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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
天已经黑了下来,重亦扣响手指,在周身点了离焰照明,然后顺着西边继续走,走了没多久,他就看见一座破庙,那茶馆里人的说起过,这城西“闹鬼”。
刚才他特意选了这个方向走,除了要解决徐自凡外,还要解决这城西的“鬼”。
重亦朝庙走去,这是一座城隍庙,庙中本就凶神恶煞的神像,因为年久失修,脑袋顺着眉心裂了长长的一条缝,月光照在上面,更显得恐怖瘆人。
庙里地面上铺了一层杂草,一个头发凌乱衣服破烂的女人坐在杂草中间,怀里抱着一个缝得很精致的娃娃,手里拿着一个黑木刻成的人形木雕,一手握着匕首在那木雕上一刀刀的划着,那木雕已经千刀万痕,几乎看不出原形。
“嘿嘿,九千九百八十七,九千九百八十八,嘿嘿,九千九百八十九……”刀每划过木雕一次,唐月琴就念一个数字,嘴角还发出奇怪的笑声,木雕身上也随之泛起一丝黑气。
重亦朝着那坐在杂草中的唐月琴走了过去,站在她背后看着她手里的那个木雕,那木雕的头顶刻着两个小字,重亦!
“九千九百九十四……”唐月琴还在低头划着,全然没有注意到眼前站着的男子。
“咒术这么用,可起不了效果。”重亦冰冷的提醒。
唐月琴的手停住,惊讶地抬头望着重亦,重亦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木雕,翻着看了看,阴声道:“唐家什么时候不用毒改用咒术了。”
“还给我。”唐月琴大叫着扑上来抢,重亦一个闪身避开,冷冷道:“是因为知道毒不能对死人如何,你才刻这怨魂咒诅咒吗?”
“只要刻满九百九十九个怨偶,重亦就可以万劫不复永不超生。”唐月琴恶狠狠吼道。
重亦道:“看来你并不疯。”
唐月琴咧牙恶狠狠道:“谁说我疯了,是宋承达那个窝囊废受那个死贱人的撺掇,不让我在府里刻偶,才把我赶出来。”她说着又狂笑起来,“他们以为真的把我赶走了,却不知道我早在井里下了毒,等我刻完了,再回去给他们收尸。”
说着她猛地伸手把木偶从重亦手里抢了回去,接着伸手摸着怀里的娃娃,柔声哄着,“荣儿乖,娘马上就要刻满九百九十九个,就能为你报仇了。”
重亦冷冷看着她,“果然有其母才有其子。宋乾荣那么阴毒,原来是继承于你,可惜怨魂咒只对死人有用,你刻这些毫无用处。”
唐月琴抬头怨毒地望着他,“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重亦眼中寒光流转,冰冷骇人,“我就是重亦。”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唐月琴手里的木雕瞬间化为齑粉。
唐月琴双目恐睁,不敢相信地望着重亦,“你是重亦?你说你是重亦?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他!”唐月琴捂着头疯狂嘶喊,“你真的是他,你怎么可能没死……你竟然没死……”
“我死了,还怎么找你们报仇。”重亦阴冷地看着她,“当年你儿子为了逼我违反两族约定,无所不用其极,后来我重伤无暇找剩下的人报仇,现在,就是你的死期。”
唐月琴放下手,双眼泛红满含怨毒地看着重亦,“我要你死,我要你给荣儿给我兄侄偿命……”说着就伸手施法开始召唤周围的毒虫,“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随着她的施法,破庙周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无数东西正朝这边爬来,在蓝焰的照耀下,密密麻麻蠕动的蛇虫正从窗户屋顶的破口处爬进来,不稍片刻,便将重亦围圆。
唐月琴散着头发咧着嘴阴笑,活像夜叉罗刹。
重亦淡淡道:“你知道,我当年在云泸杀了多少人吗?”
唐月琴愣了愣,显然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重亦看着自己节骨分明的手,“杀的太多,其实我自己也记不得了,我就记得宋乾荣被我捅成了一滩肉泥。”
这轻飘飘的语气无疑更刺激了唐月琴,“我也要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剁成肉泥喂这些虫子。”她嘶吼着驱使毒虫便重亦攻击。
毒虫如同潮水一样向重亦涌去,重亦抬手对准地面一弹,一缕蓝焰落地,瞬间在以他为中心画圆,紧接蓝焰爆燃,火焰腾起数丈。他又轻轻一挥,蓝焰以他为中心迅速朝外衍伸而去,那些毒虫一沾到蓝焰就瞬间被烧成灰,后面还没有被烧到的毒虫察觉到危险,不顾唐月琴的操控,纷纷后退,但蓝焰蔓延之快,迅速吞噬了它们,上千只毒虫片刻化为了乌有。
唐月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面色惨白如雪。
重亦冷冷道:“你这点伎俩,连让我驭妖的资格都没有,”
唐月琴看着烧地灰都不剩的毒虫,被仇恨冲昏的头脑也微微清醒了几分,她想起当年她去云泸为自己的儿子和哥哥侄子收尸时,那遍地的尸首、残骸断壁的水云间,如同千军万马鞭挞而过的战场。可这些只是一个十五岁重伤濒死的少年所为,仅仅一人就杀了那么多人,如果不是胥尘仙君及时赶到,整个水家都将覆灭。
而那个罪魁祸首,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又是抬手一挥间灭了她养育几十年的毒虫。
妖孽,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妖孽。
唐月琴尖叫着拼命朝重亦扑过去,却猛地扑了个空,她抬头四处寻找,却看到重亦正朝门口走去,她立刻张牙舞爪地追上去,“不准走,我要杀了你……”
重亦踏出庙门,身后的城隍庙就瞬间燃起蓝焰,烈焰迅速将整个庙包裹住。
刚追到门口的唐月琴被蓝焰逼得退了回去,她惊恐地看着四面滚滚燃烧的墙壁,毫无退路,怀里抱着的娃娃脱手掉在地上滚了出去,立刻就被蓝焰点燃。
“荣儿!”唐月琴尖叫着去捡娃娃,蓝焰瞬着她的手迅速攀爬,转眼间她就被火裹住。她剧疼得在地上打滚嘶吼喊叫。
身后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重亦眼神阴狠冷鸷,对身后的惨叫置若罔闻。
惨叫很快就停了,接着是房屋倒塌的轰隆声。
重亦抬头看着夜空,眼中满是悲伤,他轻声道:“小微,唐家宋家该死的都死了,你可以安息了!”
二十年前,五岁的他被妖族送去了第一世家辰家接受关押,为期十年,并约定十年之间,他不能有任何反抗,否则便由修仙百家全权处置。
修仙百家没有一个想他活着回妖域,他们各种欺辱折磨,用尽一切手段逼他先动手,这样就有理由处置他。
为了逼他,那些人杀了小微,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于是他血屠了云泸,想要那些人都给小微陪葬,可是最后他被胥尘一剑穿身。
十年了,他等这一天等了足足十年。当初如果不是白境将他救回去,他肯定早就死在独莪山,现在尸骨都可以长草了,这十年,他都在养伤,也在等待,就为了等胥尘露面,单屠一个世家不算难事,真正难对付的是胥尘,那个天下至高无上的仙君,也是最虚伪最道貌岸然的人。
重亦又回到了临襄镇,他准备先去天枢城看看。胥尘踪迹不定,又神出鬼没,最先知道他消息的只可能是六大世家,而天枢辰家做为世家之首,肯定是最先知道的,而且他曾经就在辰家关押了近十年。
重亦抬手点了四缕蓝焰在周身照路,飞身朝东边走去,他只能大概确定天枢城在东北方向,顺着走是没错的。
他的五感被妖兽混沌吞噬过,虽然被白境重新治好,但他曾经在黑暗虚无中度过了两年,自此便不能见黑。
但这次他是偷偷下山,趁着白境闭关之时,给言殊施了迷魂咒拿了出山的令牌,才得以离开。白境这次是闭关三个月,所以他的时间并不多。
他一分一刻也不能浪费,必须尽快找到胥尘报仇,否则白境找来,必要帮他,他不想他最重要的人牵连进来。
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重亦看到一座亮灯的道观,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这么日夜兼程的奔波,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而且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重亦停到道观前,收起离焰走了进去,这么晚了,也没有再来朝拜的人,里面还灯火通明,正合他意。
道观不小,修缮的也不错,最令重亦惊喜的,是那桌上的供品,全是新鲜的果子和糕点。
重亦饿的不行,毫不犹豫拿走供品里最干净形状最好的吃了起来。他是非人非妖,吃道观的祭品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
正吃了个七分饱,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有两个人朝道观走了过来。
重亦没想到这个时辰还有人,他伸手抓了个果子飞身跃上房梁,坐到了神像上面,然后倚着房梁啃着手里的苹果。
两个身着紫衣道服的修仙弟子走了进来,师弟道:“师兄,这附近好像都没有可借宿的人家了,我们今晚就先在这里借宿吧,明天再继续赶路。”
师兄道:“好,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
重亦低头看着这两人,熟悉的紫色道服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再看两人背后,果然绣着九星纹,这是辰家的家纹。
这两个竟然是辰家弟子!
师兄在观内转着看了一遍,当看缺果少点的供桌时,不禁怒道:“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到界阁仙君观里偷吃供品,也不怕仙君降罚。”
重亦一口苹果差点噎在喉咙里,他低头朝神像看去,这才发现那神像身着黑银华服,衣服上绘画着银色的山川河流纹,华贵又威严,神像面容清雅,胥尘只看外貌倒算不上多出色,先前那个徐自凡的吹捧真就是睁眼说瞎话,真论绝尘风姿,这世上没有谁能比得上白境。
神像的额头中心雕刻了一朵红色的业莲,这是界阁阁主的标志,每一任都有。
这神像和胥尘倒是有七分像,白境曾说,每一任界阁阁主继任时,天空会出现七彩流云,所有的界阁仙君观的神像都会随之变成新阁主的模样,这样,即便新阁主不露面,外面的人也都知道界阁换任了。
重亦一想到自己刚才吃的是供给胥尘的供品,瞬间胃液翻滚,真是恶心透了。也怪他没有看有看清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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