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记

　　“是你报的警？”
　　“嗯，警察同志你听我说，真的……”
　　“停停停！”警棍随着话语敲打在房门上，
　　“你一报警就说自己看见了有人杀人，还跟我强调是什么团伙作案让我们多来几个，现在呢？！你说的杀人和团伙呢！我们半夜出警，就是来这里听你讲故事的？”一个貌似是过劳肥的警察不耐烦地冲李洵甩出这段话，肚子上的肥肉也随着激烈的语气一阵抖动。
　　“实在是不好意，警察同志，但您真的听我先说完，就是刚刚，真的有人在一直拧我的门把手！我发誓！！你们如果来晚了就真的可能会看到尸体！而且是我的尸体！”脸上依旧残留惊恐的李洵向警察不断解释着。
　　“什么叫如果和真的可能？就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完全可以认定你是在报假警浪费警力资源！”
　　“警察同志，啊不，哥！真的，大哥！信我一次行么！你们去提取一下门把手上的指纹好么？”此时李洵的头发已经完全被他自己揉成了一团鸡窝。
　　“行行行，打住吧你，知道提取指纹对比指纹要多长时间吗，而且问题关键是现在并没有构成犯罪事实啊，我们凭什么给你去对比！小脑袋瓜还知道什么指纹，不如操心操心自己下次考试能考多少分……”
　　突然，李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冲出去，开始疯狂拍打对面的房门。
　　“操！你小子什么意思，突然发什么疯，还敢推胖爷，说严重点儿你这算袭警了懂吧！”胖警察像是动了真怒，上去一把揪住李洵。
　　这时，对门后面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便是钥匙插入锁孔——门开了，但是只露出一条小缝。
　　一张苍白无神的脸慢慢浮现出来，先前上班族特地留有的一丝不苟的发型此时也变成零零碎碎的样子散落在头上。
　　是那个丈夫。
　　妈的，几天没见他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李洵只能依靠自己稀薄的记忆将眼前这张脸和之前的男邻居联系起来，如果是在走夜路的时候看到他，李洵发誓自己绝对会一脚踹上去，或者转身就跑。
　　虽然现在很不是时候，但李洵还是不由自主想起了人们说的那句老话——婚姻真就是两个人的坟墓呗？
　　“啊同志，这么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正在文明执法，如果打扰到了你们休息真是对不住，全怪这个小子报假警还袭警！”胖警察见有人，立马松开了攥着李洵衣服的手，带着讪笑和和气气地朝男人说道，还不忘敬了个礼。
　　咽了咽吐沫，事关自己的生死大事，李洵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出：
　　“哥，就是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有人在拧我的门把手！就是大概20分钟前！有人拧了很长时间的！你有没有看到啊？”
　　男人没有说话，眼睛缓慢地上下打量了我们一下，随后慢慢摇了摇头，便一把关上了房门，
　　“你们小点儿声，我老婆还在睡觉……”门后传来了一句嘶哑到极致的声音，李洵听完就感觉有砂纸从自己喉咙里摩擦了几百遍，忍不住替他清了清嗓子。
　　“哈……”胖警察也像是被男邻居吓了一跳，
　　“你这邻居……挺别致的哈……不过你也满意了吧，现在没有任何迹象任何人能够证明你说的事情是真的，我们作为人民警察跟你做到这份上也真的算是尽职尽责了，看你还小，还在上高中是吧？今晚的事儿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绝对绝对，没有下次了！自己想想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怪事或者怪人吧。行了小刘，收队！”
　　胖警察便骂骂咧咧地和同事一起下楼了，留下李洵在一旁呆呆地立着。
　　刚下到二楼，
　　“咔嚓”
　　201房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露出了一张蜡黄到极致的人脸。
　　“警察！”
　　“我操！你他妈又是谁！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突然来这样真的很吓人的懂么！”
　　“3楼的那个人！我知道！他是澜！他是兰陵王！他是暃！是刺客信条！”
　　“什么几把玩意儿，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队长，他说的好像是游戏，王者和刺客信条什么的。”
　　“操，玩儿游戏玩儿疯了吧！这楼里还有一个正常人吗！一个疯子，一个鬼一样的东西，一个玩儿游戏玩儿疯了的傻子！什么晦气地方！本来就不归我们管的地方！我他妈真的是失心疯了才相信这种地方会有什么大案子！这破小区，这破楼，这堆破事儿！”
　　胖警察头也不回地冲出这栋楼，像是逃离一般驱车冲出了家和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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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李洵走到床边坐下，倒了一杯水后一饮而尽，试图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
　　半夜疯狂转动的门把手，对门像是鬼一般死了的男人，还有二楼那个说自己是什么刺客信条的智障……
　　“那个胖子说的还真对，这种烂地方……下周，最晚下周，我就要搬走！”
　　“不过今晚折腾了这么一趟，警察也来了，想进我房间的疯子应该也不敢再来了……”
　　随着这个念头升起的还有铺天而来的睡意，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李洵便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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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六点。
　　李洵仍在熟睡。
　　“咔吱”
　　房门被打开了。
　　一位身材臃肿的红发妇女提着刚买的菜和肉走了进来。
　　“唉，睡个觉被子也不知道盖上，多大了都，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么。”
　　“家里又乱成这样，跟猪圈一样，到底是在住人还是在养猪啊，不知道每天给自己收拾收拾屋子啊，真让人发愁。”
　　“衣服也是，不攒到一堆就不知道洗，这么臭烘烘每天怎么睡着的？该给你打开窗户透透气了。”
　　“还有这外卖盒子，这饭啊，就是得自己做着吃，外面饭店能给你用好东西么，都是地沟油和耗子肉！孩子吃多了能不生病么，还有这种碳酸饮料和奶茶，能少喝就少喝，喝多了牙齿掉光还长不高的……”
　　随着一阵絮絮叨叨，女人不断为李洵收拾着家里的零零碎碎。
　　给李洵盖被子，开窗，扫地，装袋收拾垃圾，拖地，洗衣服，晾衣服，最后用带来的菜做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早餐。
　　“我真的该好好在你身边照顾你的”女人坐在床边望着李洵熟睡的脸叹气道，“可惜，真的没有时间，真的做不到啊……”
　　怕是会把李洵惊醒，女人伸向李洵脸庞的手最后又停下，只是盯着李洵熟睡的脸一直看了起来。
　　“唉，这么一下就到了八点啊，又要去上班了，希望那个混蛋东家别再扣我钱了，不就传菜慢了一点儿不小心打碎个盘子，就要扣我一整天的工资！”
　　女人慢慢起身，拿着收拾好的垃圾出了门，再轻轻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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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八点半，李洵从睡梦中醒来。
　　“嘶……头怎么还是这么晕啊……昨晚真的太累了？”李洵甩甩脑袋，用胳膊支撑起还疲惫的身体。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转头看去，桌子上的饭菜还冒着依稀可见的热气，再环顾四周，衣架上挂着明显是洗好拧干的衣服，地上的垃圾也统统不见了，东西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样子。
　　此时阳光正好，窗外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几缕清风夹杂着夏日特有的慵懒吹了进来，一片金黄透过窗户洒落在少年的身上。
　　但是李洵却好像没有一丝暖意。
　　“喂？嗯，您好，我这里是家和小区3栋301，嗯，对，凌晨的那次也是我。”
　　“那个胖警察走后，我不小心睡着了，现在刚醒。”
　　“我的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衣服也都洗好了，垃圾什么的全都没了，还有一桌刚做好不久的饭菜。”
　　“嗯，不是，警官，我是一个人住的。”
　　“父母也都不在了。”
　　“在这个城市里也没有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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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疯子，直接对我贴脸放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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