际内心已经有些酸了。
怎么回事，鼓掌是看颜值高低还是看头发多少啊？徐广暗自神伤。
温程见状微微一笑，继而回头看向台下，他一手握着话筒，一手垂在身侧：“金秋九月，在这个温暖的季节里，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暑假，又回到了美丽的校园……”
“嗡——”沈别年感觉腰部一阵酥痒。他回神拿出手机，点开了锁屏的通知。
入目是一个群聊，旁边的红色圈内标上了99+。他点进去，按了查看历史消息的小箭头。
这是A市一中的学生群，一中所有的学生都在这个群里。沈别年是被拉进来的，开学之前都没有什么消息，他也就懒的设静音。
手机卡了一会儿才加载上，沈别年看到有人在群里发消息：这稿是去年的吧？学校都懒得再写一份了？
而后很多女生头像涌现在对话框里：
“这都没有关系！主要是温程！是温程演讲！脱稿演讲！”
“温程同学太牛了，刚来的时候就是优秀学生发言，那个临场发挥，视频现在还在我手机里！”
“同意！真的很厉害，这语文水平分我一半我也不至于还在普班啊呜呜呜。”
“+1”
“+10086”
本来也就几条彩虹屁，直到不知是谁开了个匿名发言：呵呵，温程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发个言吗，瞧你们这出息。
群彻底炸开了锅。
“去年温程给学校捧回奖杯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哪里呢，真是有意思。”
“温程竞选会长以大比分超过对面的，什么叫‘不就是发个言’？”
沈别年连看了几十条都是温程对学校做出的贡献，他没了兴致，快速滑过。
那个匿名回怼了几句，后来就是更猛烈的语言潮水袭来，淹的他喘不过气，任群内如何激将他，也没再吱声。
沈别年扫完大概信息，将群设为静音，退出聊天框，发现有人三分钟前给他发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沈别年回复个“好”，锁屏后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兜里，莫名地，他悄摸摸的点开相机，变焦到最大倍，冲着演讲台拍了张照片。
拍好后，他看着成片：画面有些糊，白色的衣服在一对黑西服中很是显眼，但是看不清少年的脸庞。
沈别年啧了一声：“早知道戴眼镜了。”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手机揣进兜里。
“……那么我宣布，A市第一中学开学典礼圆满结束。各班组队回教室，十一点半放学。”
冗长枯燥的演讲结束，班主任陈宴领着三班队头向着教学楼走去。
“同学你好啊！”沈别年前面的男生突然一回头，冲着沈别年打招呼。
“你好。”后者回答，声音淡淡。
“是这样的，咱俩个子高我估计也就是最后一排了，不介意的话咱俩做个同桌？但你要是有朋友也在这个班的话就当我没说。”姜钦踩着楼梯，不时回头看看沈别年。
沈别年摇头：“不介意，不过我不太会说话。”
姜钦摆摆手：“没事，我比较爱说话，你不嫌我烦就成。”
沈别年点了点头，以示了然。
到了五楼，一堆学生站在教室里，陈宴站在讲台上扫了一眼班级，温声道：“同学们按照个子大小坐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沈别年和姜钦顺势坐到最后一排靠门位置。
等到所有学生落座了，陈宴伸手推了推眼睛：“好的，那么这就是你们目前的座位了。”
他拿起桌面上的一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陈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宴，今年28。别看我年纪小，但是我教学经验丰富。带过两次高一学生——温程，就是我去年带的。接下来的三年就请各位同学们多多指教了。”
陈宴面容干净，声音清润温和。
“我现在要选择一下班长。有同学主动来吗？”陈宴说着，看了看面前的学生们。
等了近一分钟左右，陈宴再次出声：“好的，既然没有同学主动，那我就自己选择了——姜钦同学，起立。”
“啊？”姜钦一脸茫然的站起来。
“我是语文老师，第一反应是选择一个成绩好的同学来当班长，你是中考语文全市榜二进来的，请问你可以当班长吗？”
“啊，啊。”姜钦刚才一直在神游，根本没注意陈宴说了什么，“当然可以，老师。”
陈宴点点头：“很好，那么姜钦同学就是我们高一三班的班长了，大家掌声欢迎。”说罢，他带头鼓起掌来。
预想中的掌声并没有响起，四周响起一些碎语，沈别年听到旁边还传来了嗤笑的声音。
姜钦有些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扯了扯嘴角看向陈宴，后者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姜钦就听到身边传来鼓掌声。
他偏头一看。
是沈别年。
二人带头鼓起掌后，沈别年举起手，得到陈宴的点头后，他起立，然后慢悠悠地开口。
“我是A市附中的沈别年，三班是特长班，各有所长也都有其短。觉得自己比姜钦同学更能胜任班长一职的完全可以跟陈老师说。给了机会不珍惜，选完之后在这里窃窃私语，对同学的一点尊重也没有？”
“沈别年”三个字一出来，周遭的声音就小了许多。他话到最后笑意渐深，可话里带着刺，让一些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陈宴点点头，他微微颔首示意二人坐下，而后看向其他同学：“沈同学把我想说的说完了，我就一点补充：以后我不会换班长，谁要是找姜钦同学的麻烦，就是找我的麻烦，各位记住的话就鼓一下掌吧。”
掌声这才大了些。沈别年与陈宴交换了一下眼神，前者低头看了下时间，正准备放学，就听到身旁的人小声开口：“哥们谢了！人一多我就打怵，还好你在。”
“同桌之间，客气了。”沈别年回答。
“那个…你是那个沈别——”
“是。”
“！年哥好！”
身旁的人声音提高了一个度，难掩欣喜的语调。
“……？”沈别年幽幽地盯着对方。
后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面上微红：“我也是附中的，之前听过你一打五的战绩……别误会！我觉得你太帅了，真的。”姜钦怕沈别年不信，一脸认真地伸出三个手指发誓。
“啊，合着你不知道我是谁就和我做同桌啊。”
“你说啥？”沈别年声音越来越小，姜钦听不清，往他身边凑了凑，而后又想起一些事情，讪讪地移回原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
“没事儿。”
话题结束，二人一同看向讲台，开始专心听陈宴讲一些注意事项。
谁都没注意到后门口站着的少年。
温程例行公事巡查，正巧走到高一三班听到沈别年的发言。他听了一会儿，等到沈别年将注意力转向别处时，他默默地拿起手机，对着沈别年拍了一张照片。
少年偏瘦，声音清冷，带着几分生人勿进的距离感。
可能是阳光的缘故，照片里的他身上金灿灿的，光晕柔和了他的面容。
看着好像很好相处。
——如果对方那晚没有打自己的话。
温程扯了扯嘴角，似是再待下去会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他快步离开了三班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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