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野

　　翌日早上，江大少爷正从床上起来，眯着眼睛，拿起发烫的手机看时间，入眼的消息99+，全是耗子的。点进去，捕捉关键词，下节课老梁的，得上。

　　手机一扔，又躺下了。

　　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五分钟后，凌乱的头发被他用手随意的抓着，眼都懒的抬，分不清东西，凭着感觉迷迷糊糊的走去厕所。

　　他双手撑着洗脸盆上，缓了好一会，打开了水龙头，整个人扎进盆里，瞬间精神了不少。他把湿头发往上撩，挤上牙膏，电动牙刷在他的嘴里嗡嗡响，简单的洗漱了几分钟才出来。

　　江谨严走到衣柜，对着一排黑白衣服陷入了沉思。半响后，他拿出了一件长袖的黑色花衬衫，上面全是怪异的黑桃K扑克牌，说不上好看，只能用一个骚字来形容了。他想都没想就往身上套，扣子也勉勉强强的扣上三个，上露下开，松松垮垮的，衣服非要被他风骚的穿成深v字领的感觉，锁骨也若隐若现的。

　　他从箱子拿出一瓶纯牛奶，里面的牛奶大概是放不稳，散落出许多，他懒得收拾插上吸管，往宿舍外走，跟看管宿舍的石老头打了声招呼，宿舍大门就开了。

　　要知道换作其他人，古板脾气又暴躁的石老头，早就拿起他的老人机，打电话给政教处了，免费回家体验一周休息日。可江谨严可不一样，见人说人话，一嘴把石老头讨欢心。

　　空荡荡的校园里，黑色的花衬衫在一片绿色的植物中，格外引人注目。时不时会有几位老师打着电话经过，看了几眼，也没能认不出是江谨严。没穿校服还能进来，心想着应该是一位年轻的家长来看孩子。

　　江谨严还一脸好奇为什么不被抓起来了，他的手已经随时做好打招呼的准备，早餐也没吃，正想着被抓后去办公室蹭一下女老师的鸡蛋。

　　江谨严不紧不慢地走去教室，八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十五分钟。十点钟，正是烈阳高照的时候，他拿起手挡住太阳光线，没注意到拐角还有人，直接撞了上去，牛奶在空中完成了一个高弧度的动作，全洒在了地上。

　　江谨严整个人都后退了几步，而对方倒在了地上，还有一个不明蓝色物体甩出十米外，头晕的他懒得去看是什么。

　　过了好几秒，地上的小人儿先反应过来，晃了晃脑袋，等视线聚焦好，?异的看着眼前的人。黑色的破洞裤搭配的花衬衫，很花且大胆的搭配，当然也被他驾驭的很完美。要知道单拎一件出来，在别人身上就是死亡穿搭。对方也是全靠一张脸，在人群中绝对是最出挑的那个，特别他眼下至的那颗泪痣，可以说能让人一眼能沦陷，总让人忍不住想与他对视。

　　自己的电话手表孤零零地躺在一边，陆洺看了几眼后又垂下了头，想着要不要道歉，他双手紧握着，犹豫不决。

　　江谨严低下头见人还没起来，想到人是自己撞，表现人模狗样的。他弯曲着身体，衬衫下的锁骨凹陷的特别深，整个人就像绅士有礼的王子，带着笑意把手伸到他面前，“同学，你没事吧。”

　　陆洺看着突然出现的手，抬头眨了眨眼，迷茫地看自己并不认识的人。……没有怪自己？反而还要拉自己！！陆洺的脑子里的弦，一瞬间像是被人拨动了。

　　好人。

　　直到江谨严挑了一下眉暗示，他才回过神，脸不争气地红，犹豫不决的，手不敢往上放。

　　江谨严直接抓他的手，轻轻一拉。

　　起来后，陆洺抽回手眼神有些躲避地说：“没……事，谢谢。”说完，还不忘一个劲的道歉，以为是自己打电话没注意才撞到的。

　　？

　　江谨严还寻思着不是自己先撞的？怎么还有赶上门来道歉的？该不会是撞傻了，那还了得，吓的他低头再次确认。

　　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是一个比自己矮的多的男孩子，抬起头大概也就到自己的下巴，一看身高就是属于营养不良那种，挺矮的跟初中生一样，但是人家皮肤不错，白的发光。

　　对方戴着一个白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浅褐色的，像小狗的眼睛往下垂，挺有辨识度。微长的头发不太平整，还有一小撮呆毛竖了起来，蓝白色的校服在他身上显的比较宽大，后面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一看上去就是个三好学生。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哪个地方见过，莫名其妙地眼熟。

　　江谨严下意识说了一声，“没事。”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某班成绩好的学生，留那么长的头发，成绩不是前十名都对不起汪主任的不剪之恩。见他那么怕自己，内心已经笃定，他应该是听说过自己名声在外的光荣历史。

　　校领导们：……光荣的太好了，下次不允许了。

　　“可是你的牛奶……怎……么办。”陆洺垂着头看着那盒掉在地上的牛奶。

　　江谨严也低头看地上斑斑点点的牛奶，洒了大半，盒里的吸管都沾上了一些灰尘，一脸无奈地道：“还能怎么办，扔去垃圾桶呗。”

　　只见对方许久都没说话，手一直捏着衣角也看起来很害怕，头也不敢抬。江谨严也傻傻的陪他站了几分钟，脚都有些酸了。

　　江谨严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他站，卡着点去上梁华课。他弯下身捡起牛奶盒，道：“这位同学，没什么，我先上课了。”转身走。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磕磕绊绊的声音。

　　“等……等一下。”

　　江谨严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

　　陆洺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深吸一口气问：“可以告诉一下我，你的名字？”眼神飘忽不定的不知道看哪里，明明是一句话很简单的话，对于他开口来说是多么艰难。

　　这话听得江谨严一头雾水，反问道：“你不认识我？”

　　陆洺摇了摇头。

　　……这下轮到江谨严沉默了，在三中竟然还有不认识他的。

　　“江谨严，江水的江，谨严慎行的谨严。”江谨严把牛奶盒一扔，“哐”的一声，精准完美的进了垃圾桶。

　　他又好心提醒道：“同学，听我一句劝，还是别到处打听我，这样还能给彼此留一个深刻美好的印象。”

　　“为……什么。”这话说的陆洺一片茫然，字间停顿，看他的穿搭，以为他不是三中的学生，继续问道：“你……是外面来的人？如……如果……是能问一下平常时，你会出现在哪里？我，好方便找你。”

　　江谨严皱了一下眉头，表情浮夸，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学生？难不成……

　　江谨严来趣，假装不是三中的人，笑说：“同学，你挺大胆啊，我要是校外道的老大，就不怕每到星期五就在外面路口堵你欺负你，收你的保护费，你还要来找我？第一次见兔子往锅里跑。”

　　装的还挺像，江谨严就只是单纯想吓吓他，开个小玩笑，毕竟吧也没那么有缘是一个班的，逗逗小学弟。

　　“你……”陆洺话没解释完，就被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

　　“江谨严，我说今天怎么没见你人影，原来在这里威胁同学，还老大我要不要给你保护费啊，我看你真的是想当一个混混头了。”一直在后面听的梁华怒火满天飞，捧着水杯走过去。

　　江谨严一征，看着突然出现的梁华，心里暗骂想装个B都失败了，真的是焯了。明明下节课才是梁华的课，居然提前出现在这里，他的脑速已经极快运转，想办法解释刚刚口嗨说的话。

　　……

　　他抿了一下嘴道：“班主任，你来的刚刚好，我也是听这位小同学说，他被别人欺负了，听说我是三中老大，才来找我帮忙的。我还没同意呢，我就说嘛这种事情就应该找老师才对，对吧。”背书的时候都没那么流畅，眼神时不时向陆洺暗示。

　　梁华又问了一遍：“是？”

　　“是啊，同学你别光站着啊，快点说几句话证明一下我的清白。面前这位可是我的班主任，你要是不说话，今天我就别想活。”江谨严说的有点夸张。

　　梁华用手指着他：“我说，江谨严，要不是这位是新来的同学，我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了。我刚想去接呢，人家刚来被谁欺负了啊，眼前不就我们三个？”

　　江谨严直接沉默是金：…………你新来的这么也不说一声。

　　梁华也不想听他说，一脸温柔的看向陆洺说：“陆洺同学，要是他欺负你就说出来，老师给你做主，别怕他。”变脸的速度堪称京剧，不愧是班主任必备技能。

　　陆洺在两个人的眼神相互夹击下，怯懦地说：“没有的。”

　　江谨严一瞬间就骄傲起来了，情绪激动，跟个小孩子一样道：“听到没，听到没，我可没有欺负他。我像是那种会欺负同学的人？”

　　全体师生：“……”

　　梁华意识到附近氛围有点不对劲，安静过头了，看了一下表道：“现在不是没下课？你在这里瞎晃悠干嘛，还穿着一件那么花的衣服，你家的孔雀开屏了？”

　　“上厕所……”江谨严低头看，衣服不挺好看的？跟孔雀扯了什么关系，他也不想说什么，随便找了个理由混过去。

　　至于孔雀问题跳过……

　　“告诉你啊，别想着跑出去，知道没。还有你面前这位呢，就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你的同桌，陆洺同学。”梁华已经被他上厕所给免疫了，懒人屎尿多。

　　“哦。”江谨严略有些敷衍。

　　“陆洺同学，这是你的同桌江谨严，是一个热心肠的好同学。”梁华说完，冷笑了两声：“好同学…好同学…”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抽搐了一下，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梁华多害怕说假话，下一秒就被雷劈。

　　陆洺愣了好几秒，嗯了一声。人偷偷移去后面一点，捡起他的电话手表，放进口袋。

　　两人在梁华的带领下一起走进了教室，画风显的有点突奇，不知道的还以为校霸又打架了，还是欺负比他小的同学。教室里的数学老师看见人来也提前走了，梁华在讲台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同学们，这位就是我们班的新同学，陆洺，大家掌声欢迎一下。”

　　课堂上顿时响起了掌声。

　　“看起来好小哦，像个小弟弟一样，真的已经高二了？”女生A

　　“对啊，看那眼睛都感觉挺好看的，新同学脱口罩让大家看看。”女生B

　　“眼睛好看，不代表人好看啊。”男生A冷嘲热讽道。

　　“……”

　　“好了好了，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大家自己看一会书。”梁华用手示意他们安静，吵杂声瞬间少了大半。

　　梁华整理了一下讲台，皱眉道：“那个江谨严啊，你昨天的检讨好像还没有交给我。今天也没穿校服，穿的还那么花里胡哨，下午记得给我换了，3000字检讨不要忘记啊。”

　　江谨严的眼皮上下跳动，我趣，怎么又加倍了，3000字要写到什么时候。宁愿去部队没日没夜的训练，也不想整天在学校里写这种有的没的检讨书，费脑。

　　“对了对了，陆洺同学啊，你的书还没有好，和你旁边的同桌一起看，应该可以的吧。”梁华捧着杯子折返道，脸上的笑容对陆洺就没下来过。

　　真的是区别对待！！！

　　陆洺看了一眼江谨严，看他没反应，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相处。”

　　江谨严带着他走到桌子边，自己跨过去先坐了下去，坐姿无比的懒散，还大方的帮陆洺拉出了椅子，说：“坐啊，看我干嘛。”

　　陆洺见他态度不似刚才般，向他鞠了个躬，很有礼貌地说：“谢谢。”

　　江谨严被他的行为吓的不清，原本翘着的腿都放了下来，一看对方就是个好相处的，也没之前那么介意了，说道：“同桌一场，互相帮助应该的。”

　　“嗯。”陆洺低着头，说的时候还偷偷瞄了一眼江谨严。书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不知道怎么开口说，酝酿了许久还是没开口，只能傻傻地坐着。

　　江谨严不巧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着调侃道：“你很怕我？说话那么小声，要不是我听力好还真的听不到你说什么。你说话挺有趣的，还一字一顿的，感觉像是在念诗，你的衣服再揉下去，就皱完咯。”

　　陆洺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把发现的小孩一样，赶快松开衣角，隐瞒着自己的一切，脸色微红，撒谎道：“嗯……怕的，你……说你是老大，怕你要收我保护费，我，我很穷……没钱。”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谨严已经不想澄清，想在他面前树立一个有威望的身份，嘴里发出啧的一声，语气流里氓气地道：“刚刚不是还一副不怕我的样子，问我在哪里出现？怎么现在就怕了，再说有一个大佬同桌，不是很酷？别人想坐都坐不了呢。”

　　“……”

　　陆洺无话可说……摇了摇头，他只是想赔一盒牛奶而已。

　　江谨严又补充道：“混□□也是需要原则的，但是呢，现在我和你是同桌 ，只要你不招惹我，我就不会欺负你，知道没。”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

　　“嗯。”陆洺乖乖的点了点头。

　　他对□□不太懂，也不怕只不过想隐瞒他不爱说话，听起来就觉得很厉害了，为了避免多么的沟通，他伪装出一副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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