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曼珠
看,向前看,那是夕阳的尾巴落在河岸远处的一条线上。每天,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河中的那个圆滚滚的红日倒影会收纳人间的一切,最后将其全部埋入平静河水中。
这儿是南贺川。是木叶村唯一一处还保持着原模原样的地方。
残阳败落之际呀,河水如镜无惊。
刚入秋,河边岸芷町蓝,即便是正处落日余晖之时,也有着这个时分的独特姿色。而如今眼前的河边木廊除了比记忆中变旧了不少外,似乎也短了数倍。
但实际上,我们都清楚这并非是木廊变了,而是我们都长大了。
佐助听他人说过,在木叶日新月异的变化中南贺川还能保持原来的样子,当然是有人在努力维护它。鸣人一直都在死脑筋地坚持着、否定任何对南贺川的改造工程。
当卡卡西还在位时,他就天天扒着卡卡西装可怜,哭着嚷着请他的老师不要同意这些工程;而在他当上火影后,那更不用说了,每一次鹿丸又端上相关文件时,他都会炸了毛地亲自跑到人家面前跟人家扯皮。
于是自然就有人问了,为何唯独不肯接受对南贺川的改造计划。而鸣人总会呵呵傻笑着挠头,说这是一个秘密——是他和佐助之间的秘密。
“那个笨蛋。”
河水如镜无惊呀,我站在河岸呼唤着你。
脑海再次浮现了那家伙傻兮兮的样子,佐助居然没能忍住自己的笑声。他来到木廊尽头,一如幼时那样脱鞋、坐了下来。记得,小时候这样坐下来后,自己的小脚丫离河面会有好一段距离,而现在,河水却已经能没过自己的小腿。
小时候听大人说,人是会触景生情的动物。这句话是个真理。因而佐助看着记忆中的南贺川,自然想起了与鸣人的初见。那不过是轻轻的回眸一眼,却足以让他二十多年了还记得清清楚楚。
“鸣人,我回来了。”
我呼唤你啊心里思念着你;
四下无人,时间在河面上沉寂,连夕阳都已消失不见。许是受了这昏暗寂静的环境的影响,坚强、强大如佐助居然也露出了“落寞”的神情。他抓住自己的断臂,在微冷的晚风中悄悄抱住自己。
“可你为什么没有对我说‘欢迎回来’呢。”
我的爱人啊,你是否听得见啊。
在最后的那一点光芒都要彻底暗下去前,坐在南贺川边的大人站了起来。他没有任何犹豫、却也毫无征兆地,突然往面前的平静河水中倾身而去。
滴答——
周身是一片暗橙。
佐助从没过脚踝的冷水中起身,转身看向了身后那只匍匐在地上的九尾巨兽。它看起来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一双竖瞳正死死盯着佐助。
佐助冷冷着开口:“九尾。”
>>
“宇智波家的小子。”
滴答——时间在计算着水滴次数。佐助仰头看着九喇嘛,没有一句废话:“喂,九尾,我身体里的查克拉是你留下的吧?”
眼前的小子直插主题,九喇嘛也挑重点讲:“是老夫。为的就是此刻的对话。”
“到底怎么回事?”
“奈良家的那小子说的不错,”九喇嘛说,“鸣人确实是为了你才受的伤、才丧的命。那时你在大筒木的遗址里晕过了过去,鸣人那小子一把冲向你将你带出了那个鬼地方,但同时真正致命的攻击也穿过了他的身体。而后他暂时先把你放在了一颗大树下,想带着你一起回木叶,但他自己却已是强弩之末。”
“九喇嘛!”鸣人大喊,“我要带佐助回去!”
“够了鸣人你这个笨蛋!比起佐助,你先顾及你自己吧。佐助他虽然确实受了很重的伤,但都不致命,别小看了这小子的生命力。倒是你,刚才那一击已经直接击穿了你的心脏,你难道还没有察觉到吗!”
“我——”鸣人刚吸一口气,可情绪波动给他身体造成的额外负压忽而冲破限制,害他连话都说不完,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唔……”实话实说,这种程度的疼痛甚至连鸣人都有些难以承受。他只能紧紧揪住胸前衣襟,大汗淋漓地看着自己的手背上沾满砂砾,在起伏不定的呼吸中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正在慢慢变模糊。
可恶,为什么没办法自愈!
鸣人咬牙锤了一锤地面,五指强撑着抓起一把沙土,手背上的血管筋脉几欲冲出皮肉。
九喇嘛摇摇头,心中吐槽着笨蛋长大了也依旧是一个成年的笨蛋,可谁知它甚至还没有凝起自己的力量,一切动作便戛然而止。
没用的。
救不回来了。
鸣人的心脏已经没有愈疗的机会了。
甚至可以说,他没有在自己中了那个诡异的术的后便瞬间死亡,已经是仙人力、九尾力、漩涡一族强大的生命力的共同作用。其他人,即便是强如佐助,也只会在被那诡术击中的顷刻就命丧黄泉。
所以,鸣人能活到现在便已经是个奇迹,不要期待事态能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喂,鸣人。”九喇嘛的声音瞬间沉到谷底,“走吧,回木叶。”
“嗯……嗯……!”鸣人努力抿紧嘴唇,拼命克制自己想要大声嚎叫的欲望,努力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好……走、我们带上佐助,一、起——”
“说了不要管他了!你快回去!他死不了的,不要把我的话做耳旁风!快走!你连自己能否顺利回到木叶都没把握,还想带个累赘?!”
若你死在了他乡别处、或是曝尸荒野,那都是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荒唐结果。
“佐助他才不是什么累——”
“走!”
千年尾兽一声怒吼,凝聚力量强行带着它的人柱力离开这片荒郊。鸣人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居然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九喇嘛,只能顺着从自己周身散发出的查克拉的力量,被迫往火之国的方向出发。
“九——!!”鸣人怒狠狠地啧一声,低头望回佐助的方向,看见他和那棵树都在视线中越来越小。他不愿意就这样抛下佐助,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从自己嘴里一股脑胡喷出来的不是言语,而是一大口血。
他震住了。
九喇嘛皱紧了眉头,拉着鸣人快速往木叶飞去。
>>
刚从窗户外摔回自己的办公室里,身体因撞到办公椅才停止了滚动。鸣人甚至来不及多喘几口气,忙去拿放在办公桌角落的袋子,从里面挖出一条干净的七代目火影袍,匆匆忙忙地将身上这件染了血的衣袍胡乱塞进去后,才终于在门开的前一秒换上干净的袍子坐了下来。
鹿丸又拿了一大沓文件进来:“哟,火影大人,终于回来了吗。”
“哈哈,鹿丸,你别这样笑我嘛。”他的手在办公桌下偷偷颤动,强行扯出来的笑容与剧痛到连眼角都在发颤的微表情十分矛盾,使他整个人都看着很奇怪。
如此拙劣的演技,鹿丸怎么可能没发现端倪:“……怎么了?有事情就说,无论是你的问题还是佐助的问题。不然让别人来猜心思什么的,嘛,真的很麻烦。”
鸣人暗吸口冷气,抓紧了自己的大腿:“我没事。我……”
“鸣人。”
看到鹿丸立刻暗下来的脸,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诡异:“有事情不要瞒着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差。既然佐助没跟你一起回来,就说明他并无大碍。所以就只能是你的问题了——嘛,算了,你等我一下,我去叫小樱过来。”
“欸,不要——”
“小子。”
怎知鸣人突然声音一沉,巨大的压迫感如汹涌暗潮直接从背后排山倒海地冲过来。鹿丸当即头皮发麻,身为忍者的警惕性令他猛地转回身、并迅速摆出御敌姿势,瞳孔骤缩地盯向眼前这个瞳孔成竖的鸣人。
九尾为什么会突然霸占鸣人的身体?而且鸣人还真让它占了……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有我在,这小子不会出什么事。你只需管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足够了。”
鹿丸皱皱眉,听出九尾语调明显朝下的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便眼睛一眨恢复常态,吐口气:“嘛,好吧。喂鸣人,总之,你有事就一定要说,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帮你的——走了。”
走时还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拉上门。当然,他不可能真的就把这件事随意翻过去。
“这段时间一定要多注意一下他。”
鹿丸边下楼边想。
“噗呵——”感觉到鹿丸的气息已经远了,重新得回身体的鸣人于是原形毕露,慌里慌张地胡乱捶打自己的胸口,居然是为了让自己能继续呼吸。
他多少都有些心悸:“九、九喇嘛,我发现我刚才……差点、差点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九喇嘛:“……”
九喇嘛:“你能活到现在完全是个奇迹。”
……
“……啊,这样啊。嘿,那看来我还挺幸运的,不是吗。”
他居然还有心思笑。毕竟苦中作乐可是漩涡鸣人从小就会的技能。
“幸好那时候帮佐助挡下了。佐助他啊,没有仙人力、没有尾兽之力,也不像我是漩涡一族,所以他若是中了这致命一招,肯定会当场死去吧。”
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鸣人便向后躺在靠椅上,呆呆望着火影办公室的天花板,“总之,我不想佐助死,因为他对我很重要。还有就是,九喇嘛,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其实这件事还有个隐藏的意外。
当时,若鸣人想安全救下佐助就无法躲开那个暗箭。而他却连看都没看那个暗箭一眼,只顾着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营救佐助一事上。因为他还有九喇嘛,他也无条件信任九喇嘛。
可意外就是堂堂九尾的力量在那诡术前居然不堪一击。
顷刻间,鸣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在震。九喇嘛清清楚楚地记得,鸣人在急急忙忙地把佐助带到安全的地方后不是双脚落地的,而是抱着佐助在地上滚了好远。直到背部狠狠撞到树干,他俩才停下。
滚的时候他的手臂还在拼尽全力地护着佐助。
“啧。我才没有自责。臭小鬼别说大话了。”
“哈哈。”鸣人干笑两声。
“喂九喇嘛。”
九喇嘛抬头:“何事?”
“九喇嘛,谢谢你刚才替我保守秘密,这之后,也请你一定要帮我守住。然后啊!就是!在这段时间里请跟我一起努力,找到能让我活下去的方法。将无人知晓的事情默默处理好,就可以把这件事当做不存在!所以,九喇嘛,九喇嘛……”
“一定,要跟我一起努力啊。”
他的眼睛忽而黯淡了许多,努力维持着上扬的嘴角开始颤得越来越厉害,挺起身体、手撑着桌面,“但是,但是若我们来不及找到救我的方法的话,那在我死前——”
“你一定要离开我的身体,去寻找新的人柱力。然后,保护好木叶的大家、保护好火之国,和你的八位尾兽兄弟一起守护好忍界。如果,如果别人问起我的死因,就说我是为了破坏大筒木遗址而光荣牺牲的!要知道,漩涡鸣人死也死得光荣,死也是英雄死法,毕竟事实也确实如此嘛~”
“还有还有,替我转告木叶丸,鸣人哥哥我是最看好他这位八代目火影的,啊,就是可惜看不到他穿上火影袍的那一天。”
“帮我告诉鹿丸,一直以来都谢谢他了。把木叶丸交给他,我放心得很。啊对,每一次他跟我抱怨起手鞠时我都在笑他,真是抱歉了哈哈哈。”
“卡卡西老师也是。我刚成为火影那会儿也辛苦他带了我好一阵,成为火影前也一直麻烦他监督我的学习,还有从小时候开始、他真的帮了我许多……啊,谢谢他。就是说,等木叶丸成为八代目了,又得麻烦已经退休了的他来培养人了,哈哈……哈……”
“啊还有小樱!哼,她啊,直到我当上火影了也还是以前那样子对我,动不动就揪我耳朵啊也很爱批评我又没好好吃饭没好好休息什么的,但是火影工作忙我有什么办法。嗯,帮我告诉她……”
“告诉她……”
“……一定、要幸福啊……”
鸣人略微低着头,看见面前的白色文件上突然出现了好多水滴。
九喇嘛默默趴回去,狐息动荡了这一片暗橙天地,只说:“笨蛋。”
“哎呀,别这样说我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
他忽然用手捂住眼睛,声音渐渐落了下去:“还有佐助……我应该对他说什么好呢,为什么完全想不出来啊。明明我最想说话的对象,就是他……”
啪嗒啪嗒。文件上又落了好几滴水。
“为什么、我是以这种方式死去的啊……”
>>
咚咚两下敲门声。
“鸣人。”
“嗯。”
鹿丸一开门,就看见鸣人的脸上全是笑容,灿烂得像正午阳光。
他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别笑了,你脸上的疲惫看得我头皮发麻,昨晚又搞了一通宵是不是。真是的,这两天怎么比以前还拼了。”
鸣人:“热爱工作有什么错嘛,忙一点就能处理的事情更多一点,这不挺好的!”
“前提是你别把自己给累垮,不然全忍界都要开始自责自己为什么给你压了那么多工作。”鹿丸“啪”地将两个包子放在鸣人面前,继续说,“别仗着自己能力强就为所欲为啊混蛋。如果哪天你真晕倒了,小樱肯定会打死你。”
鸣人故作惊颤:“确、确实,想想都觉得好可怕啊,她……哇是肉包子欸!谢谢你鹿丸!”
“切。倒是让人少操一点心啊——走了。”
鸣人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个热乎乎的包子,眼看着就要吃——鹿丸的视界就停留在这一刻,在后面他已经关上了门。
关门声响起,包子也已经碰到嘴唇了,可鸣人却垂下了手。
他看着手中的包子,眼睛里暗了一层灰。
一狠心,张开嘴咬下一口,随后开始咀嚼。
“喂,鸣人!”九尾一急,而后意料之中地亲眼看到一抹鲜红喷射而出,染脏了鸣人的手与脸,煞是刺眼。
“九喇嘛,”鸣人用袖子擦擦嘴上的血迹,却发现量太多,他根本擦不干净,“这是鹿丸专门为了我而买的包子,是专门买给我的。哼,他肯定是因为看到我这两天几乎都没好好吃东西吧。然而——”
为什么,时到如今他却连接受朋友的关心的能力都没有了呢。
鸣人鼓起嘴,愣是一点、一点一点地将红色的包子塞进嘴里。
嚼着嚼着,泪水就一滴滴地从眼眶里逃窜出来。
>>
“喂,鸣人。”
“嗯……!”
鹿丸觉得鸣人的声音又虚了不少,可他并没有选择打草惊蛇。在将文件放到鸣人面前时,他明明看的是他的手,却说:“啧,鸣人你最近写字又难看回去了。”
鸣人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哈、哈,哎呀……”
太难看了。
说不出话的样子真的太难看了。
明明笑不出来还要硬挤笑容的样子的真的太难看了。
鹿丸眉头紧皱:“鸣人。”
鸣人呆了好一会儿:“啊、啊?”
鹿丸:“樱有事找你。我现在叫她上来。”
鸣人:“什——喂,鹿丸!!!”
他抓紧了自己的火影袍,惊得两颊发凉:“等,等一下鹿丸!”
“啊我突然肚子疼鹿丸——小、小樱若是有什么事麻烦你转达给我,我我我我去趟厕所!”
鹿丸看着他漏洞百出地模样,没有拆穿、没有阻止,甚至很配合他。而后稍微整理了一下桌面上被鸣人推乱的文件,接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火影楼。
可小樱是真的在等鸣人。
她知道鸣人就是在刻意躲她,之前试了好多次,偷偷来到也好、横冲直撞也好,结果都被鸣人用各种理由躲了过去。而这次她真的没办法了,被逼无奈到去找鹿丸帮忙,希望他可以帮自己好好传达给鸣人她要见他的事。
“樱。”
可看见鹿丸的表情,小樱心口一紧,立即就意识到计划还是泡汤了。
小樱点头:“嗯,这次也失败了吗,那个笨蛋还在躲我。哼,好生气啊。每天都把我专门做给他的便当都吃得干干净净,到头来还千方百计地不肯见我,鸣人那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一定哦,樱。”
小樱:……
“鸣人瘦了。”
小樱瞳孔震了一震。
“而且还是以惊人的速度瘦下去的。虽然每天看到的都是一粒米都不剩的饭盒,可我们都没有亲眼看到他吃下去了吧。有一次我找了个理由待在他身边,还时不时催促他快点吃,结果他一直都在笑嘻嘻地说就快了就快了,等忙完这几份工作先——嘛,总之,我知道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所以我到后面也不逼他了。”
小樱咬咬嘴唇,一股烦躁从腹中腾升到喉口。
“鹿丸,你说过,鸣人最近的状况很糟糕吧。”
“是,而且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比一天糟。我不是医疗忍者,所以我也看不出别的东西了,不,或者说,即便是不懂医术的我,都觉得他的情况吓人的糟……樱,说句实话,我一直觉得鸣人躲你是因为你的‘医疗忍者’的身份。”
鹿丸说,“因为身为医者的你一定可以一眼就看出很多事情。”
小樱不由自主地心口一紧:“……可是有事情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笨蛋,不要仗着自己强就那么任性啊,等下次见到他了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鹿丸叹了口气,也算是稍微露出了点笑容吧:“嘛,不过好就好在,鸣人的身边有我们在。樱,不用等鸣人了,明天我直接带你去找他。届时我会用影子盖住你的气息和查克拉,我们直接突袭他吧。”
小樱眼睛一亮:“嗯!麻烦你了,鹿丸!”
“嗯。”
鹿丸看着远方斜阳,却总是觉得心中有些发虚得厉害。他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多注意注意鸣人,所以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这种“现在再不去,就没有机会了”的感觉是不是只是自我恐吓。
鸣人他其实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最好别瞒,什么事情千万不要瞒,可怪就怪在他明明都已经那样了,却还是不肯主动透露真相。而今天已经提起了他的警惕,九尾也是一个压力,所以他千万不能心急,正好等待明天。
鸣人哟——
鹿丸和小樱再次回头忘了一眼为夕阳所包围的火影楼,各自回家。
一定要等我们。
>>
“喂,鸣人。”
没声音。
“鸣人,是我。”鹿丸再次敲了敲门,可里面还是寂静无声。
他于是回头跟小樱面面相觑一眼,做出噤声的手势。小樱点点头,往旁边稍微挪了半寸,把自己彻底藏在鹿丸的身后。
“我进来了。”
开门,从正对门敞开的窗户洒进来的阳光准准刺中他们的眼睛。室内从白色落回平日模样,仿佛大梦一场,金色的光点点闪耀。
鸣人趴在办公桌上,很安静,很安静,像在沉沉安睡着。右手压在桌面的一张白纸上,手旁边静静躺着一支笔。像是他正拿着笔要写什么,却抵不住困意如潮水汹涌,眼角擒泪、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最后一头栽下来直接昏迷。
看到这一幕,鹿丸却好似松了一口气,终于看到啊这家伙累到熟睡的样子了。小樱偷偷踮脚探头,恍惚间却因为窗外白光刺眼、好像看到了一只蝴蝶。
哈,什么嘛,鸣人这家伙也还会因为过于疲惫而睡过去啊,真好——
?
鸣人?
二人根本来不及笑,震惊和恐惧便如一盆冰水直接从头皮浇到脚趾,把他们那刹那闪现的放松毁得烟消云散。
“鸣、鸣人……”
鸣人……
“鸣人??!!!”
二人连滚带爬地来到鸣人身边,抓住他的肩膀,却因为在这瞬间所感受到的僵硬与冰凉而双腿发软。
他们将他的身体从办公桌上扶了起来,而鸣人的身体却根本没有支撑的力道,直接顺势向后摊在了靠椅上。
像一具尸体。
“鸣……”
脸无血色,嘴唇发白,双目紧闭。可表情却很安详,仿佛是在一个柔和的美梦中轻轻地步入酣睡。
没有气息。
感觉不到气息。
没有查克拉。
感觉不到查克拉。
“樱……”鹿丸也被吓得嘴唇发白。抬起头,却看见小樱的眼眶一直都在掉眼泪。
“死……了……”
“死……了……?”
“死——”
“啊——!!!”
这一声,传遍木叶。
这一呐喊,让木叶天昏地暗。
她用几近暴怒的声音来到鸣人耳边,双手凝聚查克拉置于他的左胸前,泪水与涕唾齐飞、吼声共崩溃迸发:“鸣人你给我睁开眼睛啊!!!”
小樱拼命嘶喊,喉咙瞬间破裂渗血。而鹿丸慌慌张张,不可置信直摇头、直后退,慌慌张张地跑去找人。
她在拼命挣扎,他脚步凌乱地跑去吩咐抢救事宜。
“混蛋!!!”
小樱每一声都在用尽生命地用力。
“你给我睁开眼睛啊!”
“你起来啊!”
“你看看我,我是樱、是春野樱啊!被你躲了三天的春野樱啊!”
“你给我起来啊!!!”
“你起来啊!!!!!”
你凭什么骗我你凭什么瞒我你凭什么躲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混蛋,骗子,混蛋,骗子,混蛋!骗子!混蛋!骗子!混蛋!!骗子!!!
“漩涡鸣人!你睁开眼睛看我啊!”
“睁开眼睁开眼睁开眼睁开眼!!你还有梦想,你的梦想怎么办?!佐助君呢,佐助君还在外面为了你……为了你还在……”
“漩涡鸣人……”
“漩涡、鸣、人……”
混蛋……大混蛋……就算你真的没死,我也要杀了你……杀了你……
杀了……
“求求你、醒过来吧……”
“醒过来吧,鸣人……”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小樱太过激动,如今眼前只剩下一片黑。她头晕目眩,头低垂着、泪水从鼻尖落下。手依旧压在鸣人的胸口上,重复着没有意义的输送查克拉的行为。她因为过于无力而贴着鸣人僵硬的身体跪了下来,双手已经出现了多道口子,血流不止。
血渗进鸣人白色的火影袍伤,像火又像花,扎眼地烈。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感觉。其名为,“绝望”。
“你怎么就这样死了啊……”
>>
“九喇嘛……”这一刻,鸣人感觉到了死亡的压迫。
本该在三天前死掉的他,硬是撑到了现在,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这是一种幸运。而鸣人从没想过自己在死前该做什么反应,也不会一直垂头丧气。他只想将偷来的每一秒都花费在有意义的事情上,比如就在刚才,他再次否决了一份改建南贺川的提议书。
“该离开了,我的朋友。”
鸣人捂住自己的心口,强行稳住语气,“在我死掉之前。”
只是身体里的那只千年尾兽似乎也累了,无动于衷地闭目养神。
“喂……九喇……嘛……”
“九喇嘛……”
那只顽固的尾兽置若罔闻。
鸣人因此而感到悲痛:“可是你完全没必要……跟着我一起死掉啊……你说过的,若是人柱力死了,身体里的尾兽也会跟着一起死掉,除非离开……九喇嘛,答应我,帮我、帮我……守护好……忍界……”
九喇嘛的耳朵抖了抖。随后它打了个哈欠,掉个头:“老夫要睡觉,别吵。”
鸣人猛地揪紧了文件,表情痛苦万分,泪水滴滴砸下:“呵,呵,够义气、九喇嘛……可是……我跟你说过,你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守护好大家守护好木叶守护好这一切!我啊,而我……”
“够了,你真的很烦,鸣人。”
死神已经压上了自己的背,鸣人已经没力气再去跟九喇嘛杠,更别提强行将他送出自己的身体。
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同佐助许下的约定。
说,等来他们老了、都退休了,要在某一棵春树下相对而坐,并且共饮一杯。
只是可惜了,可惜。
“嘿……我好像,知道自己想对佐助说什么了……”
鸣人撑住最后一口气,抓来一张干净的白纸,又摸来笔。
实际上,在鹿丸给他送包子那次,他就已经手抖到连笔都难以握住了——不然,他的字又怎会丑成那样,因为他根本都握不稳笔。
而现在,他挣扎着终于最后一次拿起这支笔,将笔头落在白纸上。
在将笔头落在白纸上的一瞬——
笔尖在白纸上点了一个不起眼的黑点,便再无下文。
鸣人就像这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办公桌上,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
无人知晓他在何时失去了呼吸。
>>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