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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贼(一)
韩善逸置若未闻地往前走,只是才走了两步就不得不回头。
“爱卿,怎么了?”身后人拉着他不走了。
“长空……”陶怀谦看着昏君的皱起的眉头改了口,“陛下,这宅子里的是禁军。”
“当然,”韩善逸仿佛是疑惑了,“他们在这里调戏寡妇,我趁这时间回宫下令斩了他们,岂不善哉?”
陶怀谦听出来了,韩善逸丝毫没有要解救这孤儿寡母的意思。
“你不会想去英雄救美吧?”韩善逸灵光一闪,愤愤地甩开他的手,“你现在是朕的人,你敢去,朕就敢打断你的腿!”
陶怀谦只好道:“……臣不敢。”
他确实不敢,毕竟他现在是个文弱书生,而非江湖侠客。隐藏这么久,不能败于朝夕。
其实有个更好的方法,就是韩善逸去露个脸。陶怀谦看着韩善逸,禁军不认得他陶温鸿,却应当认得皇帝。
陶怀谦走进几步,咬在昏君嘴上,吻的昏君一阵恍惚。
随后他趁机抱起昏君,走进旁边的宅子。昏君伏在他胸膛上,仿佛是还没喘过气。
韩善逸攥着他的衣领:“够贪啊陶卿……”不仅不想断腿,还想英雄救美。
这宅子是个平房,有个小院,并不是很大。基本是过了门庭拐个弯就看到了这家的孤儿寡母。
那儿子不过才十五六岁,拿着除草用的钉耙和几个禁军对峙着。那母亲被儿子拦在身后,拿袖子掩着面,边哭边骂。另有两个丫鬟围着他们夫人身边瑟瑟发抖。
院子内一片狼藉。
忽在这时,一声轻笑响起。夹杂在禁军的喊声中泯灭。这家的儿子听力好,便分了神扭头去看门庭,只见门庭走出来两个神仙般的人物。
走在前面的是个穿红衣的少年郎,貌若好女。后面的是个穿白衣的,说是小厮吧,他气质却又清冷高雅。
“哎呦,官爷搁这办事呢?”
禁军头子顺着这声音的主人望去,等他看清那张脸后,啪的一声跪倒在地。
他吓得语气直哆嗦:“皇皇皇,皇上……皇上万福……”
“起来,在这玩闹成什么样子。”
“是,是……”
这几个身高体壮的汉子,在一个少年郎面前瑟瑟发抖,场面着实可笑。
陶怀谦看着身前的少年,他今日穿的红衣,显眼的很,仿佛那衣服立时就能渗出血来。
“你干什么?!”来不及继续沉思,陶怀谦抱着韩善逸一个转身,一把刀在他左边擦过,削下一缕黑发来。
“昏君当死。”是这家的儿子,他拿着刀一脸阴沉,找不到一点少年天真的样子。
韩善逸冷了神情。一旁的禁军早就被这举动吓得全部怔住了。
陶怀谦说道:“他今日救你,你却还以刀刃,是为不仁不义,不君不子。”
“今日我杀不得他,便将这条命还他,”这家的儿子说道,“但朝廷之上,他杀我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儿子看向韩善逸:“总归,你还是欠我一条命的。”说罢,便自刎当场。
王夫人赶忙跪上前抱住他儿子,哭的不能自已:“我的儿啊……你走了,可让娘怎么活啊……”
那鲜血喷涌,溅到了韩善逸的衣摆上,一点点的暗红,像极了开在血里的梅花。
“朕从不曾欠谁人命,”韩善逸面色冷淡,侧头朝禁军说道,“全杀了,头挑出去,挂城门上。”
禁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
昏君就是昏君,上一秒还要救人,下一秒便要杀人。喜怒无常。
宅子里都是刀划过血肉的声音,只听着,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韩善逸转过头来,蹭掉右颊上的一点血迹,他笑容妖邪。
“爱卿,英雄救美,嗯?”
陶怀谦不敢说话,也不敢去救人。就这么与韩善逸对峙着,那两三步远的距离仿佛是道天堑,没人能走过去。
出了宅子,韩善逸走在最前,后方是陶怀谦和挑着人头的禁军。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
“禁军又杀人了!”
“可不是嘛,嘘……”这人压低了声音,“要我说,这国家就快亡了……”
有人小声惊呼:“哎!那不是王夫人吗?”
“什么?!”
“他们孤儿寡母的……”
“王夫人可是个大善人啊!”
讨论声愈演愈烈。不知谁先开的头,一个臭鸡蛋朝禁军砸了过去,附带着骂声:“欺压百姓,滥杀好人!”
陶怀谦脸色一变。臭鸡蛋和烂菜叶就像不要钱一样,朝他们这行队伍砸了过来。
陶怀谦上前护住昏君,身上的白衣一下子就污浊了。
韩善逸在他怀里,觉得自己就是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桶泔水迎面而来,浇了他两个一个透心凉。
韩善逸突然笑起来,由轻笑又变为大笑。他从陶怀谦怀里出来,全身狼狈,却抑制不住的笑:“群雄激愤,干得好啊!”
“可她孤儿寡母受禁军欺凌的时候,你们都在在哪里呢?”
“现在站出来当大英雄了,还来得及吗?”
百姓们喊的更甚,试图掩住韩善逸的大笑:“打死昏君!打死昏君走狗!”
韩善逸停了笑,神色阴翳:“我告诉你们,来不及了。”
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保护皇上!”
一队禁军上来围护住了当朝皇帝。
韩善逸头也不回的下令:“将这群反贼全部拿下。”
他背影飘渺,微风吹起衣摆飘动,还是那个绝代风华的少年郎。
第二次了,陶怀谦站在他身后,感觉相隔天涯。也是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当夜回了宫,韩善逸就昏迷不醒。他受了凉,情绪又大起大落,再加上他自幼体质羸弱,终于是连夜发起了高热。
御医为皇帝把过脉,开好药就退下了。
陶怀谦换了身干净衣裳,跪在寝宫里服侍皇上。没人敢拦他,知道他和皇帝关系的人不是很少,毕竟很多次都能撞见这两位在御花园拥吻。
陶怀谦垂下眸子,他握住昏君的手心里有些黏。糖人在韩善逸的手心里化掉了,今天经历的事太多,他都忘记了。这糖只用清水擦一遍,原来是擦不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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