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之战

　　偌大篮球馆里，不断响起球落地、入筐的声音。
　　芮存风拿球，叶韦晨防守，脚步近乎一致。叶韦晨手臂落下的瞬间，芮存风插空转腰，高高跃起，将球送入篮筐。
　　“哇！”
　　观众席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
　　比分打成10比10平。
　　叶韦晨控球，运了几下，被芮存风防得很死。汗珠从鬓角滑落，他看见芮存风舔了下唇，眼里有什么正熊熊燃烧。
　　虚晃一招，强行突破——
　　芮存风突然一个趔趄，摔倒了。由于两人靠得太近，叶韦晨也被绊倒，球脱手飞出。
　　叶韦晨稳住身体，刚要站起来，已经起身的芮存风却没站稳，又朝他这边滑倒。叶韦晨下意识伸手去扶，被粗鲁地拨开。
　　吴飞、陆海澄和厉天麒都跑了过来，及时把他们从地板上拉起。
　　比分定格在十平。
　　“没事吧？”
　　吴飞问的是芮存风，余光瞟向叶韦晨。
　　芮存风情绪很坏，谁都不想理，草草摆手。
　　陆海澄和厉天麒担心地看着他的脚踝，令他更加生气，推开他们：“别挡道。”
　　没能赢球的事实和右脚传来的阵阵酸痛交缠在一起，带来强烈的挫败感，积压了四个月的愤懑在此刻达到顶峰。
　　现在他最恨的人，就是跟在吴飞身后，屁都不放一个的叶韦晨。
　　……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这场压轴斗牛原是临时其意，却因为芮存风的出现，将气氛推向最高潮。观众们迟迟不愿退场，争相呼喊“芮神”，甚至有同学挤到场中索要芮存风签名。
　　秦洛沁走下看台，和叶韦晨说了一会儿话，看都没看芮存风。
　　芮大队长恶狠狠扯动擦汗用的毛巾。
　　陆海澄召集参赛选手，邀请吴飞简单点评他们今天的表现。
　　叶韦晨换回便服，是一身米白色衬衫配深蓝色休闲裤，肩上背着黑色书包。短发还有些湿，身体的热度也尚未消退。听完吴飞和陆海澄的话，他没有太多反应，也无甚表情，走在大部队末尾，和等在门口的秦洛沁一同离开。
　　“今天大家辛苦了。”
　　六场比赛加一场斗牛，中间还有表演和休息，时间已临近傍晚。
　　“36人选10人，还挺难的。”说话的是厉天麒，费诺在他身边喝着热水。
　　吴飞说：“晚上开个线上会议，讨论讨论。你们都来，费诺，你也参加。”
　　“我不同意选叶韦晨。”
　　芮存风很突兀地来了一句。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接茬。吴飞翻了一下计分纸，说：“客观来讲，叶韦晨表现还是比较突出的——”
　　“我不同意。我是队长，有一票否决权。”
　　“存风，输赢是兵家常事，不要意气用事。今年校际杯竞争很激烈，如果我们不选真正有实力的队员，很难打进淘汰赛。”
　　吴飞以为，芮存风对叶韦晨的敌意来源于刚才那场斗牛。他知道芮存风好胜心很强，没能赢球肯定心有不甘。
　　“刚刚和他比赛的是我，我知道他有没有实力！”
　　芮存风在气头上。
　　“存风。”
　　吴飞还没有说话，那个人开了口。他一直站在场边，面色沉静。
　　“晚上看了视频，分析后再说。大家都累了，应该早点休息。”
　　芮存风还没听完，就用力扔下毛巾，头也不回地走了。
　　“教练，别放在心上。”
　　那个人叹了口气。
　　“……倒是你，突然就回来了，都不提前知会一声。路上顺利吧？”
　　“对啊深哥，听说你回来，还挺意外。”
　　陆海澄补上一句：“但也很开心。”
　　“我和教练一样，都放心不下这支球队。”
　　说这话时，笑意渐深。
　　好像忽然回到了三年前，大家都刚进校队的时候。教练吴飞、队长芮存风、球队经理霍云深，三大巨头撑起一支原本籍籍无名的球队。
　　“都回来了，真好。”
　　费诺发自内心地说。
　　晚上的校园超市依旧热闹，很多下了晚课的学生饥肠辘辘，三五成群来这里寻求慰藉。冰柜旁站着一个卷发男生，飞行员夹克没拉拉链，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抵着门，正在挑选饮料。
　　如果不注意，很难察觉他戴了一只蓝牙耳机。
　　“……没必要这样。”
　　可乐，不要，芬达，难喝。唯爱雪碧的男生皱着眉搜索，终于在一溜冰红茶后面发现了绿色瓶子。
　　“你向着他是吧？”
　　男生语气很冲，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我只是客观评论。”
　　“放屁，你有没有认真看视频？好几个人都比他打得好，为什么一定要选他？”
　　“……你这就不客观了。抛下他过去的成绩不说，今天表现很出色，抢断、跑攻、上篮技术全面，没有人比他强。”
　　“你非要和我杠？”
　　到底谁和谁杠。
　　“我又不认识他，没必要为他说好话。存风，选他是为球队好，也是为你好。”
　　“你觉得他能取代我？”
　　“……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要选。”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叹了一声。“存风，别这么任性，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他的实力配得上校队。如果你真的对他有意见，也应该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正大光明打败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出不理性的决定。”
　　“……”
　　芮存风被他怼得哑口，气不过挂了电话。
　　就是不公平了，那又怎样？校队队长仍然是他，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拿了一个购物筐，用力把雪碧扔进筐里。
　　有同学认出他，试图凑近，却被一脸凶神恶煞吓到，连退好几步。他才懒得装，老子就是不爽，有多远躲多远去。
　　买完单，他拎着一袋东西走到超市门口，抽出雪碧，拧开瓶盖。
　　噗——哗——
　　“我操……”
　　汽水喷了一身，夹克前襟全湿了。
　　人来人往的校园超市门口，帅气男生手忙脚乱，又是盖瓶盖又是抖衣服，弄得狼狈不堪。
　　好巧不巧，一对熟悉的身影走近，在台阶下抬起头。
　　叶韦晨和秦洛沁。
　　芮存风此时的心情已无法用语言描述。
　　秦洛沁满脸的亲昵神色瞬间消失，秀眉紧拧，有些害怕又有些讨厌地看着芮存风。
　　叶韦晨看见芮存风，乌黑眼眸似乎张大了一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纸巾，走近，停在离芮存风一个台阶的地方。
　　台阶上，卷发男生俯视，下意识舔了一下唇，牙咬得咯咯作响。
　　台阶下，短发男生仰视，单手拉着书包带，另一只手伸向上方。
　　“用不着。”
　　话音刚落，想起秦洛沁还在旁边，又改变了主意。
　　芮存风飞快抽走纸巾，三两下擦干净湿漉漉黏乎乎的手。
　　“你们在一起了？”
　　看似随意的问话，却是一道送命题。
　　“我们是朋友。”
　　这个回答秦洛沁也听见了，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是吗。”
　　芮存风挑眉，说：“那你就离她远一点。”
　　“……”
　　秦洛沁忍不住说：“芮存风，你不要太过分！”
　　芮存风直视叶韦晨：“做不到是么，做不到就不要加入——”
　　想起霍云深责怪他不理性，差点要说出口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秦洛沁还在。
　　于是说：“这样吧，我们公平竞争。”
　　叶韦晨脸上浮现出困惑。
　　妈的，听不懂中国话？
　　“我们公平竞争，让洛沁来决定。”
　　他微微低下身，嘴角扬起一抹挑衅又玩味的笑。
　　叶韦晨胸口起伏着，眼睛深邃如潭。
　　秦洛沁清脆的声音响起：“芮存风，你不要自说自话，我已经拒绝你了。”
　　自证清白似的，她挽住叶韦晨的胳膊。
　　“我们走。”
　　忽然，叶韦晨脑袋动了一下。
　　……几乎难以察觉的点头。
　　“我们会经常见面的，”芮存风笑意更深，不知在对谁说。“我保证。”
　　说着侧身为他们让路。
　　目送他们消失在超市深处后，芮存风呼叫霍云深。
　　“喂？”
　　“我改主意了。”
　　“哦？”
　　“就让叶韦晨进校队，我和他公平竞争。”
　　电话那头传来低笑：“怎么，想通了？”
　　芮存风挑了挑眉：“你满意了？”
　　“那我就告诉飞哥了。”
　　“但如果他打得不好，我随时有权利把他淘汰。”
　　“……没问题，芮队。”
　　芮存风把仅剩半瓶雪碧扔回塑料袋，向停在路边牧马人走去。
　　战斗已打响，叶韦晨，你要如何接招？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