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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和你顺路。”
“容哥,怎么还坐着啊?快走啦!”姚文昊敲敲容易的桌子。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
夕阳从教室窗子透过,橘色的光铺满半个教室,壁炉一样温暖,轻易就让人倦怠。
容易轻轻吸了口气,眉头微皱:“马上。”
“哦哦,那我去放个水啊,咱们楼梯口见!”
姚文昊说完就跑开了,拉着教室门外的李柯冲向厕所。
容易开始缓慢地收拾东西。
不过他也没什么要带的,作业基本都对付完了。他勉强塞了一本数学书,回家可以撑撑场面。
拎起书包,容易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身。
“能吃吗?”一包苏打饼干放在了桌上。
容易抬头,看到一下课就早早离开的陆简之,突然去而复返。
“怎么?”他有点不明所以。
刚放学,王子勤就跟着陆简之出门了,好像是去了食堂。
学校食堂有个小卖部,但是受学校约束,里面东西很少,大多是一些生活、学习用品,方便住校生购买。也有不少零食,是大家的课间圣地。
不是说可乐吗,怎么买了饼干?
容易想到了篮球场上,陆简之说的“请客”,一时间有点茫然。
陆简之看着眼前的人,盯着他最后一节课一直都没舒展开的眉头,叹了口气。
容易成绩一般,总的来说,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姚文昊一比,也是可以夸一句学霸的。
陆简之看得出来,不是能力问题,他更像是没精力学习。
但容易对老师都挺尊重的,尤其是班主任。
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的英语课,一向还知道做笔记的容易,全程低着头。
陆简之从侧面,都能看到他皱着的眉头和紧抿发干的嘴唇。
中途有一次,容易伸展背,去拿桌上的水杯。刚挺起腰,手就顶在了胃上。
原来是胃疼吗?陆简之少见的上课走神了。
容易看了眼杯子,就又放了回去,一口没喝,估计是杯子里没水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杯子,也是空的,皱眉叩了叩桌面。
终于等到下课铃响,陆简之起身就往教室门口走去。
王子勤放学从来最积极,早就背着书包跑到教室门口了,看陆简之迎面走来,有点好奇:“陆哥,你书包呢?”
“嗯,不急,我去食堂。”陆简之声音沉沉的。
“啊?哦!那我也去吧!我帮你拿!”王子勤笑着跟上。
陆简之脚步不停地往前走,想起篮球场上“请可乐”的约定,随口应了一声,两人一起去了小卖部。
教室里吵吵嚷嚷,容易此时胃里空空,直起腰就一阵一阵的抽。
他就这么一直半醒不醒地趴在桌上,一点儿也没动身的意思。
直到教室里聊天谈笑的声音逐渐平息,一直在吵闹声里安睡的姚文昊,突然感觉安静的诡异,才终于从桌子上醒来,慢慢悠悠开始收拾书包。
姚文昊看容易也没走,索性把书包扔到他旁边,先去上个厕所。
陆简之回来,和姚文昊就前后脚。
容易看着眼前的苏打饼干,没细想,随手撕开了包装。他确实需要吃点儿东西垫垫胃。
“感谢分享。”容易塞了一块儿饼干,刚嚼两口,陆简之伸手,拿起了容易桌上的水杯。
“唔?”容易抬手想拽住他,一时手软,只拉住了他的校服袖子。
“容哥,我回来的快,呃……你们?”姚文昊看着眼前两个人拉拉扯扯,总觉得画面有点奇怪,但好像也没哪里不对?好兄弟嘛,拉一下怎么了?
“……”容易看了姚文昊一眼,无语的甩开了手里的袖子,“拿我杯子干嘛?”
“给你接水。”陆简之说着走出了教室门。
“嗯……那,”姚文昊给陆简之让开路,挠挠头,摸不准是什么情况,“那容哥,你走吗?”
“我不得等杯子回来吗?”容易又把一块儿饼干塞进嘴,放弃挣扎,重新瘫回椅子。
姚文昊拿过自己的书包,感觉自己待着有点儿尬,选择直接道别,追风一样跑去追李柯了。
“给。”水杯回到桌面。
是温水。
容易尝了一口,有点儿烫,刚好熨平了他抽搐的胃。
“谢谢。”容易说:“怎么给我接水?”
“嗯,”陆简之没想到他会问,浅浅思索了两秒,“瓶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人真是讲究。
容易抬头看了看陆简之,白色的校服干净整洁,带着淡淡的木质气味,一眼而知的好学生气质。
可能家教太好,知恩图报吧,看来体育课没白忙。容易心想。
胃舒缓很多,容易重新拎着书包,站起身,“行吧,讲究人,有空请你吃饭。”
眼看人已经出了教室,陆简之草草带上两本书,跟了过去。
校园白日里活力无限,此时也正归于一天的尾声。
英才中学偌大的操场,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值日生,挥舞着扫把,扬起尘埃,大侠一样比比划划。
容易慢慢吞吞的在路上晃荡,陆简之两步就追上了人。
“你走哪边?”陆简之问。
“吉祥路。”回答的声音懒懒的。
陆简之到H城以后,其实很少独自外出,只知道在吉祥路上,酒吧比比皆是。
难怪从来没遇到他,确实和他家方向相反。
容易看他一直跟着,随口问:“你家哪边?”
“刚好和你顺路。”陆简之面不改色的撒谎。
容易懒得多问,一路晃悠,进了一家小卖铺。
陆简抬头看了一眼。
是个老店,店门口挂着很有年代感的红门头,“多多便利”几个字都有点看不清了。
老板娘一见到容易,就兴高采烈的摸了摸他的胳膊,随即不满的瘪瘪嘴:“哎呀,你能不能多吃点儿饭呀,怎么一直这么瘦?”
看陆简之跟着容易进门,老板娘更是高兴:“哟,小帅哥,今天怎么还带了个帅哥?不容易啊!就你这臭脸,还能交到朋友呢?”
“王姨,吉他呢?”容易问。
容易从进门也没抬眼,表情一如往常,确实担得起“臭脸”两个字。
但陆简之明显感觉,容易并不烦眼前这个热情又唠叨的女人,甚至在她面前,有几分难得的柔和。
“嗐,今天店里补货,我看那个进货员毛手毛脚的,怕给你碰坏了。”老板娘说着,从柜台后面拿出吉他。
“嗯,谢谢。”容易拿起吉他就出了门。
老板娘在他身后絮絮叨叨:“早点回来啊!”
陆简之听到容易“嗯”了一声,但声音小,老板娘肯定是听不见了。
当然,想必容易的熟人对这种冷淡,早也见怪不怪了。
“所以,你不回家,是要去哪?”陆简之没忍住问了一句。
“酒吧。”容易也很奇怪,他总觉得陆简之好像一直跟着自己,但又像是想多了,也不好问。
“未成年人禁止饮酒,”说完,陆简之又觉得似乎有点生硬,试图晓之以理:“而且,你不是在胃疼吗?”
容易愣了愣,停住脚,回头看了一眼陆简之。
原来他是看出自己胃疼,才又买饼干又倒水的。
容易觉得这人能处,真朋友,细心又周到。
欣赏之余,他的思维开始发散:“你是看我胃疼,所以跟着我?”
“呃……”陆简之摸不准自己该怎么回答,但是对上容易的眼神,他没办法撒谎:“我想陪你走一段。”
好兄弟,容易表示赞许,耐心的回答了他:“我在酒吧兼职,弹吉他。”
“可你今天不是胃疼,不请假吗?”陆简之问。
容易不解:“吉他坐着弹,不影响。”
好像有点道理。
陆简之一时间没想到反驳的话,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路绕过后街,来到了酒吧一条街。
“你家没有门禁?”容易觉得,像陆简之这样的好学生,家里应该管的很严才对。
“嗯?”陆简之没听懂。
“你放学经常不回家?”容易没进酒吧门,踩着门口的台阶问他。
陆简之思考了一下说:“一般会在公园跑步。我爸不在家,我妈让我没事别烦她,有事儿打电话。”
容易冷哼一声,神色沉了下来。
“怎么?”陆简之笑了笑,低头看着容易细长的手指,在吉他包的带子上绕来绕去。
“没什么。”容易松开绕着背带的手,跨进了酒吧,放下东西就上了台。
陆简之跟着他,坐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椅子上。
“音频”是个清吧,灯光昏暗温暖,绿植颇多。
酒吧大厅的卡座之间,没有硬格挡,富贵竹和绿萝重叠,看起来清新又干净。
陆简之看容易在台上放下吉他之后,去调酒台跟一个人说了两句什么,还指了指他的位置,又回到了吉他旁边。
“想听什么吗?”容易取出吉他,随意拨了两下,开始调弦:“我只弹。你点首歌开场吧。”
容易坐在暖白色的灯光下面,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出一片阴影,轻轻闪动。
平常总被敛起的眼睛,因为坐得位置高,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暴露在陆简之的眼前。调弦的时候,眼神认真又专注。
或许,他的眼睛写满了自己,所以才总是捉迷藏。
陆简之静默了两秒,收回目光,沉声开口:“City of St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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