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少年游

作者:云山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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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行



      陆昱也是一愣,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陈衡将眼睛偷偷往上瞄,因对方蒙着面,陈衡不知道他身份,的满面狐疑道:“这位好汉……呃,大侠,我们之前见过吗?”

      蒙面女子则更加杀伐果断,直接揪住陈衡前襟:“衣服脱了。”

      陈衡听出来是个女声,大惊,显然没想到现在的女侠都如此开放。

      他下意识捂住前胸:“你想干什么?”

      苍澜倒是领会到了女子的意思,他一把摘掉面罩,冲陈衡挥了挥手:“兄台,我们在躲人,需要乔装一下,你还有多余的衣服吗?”

      刚才一路大雨,他们三个早被淋成了落汤鸡,若不赶紧换一身衣服,待会儿追兵来盘查,立马就能露馅。

      “我去,竟然是你!”陈衡惊呼,认出这少年是下午在春风客栈遇见的。

      苍澜尴尬地挠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也算有缘分了。”

      眼见瞒不下去,陆昱干脆也摘了面罩。

      陈衡内心波涛汹涌,没想到这几人看上去是个富家少爷,背地里做的却是夜闯民宅、偷盗劫掠的买卖,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但他怕被杀人灭口,连忙将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双手奉上。

      “这些就是小人全部家当了。”

      陆昱苍澜也不客气,立马在包袱里翻找起来。

      陆昱不忘扔一套衣服给那黑衣女子:“女侠姑娘,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蚂蚱,不如先化敌为友,把眼下对付过去?”

      黑衣人估摸了着现在逃也逃不掉,于是沉默接过衣服,走到一边更换。

      苍澜在陈衡行李中翻到一封书信,上边的字样吸引了他的兴趣。

      “秦王府敕?”他念了出来。

      陈衡面色一变,又赶忙笑道:“这东西对几位大侠没什么用处,还是还给小人吧。”

      陆昱凑过来瞧,见那上面盖的果然是自己府里的印,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官府下发的‘求贤令’,个中缘由小人也不清楚,只知道跟秦王殿下有关,”陈衡意图含混过去,“几位大侠都是江湖中人,应当无意涉及朝廷之事吧?”

      陆昱皱起眉,他当然知道“求贤令”的事情。这是为出宫立府的皇子招选门客所发,但这些选拔到最后,不过是让混不上科举的名门子弟挂个虚衔,拉拢士族势力而已。应征人选甚至都不用亲自到长安来,只要将身份名帖奉上,再搞个仪式就可以了。他几个哥哥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从未上心过此事,但如今看来,这次竟然来真的?

      他对着陈衡左看右看,怎么也瞧不出这小子有何过人之处,竟入了选拔官员的青眼。

      陆昱压下满腹狐疑,迅速换好了衣服。苍澜将湿透的衣服和之前从黑衣女子那里抢来的刀塞到屋角茅草堆里,为求逼真,还在上面盖了堆枯草。

      那蒙面女子也换完了衣服,没想到她竟是一个俊秀少女,看起来和陆昱等人差不多大。她皮肤白皙,眼睛与嘴唇颜色都比常人要浅,神色也是淡淡的,好像是冰冻过一样。

      她出来时,陆昱正试图帮苍澜重新包扎伤口,然而他从来没干过这活儿,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苍澜疼得直咧嘴,干脆抢过布条来自己弄。陈衡抱着锅在地上收拾残羹,对着他俩的背影敢怒不敢言。这副场景看上去竟有些好笑。

      女子走过去,将一件物件扔给苍澜:“之前弄断了,不好意思。”

      苍澜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接住,松开一看,居然是先前手腕上系的红丝绳,顿时惊喜万分,连忙道:“我还以为弄丢了,没想到被你拾起来了,真是太感谢了,这件东西对我很重要。”

      几人刚收拾完毕,外面就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兵戈清鸣,铁甲铮铮。有人大呼:“他们肯定藏在老街,给我挨家挨户的搜!里面的人听着,官府搜查,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你们惹到官府了?”陈衡大吃一惊,紧张起来,“现在怎么办,我和你们可没有任何瓜葛,我是无辜的!”

      少女离门最近,趴在门缝上往外偷瞄:“大概来了二三十人,正分头搜查。”

      苍澜想起自己手上正带伤,不能被发现,自觉地说:“我去屋角待着。”

      陆昱点点头:“去草堆上躺着着,一会儿装病别起来。”

      少女自知不善与人交流,怕应对官兵时露馅,便道:“那我帮他打掩护。”

      “不是,你们冷静点!欺瞒官府被发现,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陈衡欲哭无泪,甚至试图用亲情感化他们回头是岸,“人活一世不容易,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照顾亲人感受,想想你们爹娘,正在家殷切盼你们归来……”

      苍澜扯了扯嘴角:“真不好意思,我是孤儿。”

      陈衡立马改口:“‘爹娘’在这里只是个象征……”

      “我也是孤儿。”少女道。

      “啊,那真是抱歉……”陈衡连忙道,看向三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看我做什么?”陆昱见陈衡望过来,赶紧道,“我不是!”

      “哦哦。”陈衡赶紧收回了目光。

      陆昱被陈衡气得头疼,但是四个人现在是一根绳上蚂蚱,谁也离不得谁。

      他告诫陈衡:“一会儿官兵来了,你可不要说错话。”

      陈衡那是多么心思剔透的人,立马点头如捣蒜:“大侠请放心,小人到时候就装自己是哑巴,任凭官兵如何盘问,打死也不开口!”

      “不。”陆昱却道,“待会儿官兵来了,由你负责应对。”

      “啊?”陈衡一愣。

      “我相信你会有分寸。”陆昱看看左右,轻描淡写道,“要知道我们有三个人,若出什么事,拉个垫背的还是可以的。”

      随着“砰”的一声,木门被人猛地推开。两个身形魁梧的官兵屹立在门口,严严实实挡住了从屋外飘进来的雨丝。

      “啊,几位大人深夜到访,真是荣幸啊。” 陈衡咬咬牙,堆上一脸灿烂的笑容迎了上去,假意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同情地说,“下这么大雨,大人们还要执行公务啊?”

      站得略靠后的方脸官兵见陈衡热情殷切,不像是有胆子夜闯衙门的人,放松了心防,抱怨道:“可不是吗,都是那帮盗贼!害的老子大晚上的都不能休息。”

      “孙仁!”站在前面的国字脸官兵喝止住他,又对陈衡说:“抱歉,官府抓贼,需要挨家挨户,有不便之处还请见谅。”

      陈衡哪里敢说“不”字,努力笑道:“哪里哪里,公务为重,我们都懂,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只是我弟弟有病在身,还请大人们不要惊扰到他。”

      两位官兵进屋,见屋内成堆的干草,角落里放着柴火,凳子上的碟子里放着一小截蜡烛,昏暗的灯光在破屋中摇曳。屋中一个俊俏少年蹲坐在炉子前。屋角干草堆上一人向内和衣而睡,旁边守着位女子。

      国字脸在炉火前绕了一圈,又往屋角走去。陆昱从炉火后抬头看了一眼,心里捏了把汗。

      苍澜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知道躲不过。便将头偏了偏,装作刚醒的样子:“哥,出什么事了……”

      陈衡立刻上前摁住他的肩:“三弟,你生着病,先不要起来。几位官大人菩萨心肠,不会介意的。”他一边说,一边对着旁边的少女使眼色。

      少女也按住了苍澜:“对,听你哥的,别乱动。”

      “汤煮好了,趁热快吃吧。”陆昱也挤了过来,将热气腾腾的碗塞到苍澜手里。三个人将草堆围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给后面捕快靠近的机会。

      苍澜想起这碗方才还在地上滚了一圈,不知道脏成什么样,赶紧推脱道:“不,还是让给你们吧。”

      “不了,你病中体虚,还是你喝吧。”陈衡看碗被推到自己面前,坚决地挡了回去,仿佛真是个疼爱弟弟的哥哥。他怕过一会儿碗又被推回来,迅速转身面对官兵,拿袖子擦擦眼睛,神色凄切,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抱歉,实在忍不住,让大人见笑了……”

      那被唤作孙仁的官兵,看了眼前这兄友弟恭的场面,眼圈也红了,不由得拍拍陈衡肩膀以示安慰。

      国字脸虽然也有些感慨,但他到底还是比孙仁多了几分经验,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问道:“你们是哪里人,为什么在老街?”

      陈衡道:“小人一家原本是莲花镇青叶村的人,听闻扬州胡佐使胡大夫医术超群,所以来扬州给弟弟治病。 ”

      国字脸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确实是无奈之举。他觉得应该表示一下关切,便随口问道:“小兄弟看着可怜,这是得了什么病啊?”

      几人一惊,先前只想装病,却忘记要统一口径。

      “赵捕头问你们话呢,还不快说!”孙仁催促。

      “风……风湿。”
      “肺痨。”
      “羊癫疯。”

      陆昱陈衡还有少女面面相觑,都没想到对方会同时间开口。

      苍澜脸色顿时黑了。

      “到底什么病?”赵青加重了语气。

      陈衡咬咬牙,对着其余二人呵斥道:“去去,小孩子不懂别添乱。”他又对着两位捕快赔笑脸:“大人有所不知,羊角风是我们家的祖传病,娘胎里带来的。偏生我这幼弟命不好,小时候跟着大爷过日子,不留神沾了老人家的肺病,从此只能卧床休息。但庄稼人家穷,屋中湿气重,他自小身体弱,长年在屋中待着,闷久了可不就得风湿了吗?唉,这娃命苦啊!。”

      “是这样吗?”赵青狐疑地问。

      三人一起点头,满脸真诚,并刻意扭过头不去看苍澜脸色。

      “那你们爹娘……”

      陈衡悲伤地说:“爹娘为给弟弟治病,操劳过度,已经过世了。”

      “啊,那真是遗憾……”

      “三弟接受不了爹娘过世的噩耗,又生了一场大病。我想着爹娘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让我照顾好三弟,如今爹娘已经过世,我怎么也不能再失去弟弟了,因此砸锅卖铁来到扬州,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给弟弟找个好大夫……”

      “够了,别再说了。”陆昱听不下去了。若是让他父皇母后知道他为逃避追捕不惜扯出这种弥天大谎,他这辈子别想再回宫了。

      两个官兵看他脸色不好,以为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他俩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见过世态炎凉百姓疾苦。见几个人年纪轻轻便遭受磨难,心里早是同情占了上风。并且面前几个少年看上去都不像是奸险极恶之徒,便想着不要打扰人家休息,尽快离去了。

      “好了好了,总算走了。”一见官兵离去,苍澜立马从草堆上坐起来。

      陆昱关上门,冷着脸问陈衡:“你从哪儿编出来的这些鬼话?”

      “贫苦人家的寻常事而已,何必大惊小怪。”陈衡不以为意,“若是需要,还能再加点兄弟反目分家产的戏码。”

      因外面排查还未结束,四人一时还走不了,只能继续在一个屋檐下发楞。

      陆昱在草堆上坐下,道:“说起来也是稀奇,之前的传闻中,扬州府素来以‘慢半拍’出名,怎么今晚动作这么快?”

      他明显意有所指,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女,笑道:“说起来,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少女扫他一眼,也不隐瞒,直接道:“免尊姓方,方暮尘。”

      “不知方姑娘因何夜闯扬州府?”

      他说话的同时,打眼色给苍澜。苍澜不动声色绕到方暮尘身后,封住了她可能的去路。

      方暮尘沉默一会儿,缓缓吐出四个字:“死囚复生。”

      陆昱眼睛一亮,但尽量不动声色:“你在查王麻子的案子?”

      一旁的陈衡一听,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说的这事我也听说过,可指认王麻子的那个李四,后来不是说自己认错人了吗?”

      关于死囚复生这件怪事,陈衡一路上也有所耳闻。死囚名叫王麻,本是开野店为生,一日见财起意,谋害了来住店的客人,被扬州府迅速捉拿归案。

      本来这只是桩普通的命案,证据确凿,当事人也很快伏法。可谁知本该一年前就死了的人,又再次突然重现人间。

      认出他的是曾与他同村的一个少年,名叫李四。他们当时在淮安的一个酒馆里,李四见到已经死去的王麻子,非常震惊,在酒馆当众叫喊,引起周围人注意,死囚复生一事因此传扬开来。

      方暮尘摇头:“李四并没有认错人,当王麻子离开酒馆后,李四还试图尾随过他。”

      “你怎么知道?”陆昱咄咄逼人。

      方暮尘说:“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

      陆昱心里一咯噔,这是撞上大运,遇上重要证人了?

      “你早知道王麻子未死?”就连陈衡都忍不住惊讶,“你和王麻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

      他看三人都盯着他,往回缩头:“我就是随口一问,大侠你们继续忙,不用理我。”

      “你慌什么。”陆昱无奈,“我们又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

      也许是之前短暂联手过,听了陆昱的保证,陈衡稍稍放心。

      方暮尘沉默一会儿,坦白道:“我与这件事本身没有关系。只是我曾欠一个人人情,因此帮她调查这起案子。”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既然对我们穷追不舍,想必你一定拿了他们什么东西吧?”陆昱摸不清对方究竟拿了什么,只能出言试探,“我猜……王麻子的卷宗,或者……死囚名录?”

      方暮尘走到自己换下的夜行衣旁,伸手掏出一卷东西,甩在三人面前。

      陆昱和苍澜对视一眼,立刻凑上去看,甚至连陈衡都好奇,在一旁探头探脑。

      扬州府的死囚名录十分完整,除了姓名籍贯和所犯案件外,还附有画像。一路跑过来,死囚簿早被雨淋得不成样子,又经过打斗,撕坏了一大半。好在王麻子的记录在书的中间,因此没有完全损毁。

      方暮尘见陆昱翻到王麻子那一页,点头确认:“我那天见到的就是这个人。”

      另外三人脸色都凝重起来。陆昱随手往前翻着,书里的墨迹大多被雨水淋湿,一道道墨色痕迹在纸上流淌,像是斑驳的伤痕。只能勉强从那些痕迹中,拼凑出一张张原本或沧桑或麻木或凶神恶煞的脸。

      世上难道真的存在妖法能让死人复生吗?如果不是,那这名囚犯究竟如何逃脱了死刑,背后又是谁在帮他?对了,方暮尘刚见他时说,“扬州府正要毁掉死囚名录”,难道扬州府……

      陆昱毫无头绪,又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分明在座四人中只有他与苍澜互相认识,其他两人都是一面之缘。不知来历,不明身份。可是他们四个人却挤在一间破屋子里,共对着昏暗烛光。屋外大雨倾盆,雨点子从茅屋顶上漏下来,滴滴答答作响。而他们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仿佛他们是相识多年的老友,齐心协力思索同一件案子。

      门又一次被人推开,刚刚离去的两个官兵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四个人同时一僵。

      苍澜以手抚额,向后倒去:“我觉得还是有点头晕……”

      陈衡暗觉不妙,满脸堆笑迎上前:“几位大人怎么又回来了?我弟弟才吃了药,正准备睡呢。”

      叫做孙仁的官兵怒道:“你还说,差点就被你们骗了。”

      “这其中必有误会……”

      “误会?”站在前面的赵青环视了一眼屋子,笑了笑,“你们既是举家来到扬州,居然只带了这么点行李?”

      他将刀横在陈衡的脖子上:“跟我们到府衙走一趟吧。”

      陈衡立刻倒戈:“大人听我解释!不关我的事,我是被逼的!是他们几个出的主意,都是他们……”

      这时一阵风突然向他俩袭来,赵青只觉手腕一痛,刀便被人夺去。方暮尘将刀柄往他脖子上一拍,赵青顿时失去了意识。孙仁后退一步,也拔出了佩刀,但是陆昱已经踢倒了炉子,炉子滚向孙仁,孙仁正要躲闪,冷不防被击中后脑,也晕了过去。

      “快走!”这边苍澜一脚踹开了窗户,单手撑在窗沿上,就往外跳。

      陆昱一只脚刚踩上窗台,忽然感受到一股阻力将他往回拉。他回头,看见陈衡扯住了自己。

      “要走一起走!”陈衡咬牙道。他清楚得很,若是这三人就这么跑了,自己八成会被当做同犯抓到牢里。
      所以他的潜台词其实是“要死一起死”。

      “放手!”陆昱听见有脚步声渐近,急急甩开陈衡。

      陈衡被推得倒退几步,便踉跄扑向大门:“救命啊!杀人灭口啦!大家抓贼啦!”

      “闭嘴!”陆昱急忙捂住陈衡的嘴,他怕陈衡再喊,一掌劈在他脖颈上,陈衡瞬间软倒。陆昱看向门口,犹豫一瞬,还是架起陈衡,冲窗外苍澜喊道:“过来搭把手!”

      苍澜跳了回来:“你真要带他走?”

      “没办法,他刚才好歹帮了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苍澜认命地架起陈衡另一条胳膊,帮着将陈衡抬出屋外:“这家伙真是死沉死沉!”

      刚刚动静吸引了其他追兵,火把的光芒朝这边涌来。方暮尘看看正在把陈衡往外拖的两人,又看看临近的追兵,迅速做了决断。

      苍澜甩开散落到额前的发丝,看到方暮尘不知何时已退到距他们十步远的地方,雨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

      “后会有期。”

      少女将手上的陈衡的行李扔向苍澜,转头跳上屋顶。

      “我看见了,他们在屋顶上!站住!”后边的官兵大喊,追着方暮尘的身影远去。

      方暮尘离去了,留下陆昱和苍澜在雨中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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