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之水

　　招聘吧员，具体内详。
　　寥寥几个字的招聘广告贴在这家咖啡馆外，不大的一张纸，一点都不显眼，他也是偶然间才发现的。
　　这是位于一幢普通居民楼底层的家庭式咖啡馆，阳台被打通，简单修整了一下，没有过多装饰。一块黑色小板子立在门旁，上面写着几行字——
　　Heureux 咖啡馆
　　Coffee Wine Music Book

　　没有招牌，这块小板子就当是招牌。
　　拾级而上，推门而入，悬挂于门顶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大门右手边吧台内的一名女子抬起头，看着他笑着说道：“欢迎光临。”
　　他点了杯曼特宁咖啡，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把背着的旅行包放在脚边，然后环视起四周。
　　原本三室两厅的民居被改造成咖啡馆，没有过多装修，一切简简单单。几盆文竹摆在角落里，郁郁葱葱。有一面墙被整个改造成书架，上面堆满了书和CD。
　　正瞧着，一股香气飘至。回过头，正是他要的曼特宁。
　　纯白的杯子里盛着深褐色的液体，几缕白烟徐徐上升。轻轻搅拌了几下，香气更甚。端起杯子，他浅尝了一口，醇厚而又带着点微酸的味道在唇齿间游走。看着那还在吧台内忙碌的女子，他放下杯子，站起身。
　　“请问，你们是不是在招吧员？”
　　“嗯？”她正在水槽里洗咖啡壶，抬起头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请问老板在吗？”看她一脸茫然，他又接着问道。
　　“我就是······”她回过神，连忙答道。
　　“我看到你们外面贴着招聘吧员，不知道现在还可以应聘吗？”
　　“当然可以·······”她拿了块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粗布的格子衬衣加上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短靴，给人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加上他放在桌下的旅行包，应是旅人无异。至于样子，不能说帅，但感觉很阳刚。一直紧锁的眉头，显得他满腹心事。
　　”你有类似的工作经验吗？”她终于开始正题。
　　“没有，不过我会调酒。”他顿了下又接着说道：“证书我没有，都是自学的。”
　　“这个到不需要。'她笑了笑，“你会调酒，那就调一杯你最拿手的给我喝吧。吧台可以借你。”
　　他走进了吧台，看着那三层酒架沉思了一会，突然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出去买个东西，马上回来。”
　　还没等她回过神，他已经消失在门外，只留下那叮叮当当的风铃声在耳边回响。
　　她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了笑，“他的动作还真是快。”
　　大概等了六七分钟，男人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放在吧台上，便开始忙碌起来。
　　她好奇的打开袋子，里面竟然是一袋梅干。
　　突然想起那个“望梅止渴”的典故，虽然比不上新鲜的梅子，她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回过头再着他，虽然外表粗犷，但他的动作却很细腻，没有太多花俏的点缀，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不一会，一杯淡黄绿色的鸡尾酒摆在了她的面前，酒杯的底部沉着几颗梅干。
　　她端起来，甫一入口，便不由自主“唔”了一声，“真是太好喝了！”她放下杯子，“这酒里带着一点薄荷的清凉、梅子的香馥，能喝出加了马天尼，但一点也不觉得霸道。各种元素结合的恰到好处，给人的感觉很轻·······”
　　'“那是因为里面加了日本清酒。用薄荷来调节梅子的浓香，清酒来淡化马天尼的霸道。本来我想用梅子酒的，不过刚才才外面有人在卖梅干，我想试着替代下，说不定又是一种风味，看来效果不错。”
　　“这是？”
　　“L'eau par Kenzo。”
　　“恩？”她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L'eau par Kenzo，一生之水。其实这酒原本的名字是清酒马天尼，最开始的名字也是无意间想到的。这就味道很清透，跟这香水的意境倒也贴切。”
　　“哦······”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那前一句是法语吗？你会说法语？”
　　“会一点，怎么了？”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她的脸色有些暗。
　　两人突然都沉默了下来。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浅色的木地板上被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一生之水，很好听的名字，以后酒单上就改成这个名字。”她给了他一个微笑，“还有，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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