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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
12月的天气变得愈发的寒冷，项目告一段落唐温年说要请组里的人去吃饭。
下班后大家互相拼车去预定的餐厅，安排了两场，第一场吃饭第二场KTV。
“沈哥坐在总监旁边吧？这次项目沈哥功劳最大！”
唐温年刚坐到位子上就有个组员起哄，随后大家都跟着附和。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意程夸张地朝大家拱拱手在她旁边坐下。
菜上齐，沈意程给她倒了杯白酒又给自己倒了杯。
他起身举杯率先道：“来，我们大家先干一杯！庆祝这次项目圆满结束！”
大家一起举杯相迎，唐温年看他一口喝下半杯白酒脸皱成一团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倒也不用勉强。”
沈意程倾过身来凑近她低声说：“怎么能说是勉强呢？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跟总监喝酒必须得是白的。”
“那你悠着点，还有第二场。”
他笑着点点头，放在身侧的手在只有他俩看得见的情况下圈成OK手势。
“没问题。”
酒过三巡，大家都吃的差不多后唐温年去结账，一行人出了餐厅徒步走到KTV。
三三两两结对地走在马路边，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很是轻松。
她和沈意程走在最后，沈意程喝了三杯白酒，走路都有些微晃。
唐温年脖子上突然被搭了一条围巾，修长的手指拿着围巾一头快速在她脖子上饶了几圈。
鼻尖顿时盈满柑橘的浅香。
停住脚步愣怔地转头看去，沈意程也弯下腰凑近看她，眼眸湿漉漉的像是起雾的江面。
“风大，冷。”
不等她回绝沈意程便直起身快步走到前面一个男生旁边，胳膊揽住他的肩膀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前走。
唐温年右手抚上还沾有他温度的围巾犹豫许久终是没能解下来。
***
抵达KTV有人提议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大家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玩的便都同意。
“好，转酒瓶，瓶口指向谁谁就要选真心话或大冒险，拒绝回答的人要喝下一杯酒。我先开始。”
几轮下来瓶口对准了沈意程。
“真心话。”
沈意程靠在沙发里，两颊红红的，眼神比刚才在路上时迷离不少。
“喜欢的人在本公司内吗？”
问问题的是个女生，唐温年知道他在办公室很受欢迎，所以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女生应该不在少数。
沈意程沉默了会，目光突然定格在唐温年身上，眼底浮动的情绪像是海底即将要喧嚣而出的暗流，却在下一秒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看向别处。
“是。”短短一个字回的笃定又温柔。
“什么？沈哥喜欢的人居然是公司里的，谁啊谁啊？”
有人问完，在座的女生脸上明显都涌现出了期待的表情。
沈意程轻笑一声，“这是另外的问题。”
不知怎么的，唐温年的心突然震了震。
沈意程方才眼底的情绪曾经几时也在方霁舒眼里出现过，在他向自己告白时。
隐藏在暗流里的爱意，汹涌且热烈。
酒瓶传到了沈意程手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瓶口一分不差的对准了唐温年。
“真心话。”
他扬眉一笑，似是料到唐温年会选这个。
两臂搭在双腿上十指交叠，弯腰凑近桌子看着她问道：“收到过最难忘的礼物是什么？”
唐温年看着他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一片银杏叶。”
虽然已经是过去，但确实是她收到难忘的礼物。
沈意程神色暗了暗，包厢里五颜六色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显出些许冷意。
“是办公桌那张相片里的银杏叶吗？”
他语气淡淡，嘈杂的背景音乐和他的声音一起灌进唐温年耳里，刺耳的尤其明显。
唐温年看着他没有回答，而沈意程似乎也不想再知道，只是又躺回沙发不在意道：“下一轮。”
***
第二场结束已经凌晨2点，沈意程后来又喝了不少酒，被一个男同事搀扶着在路边等车。
看着已经抵达的出租车唐温年对男同事道：“你先走，沈意程我开车他送回去。”
“好，那麻烦总监了。”
从他手中接过沈意程，唐温年顿时感觉有些架不住。
沈意程头埋在她颈边，呼出的热气拂在耳侧带起一阵痒意。
唐温年扶着他的胳膊有些艰难地穿过马路，将他塞进副驾驶。
正给他系安全带沈意程突然一把抓住了唐温年手腕！
侧头看他，只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唐温年，眼神无比清明。
要不是他满身酒气和脸上的红晕唐温年真的会觉得他没醉。
沈意程一直抓着不放唐温年便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他一言不发，手心的力气却渐渐变松，几秒后放开她的手腕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这种喝醉的状态唐温年还是头一次见。
车停在他家门口，唐温年拍了拍他胳膊，“沈意程，到家了。”
沈意程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小声嘟囔道：“我家没人。”
唐温年酸了，一个人居然住这么大的别墅。
扶他进了院子，停在门前唐温年问他钥匙在哪。
沈意程倚在她身上半张脸埋进衣领里。
“左边口袋。”
唐温年伸手摸了摸。
“没有。”
“右边。”
“没有。”
“左边裤袋。”
“没有。”
“右边……”
唐温年连忙打断，“沈意程！”
“包里。”
翻开他肩上的背包唐温年找出钥匙开了门。
进门后在玄关处让他靠墙扶着，借着玻璃门外透进来微弱的光唐温年伸手在墙壁摸索，“灯开关在哪？”
刚转身，整个人就被沈意程抵在了墙上。
唐温年吓得睁大了眼睛看他。
沈意程半边脸隐在黑暗里，眼睛却乌亮乌亮地注视着她，柑橘香混着酒精的味道散发在空气里竟让唐温年觉得有些危险。
“唐温年。”
他低声轻唤着，口齿清晰，不似有半分醉意。
距离凑得很近，近的能在黑暗中看清他眼尾的小痣，看清眸中涌动的暗潮。
仿若下一秒就会掀起滔天巨浪。
唐温年怔在原地忘记了要如何回复。
见她不回沈意程垂眸目光落于她唇上，唐温年下意识头往后缩了下却惹来他一声低笑。
下一秒他缓缓靠近唐温年耳边，放低了语调说道：“比起银杏叶我觉得初雪更浪漫，你说呢？”
唐温年脑子一片空白，饶是再迟钝她也看出了沈意程对自己有好感。
“我，我先走了。”唐温年伸手推开他，打开门直接跑出了院子。
从路上一直到家唐温年都心不在焉的，没能明白沈意程为何会对自己有好感。
脱外套时才发现她把沈意程的围巾带回来了。
算了，周一上班再还给他。
***
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唐温年一夜都没睡好，早上六点就醒了。
洗漱完打开手机才发现沈意程凌晨给她发了消息。
[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略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不管她是否做好心理准备，还是需要有个答复给沈意程的。
九点唐温年来到小区门口，隔着马路就瞧见了双腿交叠斜倚在一辆黑色SUV上的沈意程。
他穿了件黑色的长大衣，搭配浅色的卫衣里衬，脚下一双马丁靴衬着双腿笔直且修长。
闲闲倚在车门边频频引来路人的目光。
见到唐温年后他直起身隔着马路朝她招了招手。
走至他面前，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说想好的措辞，“我……”
“不用急着回复我。”唐温年才说了一个字就被他打断。
“一个晚上太短，你了解我的时间也太短，所以唐温年，你不用急着回复我。”
沈意程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两张门票，“俞丹青的画展，要一起去看吗？”
早冬的晨光灼灼，透过叶隙在他的发梢和眉睫上晕开斑驳的光点。他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看上去温暖而明朗。
唐温年伸手接过递来的门票，沈意程知道她拒绝不了。
这场画展的门票唐温年在三个月前就开始抢，但最终仍是没抢到。
“你怎么知道我想看这个画展？”
“因为你每换的一个朋友圈背景都是来自这位画家的作品。”
***
两人并排在画展大厅里走着，意外的是很多新作品沈意程都知晓创作的故事。
还能讲出一些自己不一样的观点和看法。
唐温年也同方霁舒来看过画展，但更多时间只是她一个人在欣赏。
方霁舒会说画很漂亮，很有意境，可更深层次的一面他看不出来。
唐温年知道，只是因为她喜欢方霁舒才陪她一起，有关作品的探讨只局限于表面。
看着面前缓缓讲述想法，毫不吝啬自己赞美的沈意程，唐温年心下突然升起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喜。
“谢谢你带我看展。”
他微微一愣，随即笑意在唇角漾开，“我的荣幸。”
走至一幅画前沈意程突然停了脚步，偏首看她。
“《夜昙》是最后一次展出了，要拍张照留念吗？”
“好啊。”
唐温年立于画前，男生举起手中的相机在各个方位找角度。
186的大高个蹲下举着手机时总让她想到捡完飞盘回来邀功的狗狗。
以前从来都是方霁舒说让她如何站位，做什么姿势，用专业的相机不到1分钟就可以拍好。
但现在唐温年却觉得安安静静地等不会拍照的沈意程找角度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唐温年，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哪个角度都拍不够诶。”
拍完照片沈意程把手机拿给她看，明明都是一个表情不同角度他说的这么夸张。
学着他的语气唐温年调侃道：“沈意程，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哪句话都很中听诶。”
说完两人彼此相视一笑，没有任何顾忌和犹豫，在对方眼里看见那个完全坦坦荡荡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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