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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饭桌上觥筹交错,多的是兰因不认识的人,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认识他,席间有人给兰因敬酒,闻尘拦住了说:“他不喝酒。”
敬酒那人脸上有些讪讪地,赔着笑说:“是我唐突了,佘小公子还是喝水吧。”
气得兰因在桌子下轻轻踢了闻尘一脚。
闻尘端着酒杯,面上依旧沉静如水,侧过脸看了眼他,兰因看到他有些灼热的眼神,终究先移开了视线。
闻尘一边和他们聊生意上的事情,一边给兰因布菜,沈阳和和韩为坤以前看过比这更夸张的,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另外几个人,神色变了变又强自镇定下来。
吃到一半,兰因无聊地坐在那里拨弄桌布上的吊穗玩,闻尘看了眼他碗里剩下来的菜,凑过去低声问,“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不合胃口”
兰因往后靠在椅背上,避开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可能是中午吃多了,这会不怎么饿。”
闻尘怕他觉得拘束,“觉得无聊就先去客厅坐会吧,我等会送你回家。”
“那还不如我自己先回家,反正你喝了酒也不能开车。”
“今天带了助理过来,等会他开车。”
兰因知道自己在这他们有些话大概没法摊开说,于是自己去了客厅拿手机看书。
等了没十分钟,闻尘自己一个人先出来了。
“这么快?”兰因看了眼半掩着的门,饭局显然还没有结束。
闻尘拿了外套挂在手上,单手松开领结,“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早点送你回去休息吧。”
兰因的目光从他的喉结上扫过,没再多说什么。
“回佘家老宅吗?”
兰因的目光落在车窗外,“翰林苑。”
原本宽敞的商务车,身旁多了闻尘,空间仿佛压缩一半,周身弥漫的是他身上冷冽地薄荷香,混合着酒气,莫名让人觉得有些热。
闻尘听到他的回答,一时也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去握他的手腕。
兰因转过头看他,顾忌着前面还坐有人,没有挣开他的手。
到了小区楼下,闻尘亦步亦趋跟着他,兰因停下脚步,“你可以回家了。”
闻尘没有退步,眸色深深地看着他说:“我上去看一眼就走。”
常年居于上位者的闻尘讲话时总是有一种隐隐地压迫感,兰因沉默了一会接受了。
“你连密码都没有改。”兰因低头按密码锁的时候没有避让的意思,闻尘高了他一个头,略一低头就看见了那几个数字,
“懒得改。”
进门,熟悉又陌生,这里的布局没有变,但又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闻尘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一会意识到是什么地方变了。
这所房子变得空旷了,少了人生活的气息,以前放在玄关处的那只花瓶没有了,吧台上没有水杯,就连垃圾桶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你换了窗帘?”闻尘看着客厅深色的窗帘问,他记得以前兰因明明喜欢明亮的东西。
兰因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朋友送的,放着也是闲置,就换上了。”
闻尘没继续问,站起身去了洗手间,兰因靠在吧台上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种情形,得想个办法赶紧送他走。
闻尘在洗手间看了眼梳洗台上的东西,都是一人份的。
从洗手间出来,闻尘就看见低着头靠在吧台上的兰因,只能看见一小截瓷白地下颌,他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兰因出神。
他第一次遇见兰因是在佘家的老宅,酒局上觥筹交错,他觉得厌烦,一个人寻了个空档溜了出来,佘家老宅是苏式园林,占地面积极大,其间假山湖泊错落,又有竹林掩映,穿过一处回廊时,他看到了光着脚坐在太湖石上的兰因。
到现在闻尘都还清晰记得那天的情形,月如银盘,兰因坐在太湖石上望着湖水出神,月光渡在他身上,衬得他宛如玉雕。四目相对时,闻尘心里想,这个男孩子长得太好了,眉目张杨明艳,昳丽如画。
兰因像是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一抬头就对上了闻尘幽暗地目光。
兰因站直了身子,表情淡淡地,“这座房子没有别人进来过,”
他从17岁认识闻尘,两人在一起4年,兰因太了解他的偏执和掌控欲。
被戳破的闻尘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觉得有些愉悦,他走到兰因跟前,伸手把他困在自己和吧台之间。
兰因莫名有些不敢抬头,周身萦绕地都是闻尘身上冷淡地薄荷香。
闻尘没强迫他抬头,只是借着这个姿势虚虚环抱了他一下,“因因。”
低哑地声线仿佛是在拨弄兰因的心弦,听到这个称呼时他一下软了手脚,有些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脊背碰到了闻尘的手。
以往他们缠绵时,闻尘就喜欢低低地叫他的名字,然后逼迫他说一些见不得人的话,他太懂闻尘这句话的意思了。
兰因有些慌不择路,伸手抵在他胸前,“我们分手了,你···”
闻尘摁在他背上的手略一使劲,把他抱了个满怀,“那我再追你一次好了。”
兰因被这句话砸得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闻尘的唇贴上他颈侧时,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使劲推开了闻尘。
他只看了一眼闻尘幽暗地眼神就低下了头,往后退了几步,竭力平稳住声线说:“你回家吧,我不会答应你的。”
闻尘看他跟受惊的猫一样,没再上前,“你知道我在洛杉矶步步为营过了四年,是为了什么吗?”
兰因没说话,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握紧,略长的指甲在瓷白地手心印下几个月牙。
“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佘家心甘情愿和闻家联姻,但我想要的是你心甘情愿。”
“所以,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闻尘走后,兰因坐在地毯上开始出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
兰因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肩,那里有为闻尘挡过的一枪。
助理察觉到后座上闻尘的低气压,吓得不敢说话,明明下车的时候老板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怎么送完那个小少爷就变脸了。
“去查,我不在这几年,佘家都做了些什么。”
“和兰因有关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报上来。”
闻尘打电话吩咐完事情,靠在后座上,眉头蹙着,浑身的戾气外放没有收敛。
当年兰因给他打电话说分手的时候,他正在墨西哥处理一桩军火贩卖的生意,在剑拔弩张的谈判桌上,闻尘接了那通电话。
“闻尘,我们分手吧,我不想再继续和你走下去了。”
隔着千万里,在电流里他听到兰因疲倦的语气,一时之间如同从天灵盖灌下一桶冰水。
“你认真的吗?”当时他这么问。
“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再继续和你走下去了,太累了。”
闻尘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挂了电话,那一桩生意没有谈拢,双方发生摩擦起了冲突,他开枪打死了谈判桌对面的人。
闻尘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他不明白,当初那个愿意为他挡枪的人为什么会三番五次拒绝自己,他用四年时间回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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