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心为媒

　　“上午上的单片机原理及其应用，你今天周二，课得上到晚上吧？”顾橙吃着刚点的“叫了个鸡炸鸡”。还没咬上第一口，把炸鸡喂到何冠辰嘴边，何冠辰停了一下，其实以前顾橙也不止一次这样和他互相喂吃得，一起喝水，一起吃饭。可是刚刚听到老大的“八卦”，愣着不知道吃不吃好。
　　“怎么不吃？嗯？”顾橙又把炸鸡往前伸了一下，碰到了唇上。何冠辰晃了一下脑袋。直接咬了一大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何冠辰和顾橙一起吃饭的时候已经不彼此坐在对面，而是左右贴着并排坐，不管食堂有没有座位，他俩就是这么挨着坐着，餐盘里的饭菜。一会就都吃完了。何冠辰每次都顺手捞起俩人的餐盘去倒，而顾橙就是等他都倒完餐盘，才从座位上起身。贴着他走出食堂。
　　“怎么地，收到回信啦？看你，着急回寝室，去看信吗？”“好主意，猜对了。走。去我寝室。”
　　何冠辰冲着顾橙晃头。“没事，孩子小。可能还没写过信。”顾橙拍拍他。
　　顾橙在何冠辰的寝室眯了一会，何冠辰也挨着他，听会六级英语。周二课多。眯一会解解乏。那哥仨回来。回寝一看，这俩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捂住了嘴。这一路八卦的玩笑，瞬时咽了下去。他们一看顾橙在，互相使个眼神，也都各做各的了。
　　顾橙平时天天往他们寝室跑。就是他们寝室老五了。都是自己人。但是顾橙平时比一般男生面皮薄，说是艺术生都有人信，不像理科男。更不像学机械专业的理科男。
　　下午何冠辰上了两节MATLAB及控制系统仿真，又上了两节电力系统继电保护，晚饭后又上了三节现代控制理论。真是“985+211”这样的好大学啊。同学学习风气好浓。顾橙今天的课稍微轻松点，下午上了两节机械产品三维造型。
　　晚上吃完饭分开，顾橙就自己到阶梯教室自习。自己上自习不太有效率。学着学着，不禁想着自己大三上半年里的计划。过几天要主持摄影社的换届大会。还要表演个节目。想来还是想唱首歌。今年娱乐圈里有很多新闻，最让歌迷影迷伤心的就是上半年愚人节时候张国荣去世的事了。唱一首粤语怀旧的经典？可惜，他不太会。其实还想和何冠辰一起看场电影——张国荣的《霸王别姬》。顾橙想：这么长时间，何冠辰寝室的同学都看出来点意思了。可是就是他——何冠辰，一点不懂。可是就像现在这样即使一起躺在寝室床上，何冠辰也像呆瓜瓜一样。真想咬他一口，然后在何冠辰脸上蹭一口口水。
　　顾橙想周末和何冠辰出去唱K，何冠辰唱歌怎么样？好期待啊。
　　顾橙自己寻思了好几天。直到何冠辰答应他，陪他练歌，他才开心一点。唱情歌，顾橙来回听着MP4。阿杜的《坚持到底》好听，但是沙哑的声线又不太适合。《春天花会开》《小薇》都好听。五月天《爱情的模样》选来选去还是喜欢这首。高考前听到的这首歌，那时候就像一股电流一样，瞬间，他就听懂了。
　　周天两人都没课，俩人去了同学们经常去的”天王KTV”,服务生看起来好像比他俩小，一看他俩男孩，推荐他俩一个迷你包房。何冠辰之前给班里同学过生日来过这个KTV，感觉迷你包房，太小了。顾橙却说他就是来练歌的，没必要多花钱，抓紧时间唱歌吧。
　　顾橙一上来就快速的点了N首歌，“麦霸”的样子，让何冠辰帮他选个唱的最好听的一首。顾橙唱得尽兴，何冠辰刚开始没感觉有什么特殊，但是后来看着屏幕上配的MTV，大都是一个风格，挺苦情的，挺深情的，MTV有的的确是盗版，都是临时的影像，但是也有的特别有质量，特别细腻。都是情歌。大饱耳福。
　　\" 你是巨大的海洋　我是雨下在你身上　我失去了自己的形状我看到远方爱情的模样
　　爱在你身上飘荡品尝你黄昏和朝阳坚硬和柔软的地方是我的幻想是你的乐章
　　你是谁　教我狂恋　教我勇敢地挑战全世界在一样的身体里面一样有爱与被爱的感觉
　　我爱谁　已无所谓没有谁能将爱情划界限在一样的身体里面迷样的魔力却是更强烈
　　荷花池中泛著月亮我在池边不停流浪天使和魔鬼的战场身体和灵魂失眠的晚上
　　这世界全部的漂亮不过你的可爱模样你让我举双手投降跨出了城墙　长出了翅膀 \"
　　顾橙连续唱了三遍五月天《爱情的模样》。最后根本就是闭着眼睛站着唱完的。顾橙不敢睁眼，他害怕自己会拿着麦克当场表白，会直接问何冠辰只把当成好朋友吗？
　　顾橙庆幸自己遇到了能让他“举双手投降，跨出了城墙”的人。
　　唱完了，“不唱了，歇一会。你来吧。”
　　“你这也不是换届大会表演啊，你这是表白吧？”
　　何冠辰没瞅顾橙，自己静静地挑了几首歌，都是慢歌，挨个都试一下，但是没有一首唱完整。一会一切歌。
　　“我去点水喝。”“来瓶啤酒”顾橙对他喊。
　　“不给喝！”
　　何冠辰回来一看屏幕是古装图像，是吴奇隆和杨采妮。不知道是什么歌——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千古传颂生生爱，山伯永恋祝英台，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楼台一别恨如海，泪染双翅身化彩蝶，翩翩花丛来，历尽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
　　何冠辰真没有点啤酒，顾橙憋得慌，他今天本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练歌是假。今天是11月2号。不等什么生日，节日了。他的生日在12月份，何冠辰在6月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大不了——朋友也不做了。
　　噌的一下子，使劲看了何冠辰一眼，顾橙跑去柜台，点了两罐啤酒。
　　何冠辰被他一盯，感觉顾橙这几天就怪怪的。
　　顾橙一大口一大口，咕咚咕咚的往嗓子里倒啤酒。他俩早上没吃多少早饭，着急忙慌地就来练歌。顾橙打个大嗝，“爽，喝死了。”接着又往嘴里倒啤酒，这哪里是喝酒解渴，分明是要何冠辰来拉他，来拦着他，他就想让何冠辰来管他，眼睛看着他。但是他想要的还有很多。比如让何冠辰抱着他，甚至……
　　“你别喝了！”何冠辰一把拉住顾橙的胳膊，抢过来啤酒。他接着咕咚咕咚地把剩余的啤酒干了。
　　“说，你到底要说啥？说——啊——”
　　“我以为你会先和我说。为什么你一直没说？”顾橙眼角红了。
　　“你让我说什么?”往后面退了退。
　　“我想让你说，你喜欢我。”
　　“我是喜欢你啊，我如果不喜欢你，怎么会天天和你捆在一起？”何冠辰不解道。
　　“你还装傻，我说的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是男朋友对男朋友那种喜欢。何冠辰，你到底知不知道啊，自从我给你拍了第一组照片之后，我就对其他人免疫了。你TM的，到底懂不懂啊？”顾橙完全是吼出来的。把音响的声音都盖住了。包房里的一切，就像爆竹一样，瞬间“轰隆”一声，音响都像炸开了，噼啪噼啪给何冠辰砸在座子上了。
　　果然，顾橙看何冠辰那样，失望地垂下眼睑。说出自己的暗恋。的确是他射手座的风格。他不是非得喜欢男孩，而是看到何冠辰之后，就连后脑勺，都在自己的镜头里，在自己的眼里，在自己的脑海里，现在还在自己的心尖上，在自己的梦里。即使天天和何冠辰在一起学习，在一起吃饭，在一起……而这些都不够，他还想在何冠辰的嘴上，身上……
　　他想要何冠辰和他一样，如果何冠辰是北极，自己就是南极，南极遇到了北极，不是地球的两端。而是相遇就吸在一起的喜欢。
　　顾橙看何冠辰傻掉的样子。戴上帽子，甩门跑了。
　　何冠辰不知道过了多久。把刚才顾橙唱的歌。点上原唱来回听——来回听——
　　回到寝室径直想上楼，可是宿管阿姨叫住他：“哎，何冠辰，你不是等信呢吗？来信啦——”
　　何冠辰接过来——两封信。一封AH省，一封没有地址，也没有邮票。一看字体，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写的。
　　何冠辰楞了。平时想收信，一个不来。一来就来了两封。
　　饿了一天。回寝室把信塞在枕头底下，买回来的麻辣烫，根本咽不下去。趁热吧。没滋没味。
　　老大一龙哥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呛了他一嘴：“咋啦？兄弟。被虐啦？”
　　看着哥几个游戏得过瘾。一会真得来两把。最近火太大。都要给何冠辰燎起来了。高考之前都没上火。最近这心火烧的他都要烤焦了。
　　吧嗒吧嗒。麻辣烫都被咽下去了。
　　靠在床铺头上。他还是先打开了顾橙的没有署名的信。
　　“何冠辰：
　　我等你。等你回信。
　　如果你不要做你的男朋友。
　　我们以后也不用做朋友了。
　　你的顾橙
　　2003年11月2日（写于表白日）”
　　“你这是表白？你这是直接给我掰弯90度。一会让教授就去抓你，让你破坏学校风气。”何冠辰气呼呼地想。等我哪天抓住你，死劲捶你一顿。削你到皮开肉绽。这样对我下狠话。
　　接着又拆开第二封：
　　“何冠辰同学：
　　你好。我是薛阿姨，请允许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的资助。知道你是名牌大学的大三学生。给你添麻烦啦。邮寄来的钱，都已经收到。因为葛实良还小，还不会写信，请见谅。
　　我因为身体不好,万不得已，乡里推荐，遇到你，是我们的缘分。更是我们一家的幸运。实良爸爸活着的时候就挂心孩子的学习。要是实良爸爸还活着，就是饿死也不敢寻求帮助……
　　薛阿姨
　　2003.10．22”
　　等了这么久，半个多月，终于收到了葛实良的回信。但是又根本不是他的回信。但，算是放心了，自己当初资助的时候，就是要帮助他继续学业，资助收到了，一定会解一解燃眉之急。
　　何冠辰把两封信一起压在床垫子底下。转头闷头对着床里。
　　他不想回信。两封信——都不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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