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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傲
事情的开端就是这样，有一点点狼狈，但又让左丘雅兰感觉到了一丝丝人味儿。
吸食人类精气的妖精也会这么说，左丘雅兰感觉到自己特殊的变化，却好像忘了，自己或许是孤独太久。
“砰！”
左丘雅兰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呜～”一声弱弱的猫叫，传递出心虚的情绪。
“绒绒！应休你看看你的猫，一天天的浑身都是机灵劲儿，都快把你家给拆了。”徐厂聒噪的声音传来，好像一个老妈子。
应休走过去，看见原先放在窗台左侧的猫咪烘干机，现在直接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转，刚才发出的声音应该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而在里面蹲着的绒绒，两只小脚并拢，十分礼貌。
应休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他仔细看了看被磋磨的烘干机，发现也就边角有些变形，是无伤大雅，但不妨碍他让绒绒多内疚一下。
他脸色阴沉，和徐厂一唱一和，“是啊，那么调皮，就应该让绒绒去打工。”
“精力消耗了，回来就会只想躺着。”
绒绒听不懂话，但是看着应休阴沉的脸色，两只前脚并得更紧了，似乎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的主人心软一些。
“你还说打工，小心你好不容易淘来的烘干器被收走。”徐厂忍不住吐槽。
是了，这里是【寂静深山】实验区，任何打扰到这里清净的事物，都有可能被清除。
“打工怎么了？人类的行为都不能认为是自然的？”应休继续说。
左丘雅兰横竖听着都感觉，这个家伙好像对这个实验区很不满意，刚才拿这个东西来恐吓她，很有可能是在拉友军，企图有人会一起同仇敌忾。
“嗯……”徐厂想了想，“其实也不能这么说，以前没有宠物猫的时候，家里的猫都得打工捉老鼠，不然没有地方住，也没有饭吃。”
应休有些担忧，难不成要让绒绒去抓老鼠？那他还能让绒绒进屋吗？但是这种担忧并没有打消他的嘲讽值，“你说猪油拌饭？这玩意儿能让猫生龙活虎？”
徐厂抿着嘴假笑：“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当然想象不到咯。我姥姥家的猫咪，那可是乌云盖雪，虽没有你家绒绒那么胖，但身形矫健，一看就是练家子。”
说罢，他切了一声，也开始嘲讽，“你还指望绒绒打工呢，让它去能把它饿死。”
“是吧——绒绒？”徐厂扛着自己满手泡沫的手，伸长了脖子看向一脸礼貌的绒绒。
“汪呜呜呜呜～汪汪！”大黄不高兴，洗一半把狗晾旁边是几个意思？而且那么埋汰好兄弟，他不许!
绒绒眨巴眨巴眼，看向徐厂。
被呼叫的徐厂抿嘴假笑，对大黄道，“嘶，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你懂不懂啊？”
“呜……呜……呜呜呜……”大黄委屈巴巴的，落汤狗配上湿漉漉的眼神，看得徐厂有点心虚了。
“诶呀，洗吧，洗！”徐厂回身开始忙碌了。
“哼。”应休冷哼，坐在沙发上喝水。
他打开电视，连上了无线耳机。
“看个电视都不能外放。”应休一脸不爽。
“你还说呢，让你别把房子买那么偏吧，现在划入实验区了，可有得你受。”徐厂继续落井下石，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家不也住这儿，还挑。 ”应休一嗓子堵回去，不就是唇枪舌剑，他会。
“我那是！”
“那是什么？”
“让老妈一直管着也不是个事儿，以后怎么娶媳妇儿，到时候怕不是妈宝男典型，要被拿去社区委员会公示丢人。”
“嘶……”应休长吁一口气，“难得你还会觉得丢人。”
“……”什么损友，徐厂被噎的说不出话。
把二黄打理干净，也就到了它的吹毛时间，绒绒已经吹完放出来，坐在桌角舔爪子。
二黄体型巨大，这个小小的烘干机只能放进去一半的身体，它一脸无辜，还带着点委屈地看向徐厂。
“诶呀！别挑挑拣拣的，能有烘干的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你爷爷没有告诉你要知足常乐吗？”
“呜……呜……”二黄左看看右看看，乖乖地把自己的腚放进烘干机，然后咧开嘴傻笑。它想说，自己似乎没有见过爷爷，不过徐厂说啥就是啥吧。
二黄毕竟是一只大狗，给它洗完澡以后，徐厂累得瘫在沙发上。
其实也不是很难，感觉心累是怎么回事啊？徐厂想不明白，明明以前不会这样觉得的。
“这就是人类的厌倦期吗？”徐厂歇了一会儿，对应休道。
“厌倦期？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突然觉得累，对有些事情没有了热情。”
左丘雅兰听到这，更认真了，毕竟她也很好奇。
“大概是，觉得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是应得的，从而没有珍惜的想法，开始厌倦。”
“这样啊，那好像也有点道理，人太容易得到一些东西，就会骄傲。”
“当你被骄傲的情绪染上，你就会失去对周围事物的连结，疲惫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不过你很难察觉到这种改变。”应休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骄傲？我什么时候骄傲了？”应休有些想不通，他很仔细地回忆着自己的言行想法，企图从里面找到蛛丝马迹。
“这确实很难去克服，毕竟骄傲7和高高在上是人类骨子里的东西。”
“嘶，应休，你有没有觉得你有点偏激。”
“你看，就像现在，你并不能很虔诚地对待这个话题。”应休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而这，就是骄傲。”
“我又不是谁的信徒，我要那么虔诚做什么？”徐厂把脸皱成了一团，并且认为应休不可理喻。
“对生活虔诚，不是要你去信神佛。”应休突然有些不想讲，人常说医不叩门，多说是错。
徐厂本来还想说的，突然闭了嘴。
虽然道理他懂，但是他好像做不到这一点。现在的应休就像是他的高中班主任，虽然的确苦口婆心，但他好像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高中生。
其实这么形容也挺有意思，徐厂发现没有人会说桀骜不驯的中年男人，而现在的他依然是这种心理状态，只能说明——他还没长大。
发现了这个事实，让徐厂有些沮丧。可他突然又想起来，人们不都歌颂青春嘛，现在应休看的电视剧还是青春偶像剧呢。
等等，徐厂仔细看了看应休，发现他嘴角那抹微弱嘲讽。
平日里大家虽然相处多，但很少这么仔细地观察彼此，毕竟大家唇枪舌剑的，注意力都在说出的话上。
现在可以确定了，应休是个成熟的人。
可是，成熟不就意味着老了吗？徐厂观察着应休，发现他确实老态，悠闲的盘坐姿势，和手里端着的养生茶，都证明他好像不年轻。
可徐厂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他感觉这种老态很惬意？
褪去了青涩拘谨，还有看起来桀骜不驯酷炫狂拽——实则色厉内荏的外表，他在用一种温和而坚持的态度生活。
没有所谓的宣言誓词，没有高声的承诺，却莫名有一种踏实感。
徐厂突然感觉到有些自惭形秽，说不出为什么吗？不是的，只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说给别人听，而是把这话记在心里，落在实处。他在试图让自己也能有这样的生活状态，不是为了成熟老去，而是为了什么呢？
徐厂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成熟自然地老去，有什么不好呢？为什么对于老去会那么地排斥？衰老真的意味着生命力的衰退吗？但是有没有可能，成熟意味着生命力在持续而合理地流淌？
衰老和成熟，真的可以等同吗？
徐厂突然感觉自己空长了许多年，心里空落落，可又冒出些许的勇气——
至少，还有机会。
他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和应休一起看电视。二黄把腚烤干了，就把自己的头转了过去——这很好验证了他们狗改不了吃屎的优良传统。
徐厂看得笑出声来，又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够成熟？如果成熟有那么容易，或者说成熟可以被标签定义，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感觉到累？
左丘雅兰感觉到无聊极了，她只是一块玻璃啊，她哪里知道那么多人的想法和情感？
其实，就算她现在是个人，她也没办法解读别人心在想些什么。
绒绒舔完爪子和毛发以后，二黄也差不多吹干了。两个家伙十分默契地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两位主人，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溜去。
再次被猫爪子按上，是左丘雅兰万万没有想到的，显然这个绒绒对她这个玻璃片子很感兴趣，在拍了两下之后，猫咪又凑近嗅了嗅。
看见一张无比庞大的猫脸出现在眼前，左丘雅兰现在只想要灵魂出窍。
“绒绒，过来。”应休的声音拯救了左丘雅兰，绒绒迟疑着转过身，看向应休。
显然，绒绒还想再玩一会儿，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并不想那么快地去那边。
“过来。”应休又叫了一声，绒绒重新看过去，但是爪子依然按在玻璃片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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