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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从军,夫妻对剑
李游扶着老腰,一瘸一拐,终于跟上了前面的大军。
此时,气愤之下,他下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从军!
李游报上了名号,见到了大军后队的统帅,李光颜将军。
李光颜是大唐的百战名将,在河南与藩镇的交锋中屡立战功,他看着眼前这名没经历过什么风霜雨露的年轻公子哥。
“镇西王孙,少卿,李游,你说你要从军?为何不问你父亲要一个关左的太平军职,反来我麾下大军,须知我麾下,可是前线部队,死伤率很高的!”
他挺胸,显得英气勃勃,声音掷地有声:“我不借他老人家的势,我要凭自己能力,将军不要考虑其他的,让我当个前军小卒,冲锋陷阵,本少不怕!”
李光颜起身拍了拍李游的肩膀,虎眸看着李游上下,沉声:“少年,有志气是好事,但也得看自身能力,这样,你去持我军令去领一匹快马,去后方三十里的军需营协助军需守卫吧。”
“遵命!”
......
小路上,万仞和扶风一路急行,不久又看到前方遍布的官军。
牵马躲入附近蒿草中,等待官军离去。
透过草丛,一阵马蹄,她又看到了阴魂不散的李游的身影,此人接近大军,展示了军令,接着就进了队伍。
她冷道:“有危险,原地折返!”
万仞拉住了她,指了指大军方向,沉声道:“不用慌,对方是辎重兵,守卫辎重是他们的责任,不会分兵来搜索我们的,等就行!”
扶风并不清楚军旅之事,半信半疑的停下了身形,这个万仞,给她的感觉总是极为不靠谱。
果然,两个时辰之后,大军开拔,开始沿着水路前行。
二人继续前行。
河阴。
城外到处都是官兵,守卫着这座小城,此城连接着两条水路,背面就是黄河,南连运河,粮运方便,远远就可以看到高耸的粮仓。
河阴仓,是天下文闻名的粮仓,河洛附近的粮食,大部分储存于此。
她撕开了师尊给的第二个信封。
几个字映入眼帘——
趁乱焚毁河阴仓。
二人都是脸色一变。
扶风很快恢复了神色,但万仞却依旧握着拳头,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百姓含辛茹苦,辛苦数年,积攒的粮食,一朝焚毁,这是作孽!”他吐出了心中的不快。
扶风却反驳:“焚毁粮食,官兵无粮撤军,淮西镇少一次兵火之灾,保一方百姓,这是行善!”
二人说话间,已经有一队约有千人的马匪冲向了官军。
立即砍杀声四起。
她捏碎了纸团,等着城池变的混乱,她腾空而起,就要入城。
可就在这时,万仞冲了上来,挡住了她。
二人落下。
扶风眸子阴沉。
她声音冰冷:“万仞,你是不是背叛了诛唐盟?”
万仞举起了剑:“娘子,我只是遵从本心,我不能让百姓几年的付出化为灰烬。”
她也横剑“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拦阻我了,那好,我就看看,师兄这几年在蜀地可有长进!”
“那就劳烦娘子赐教了!”
剑光亮起,二人瞬间交手。
扶风的剑法,就是她名字,扶风剑决!
而万仞的剑法,也如其名,万仞剑决!
一人灵动如风,一人刚猛如山。
她身柔似水,他气势如涛,二人在空中你来我往,谁也不能阻止对方。
他率先弃剑,躲过扶风的长剑,竟是近身,以一套拳法抵近攻击。
而她也不遑多让,抛飞长剑,使出一套轻柔的掌法,拳掌相交间,真力四溢,周围飞沙走石,已然看不清二人的身形。
他臂如长蛇,揽上她的腰肢,她背身抬肘,封向他的咽喉。
二人分开,目光对视。
万仞:“五年了,你我依然分不得高下”
扶风:“看来师兄五年,除了寻花问柳,也没忘了功夫”
然而就在这时,背后高大的粮仓上,已然腾起高高的火焰。
他焦急起来:“区区山贼,官军竟然都制不住!”
拾起剑,他迅速冲向火场,却被腾起的烈焰阻隔,山贼的火油备的非常充分。
火势蔓延上其余的粮仓,她捡起剑,径直走向了马儿。
冷冷的声音:“火势已不可救,师兄,是时候回恩师处复命了!”
没有回音,她回头,赫然发现万仞已经跳上城墙,翻墙越入了河阴城。
她捏紧了剑。
“真是个疯子”,不得已,她跳下马,也纵身一跃,飞身上了城墙之上。
大火烧向了剩余的粮仓。
万仞一剑将正在泼洒火油的山贼劈飞,接着又提剑杀向了城门口处的剩余山匪。
身后烈火熊熊,他的后背衣衫已被点燃。
扶风跳下城墙,一剑斩灭万仞背后燃烧的火焰,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万仞朝着城墙上高呼道:“都别傻站着了,我把守城门,你们速去救火!”
扭头看到扶风,他虽脸已经被大火熏黑,却灿烂的笑道:“娘子来助我了,就知道你会来!”
山贼大队已经杀来,扶风不得已出剑格挡。
她多年的习惯,出手极重,剑光所过,头颅滚滚,一下就让这些山匪胆战心惊。
反而万仞出手,都避开要害。
很快,城门口尸体堆积,最后几乎要将整个城门堵住。
山匪终于放弃了围攻,结伴而逃。
此时,河阴仓三成的粮仓已经化为灰烬。
万仞受伤颇重,她扶起他,迅速跳上城墙,接着飞身而下,回到马背上。
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放他在草地上,解开他的衣襟,看到了几道触目惊心的刀伤。
身为杀手,她自然有随身携带治疗外伤的伤药和纱布。
他呲着牙,嘴里却依然说着。
“娘......”
她打断了他的话,冷道:“没错,我现在就是你娘亲,你,办事完全不经过头脑,鲁莽不计后果,事事要我给你擦屁股,你这杀手,真不称职!”
他勾唇一笑:“夫君我,受教了”
她站起来,看着依旧浓烈的火势,沉声道:“大概能焚去五成粮草,官军出动如此大规模的军队征伐,剩下的这些明显不够,希望他们能知难而退吧”
去附近小镇找了家客栈,二人暂住几日,等万仞略有恢复。
她提剑就要离开。
万仞从床上坐起来,开口道:“娘子,你去哪,是回师尊处复命吗,带上为夫!”
然而,长剑飞出,悬在了他的脖颈处。
冷冷的声音:“你恢复后就去找师尊,我暂时不想回去,因为,你太优柔寡断,不像个男人,我暂时不想跟你成婚,我也不想忤逆师尊他老人家,所以,你去说!”
他一脸怏怏:“娘子,你太无情了!”
她已经收剑而去。
跳上马背,径直南下。
这几日,她心里一直想着万仞说的一句话,两人交手时,万仞说他也在遵从本心,遵从自己的良知,而她又何尝不是,她要南下看看,到底谁的良知是对的。
是让淮蔡数州陷入战火,只为拔除皇帝的眼中钉,还是让唐军知难而退,还一个安静的藩镇。
一处坡度不大的青山的山顶,她提剑,俯首眺望。
此时,悬挂着李字大旗的军队正与悬挂吴字军旗的藩镇军交战。
一名老将一马当先,带队冲入吴军中,吴军披靡,徐徐后退。
尸体遍地,军马没有什么顾忌的踩踏,哀嚎遍野。
“生民膏血涂草野,这就是长安那位皇帝想看到的东西,总有一天,我要弑了这位暴君!”
她挥舞长剑,斩落一截蒿草。
吴军败退入城,李字大军将这样一个弹丸小城重重围住,这里并不是蔡州城,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城而已,为了这样的城池,唐军发兵数万。
马儿在旁边吃草,她从马儿腰包里取出一坛酒,坐在青石上,自饮自甄。
只有这种东西,才能暂时平复她想到当年唐军暴行时心中那无法压制的杀心。
尤其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
又一队人马慢慢接近,为首一人,骑马拉着攻城弩车,穿着歪斜皮甲,是名小将。
那幅有些不同常人的五官,呵呵,竟是李游。
“没想到竟然从军了,身居镇西王的世孙高位,竟有志气放下身段做个小兵。”
不过,她转瞬就忍不住嘲笑了一句:“少年有为,也不过虎伥,不说你还只是个小卒子。”
围城十日,小城终于陷落,还是守将投诚。
客栈中,她听着到这则消息。
官军称之为大捷,想必长安城又开始一阵劳民伤财的满城欢庆了,她冷笑,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她还要看看,这所谓雄赳赳气昂昂的官军,到底能不能真的如师兄所料,荡平淮蔡,将这一方藩镇,纳入所谓的中央管辖。
对于这样的可能性,她根本不信,腐朽如大唐,两次将王都让给吐蕃番骑,何德何能平得了与民同休憩的藩镇。
驱马继续追踪唐军的大队。
高处之上,在扶风的视野里,官军依旧重复相同的动作,冲杀,尸横遍野,接着围城,等待城中粮尽自己投降。
李游依旧驾驶着自己的攻城弩车,可并未放过几箭,这符合扶风对他的判断。
少年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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