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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讯逼供
看到图上的内容后方誉清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小粉毛苦苦哀求,“誉清老师你就和我拍一张嘛,我可是好不容易从学校跑出来看漫展的。”
后面排队的粉丝过于热情,一个劲儿地催他,方誉清只能答应下来。
拍就拍吧,几秒钟的事儿。
小粉毛见方誉清点头,连忙举着手机四处询问,“有谁谁能帮忙拍张照的吗?谢谢。”
“给我。”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过来,携带者一阵不易察觉的微风,落在方誉清的视线里。
男人自然地接过小粉毛的手机,摄像头对着他们。
小粉毛头也不抬地说谢谢,然后拉着方誉清摆姿势,对着临时摄像说,“能不能麻烦多拍几张。”
快门按下的瞬间,方誉清视线停留在男人未被口罩遮住的半张脸,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俩的合影引起了周围粉丝的惊呼,有这种福利不早说!
于是纷纷打开手机开始找自己梦寐以求的拍照姿势,妄想和男神来一场相片中的世纪大婚。
拍完后,小粉毛拿回手机,低着头看照片,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
“可以了吗?”
小粉毛连连点头,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哪听过,好像是在……前几天的数学课上。
一抬头,就和自己那位“看着很好欺负的年轻班主任楚老师”来了个深情对视。
小粉毛傻愣在原地。
楚老师也不催他,只是站在半步之外的距离,目光轻点在他身上,维持着还手机的姿势。
寂静片刻,收回手放进口袋里。
在得知自己班上的学生今天又没来上课的时候,楚砚北正在办公室批作业。
班长急匆匆地跑到办公室里,“楚老师楚老师,今天庄皙又没来上课。”
二中是寄宿学校,学生的一举一动都在视线范围内。据他所知,这个名叫庄皙的学生已经三天没来上学了。
连着两天通知家长依旧没有答复的情况下,楚砚北决定自己处理这件事。
庄皙性格开朗,在班里有很多朋友,虽然不像尖子生那样每节课都专心致志,但却从不惹事,在很多老教师看来称得上是乖顺。
只是有时候流露出独属少年的叛逆。
和很多男孩一样,他喜欢动漫,喜欢画画,这些都是楚砚北在同学们闲聊之余偶然听到的所谓家常。
这样的孩子,似乎找不出逃课的理由。
楚砚北找几位同学简单了解情况后,再次给庄皙的父母发信息,便离开学校。
如果真的像那帮孩子说的那样,这个点庄皙会去的地方就只有一个。
广州市中心体育馆。
潜心钻研学术的楚砚北老师平日里娱乐活动屈指可数,大学期间是出了名的读书机器。
什么“高冷学霸”什么“行走的制冷剂”各种各样的诨名数不胜数,不过从来没在他面前叫过。
用一些迷妹的话来说,本硕七年可以算是守身如玉。
然而我们生人勿近与世隔绝的楚老师如今第一次破天荒地出现在某大型娱乐场所——广州市漫展现场,竟是为了找一位逃课的学生!放到学校论坛里怕是能吓坏一群人。
楚砚北顺着导航开车,到达目的地。
一丝不苟的西装衬衫造型在漫展各种奇装异服里毫无违和感,反而可以和穿DK的帅哥相媲美,甚至更胜一筹。
但他皱了皱眉,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所,所以没有多看,只是找那个学生。
漫展热闹得很,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因此纯粹找人的他效率显得尤为低下。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一发不可收拾,楚砚北甚至想直接开车回去。
他不喜欢浪费时间去做无用功或者低效且没有意义的事情。
楚砚北在场馆里绕了一圈,很快找到人群聚集点,走过去就听见自己要抓的那个人跟卖菜似的吆喝让帮忙人拍照。
于是他顺手接了下来。
从镜头里看,和庄皙一起拍照的那个男人,穿着一点过于......花枝招展了。即便是一身黑袍,长发整齐地束好,妆容精致,却令人不自在。
从小道德的教养告诉他,不应该去过多地评价别人的喜好,而且这群人都是这样的打扮,楚砚北便没有多想。
既然不喜欢,就少看两眼。
镜头里的人都很上镜,快门按下的瞬间,合影就算完成了。楚砚北把手机递回给庄皙,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以及学生侧后方那个高挑而又引人注目的身影。
“楚…楚老师?您怎么来了。”庄皙感觉像偷情……什么啊,他不就是合影来了么,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这么心虚干嘛。
找好理由的他马上挺直腰背,故作淡定地望向楚老师。
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微妙,忙着找照片的粉丝也被吸引过来围观,纷纷抬着脑袋一脸吃瓜相。
“你不在学校上课,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这句话明明没太大的语气起伏,但“这种地方”四个字不知哪里扎了方誉清一下。不至于生气,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这位衣冠楚楚的先生口中“这种地方”是种何地方,莫不是他这小小签售台?
方誉清顿时又不急着给后面的人签名了,饶有兴致地眯起双眼,看着这场“好戏”。
把自己刚刚的窘迫抛到九霄云外,似乎并不记得一分钟前自己在这个人的眼皮底下的所作所为。
看戏的人还不忘记发出评论,
“粉毛,这你老师?”语气带着狡黠。
楚砚北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实在不喜欢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此刻更是被人群推搡得有些烦躁。
但又出于老师的责任没有直接扭头走人。
在众人目光的洗礼下,庄皙意识到楚老师也不能拿他怎么样,顿时来了底气,说话声音也大起来,“嗯对,我们班主任。”
方誉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推着庄皙的肩膀,“那你快去吧,不打扰你们。”
师生情啊,有点意思。
不知为何,庄皙又有点后悔刚才的底气十足了。
一是看到楚老师冻人的冰块脸,好像他确实像是能在这地方干点什么的人,二是......怎么觉得誉清老师话里有话呢。
来不及多想,就被推到冰块面前。
“楚老师,您有事找我?”庄皙仰着头,一脑袋叛逆粉毛格外惹眼。
楚砚北有些头疼。
“今天什么日子。”楚砚北语调下沉,并不像纯粹的问句,颇有几分刑讯逼供的意味。
“今天?周四啊。”庄皙一头雾水。
楚砚北点点头,加快步伐朝人群外走去,扔下冷冰冰的一句,
“原来你还知道。”
庄皙讪讪地小跑跟上,楚老师193的个子长腿一迈一步顶他俩。
若是以前这种小场面他庄皙随便应付,毕竟老师训话只要一直点头道歉下保证就行了。
但这种一言不发提醒日子的情况还真有点超纲,就在他自己琢磨着一会儿如何找托词的时候,
他听见老师问,“想喝咖啡吗?”
原以为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没想到只是宁静。
“啊?”庄皙抬着头,实在摸不透这位新上任的班主任,明明还是个新手小白,却比多数人都成熟,游刃有余。“难道您不应该让我滚回去上课吗?”
“嗯,”楚砚北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选项,“不急,有事跟你说。”
像是默认了前面的问题,楚砚北带着庄皙来到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就在场馆外的公园里,刚刚进来的时候留意到,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楚老师帮他拉开一张椅子,自己坐在方桌对面。
咖啡馆是西欧的法式装饰,不经意的浪漫混杂在咖啡豆略苦的气味中,咖啡因的刺激也令他神经放松下来。
于是,潜意识的反抗就因为这样一个闲暇的午后散在咖啡的醇香气味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砚北点了杯冰美式,庄皙则选择了偏甜的卡布奇诺。
“你这两天都在做什么?”楚砚北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锋利的眉眼却没有盯着他看,只是看着对面某个虚空中的点。
庄皙几乎是有问必答,“之前在准备别的事,今天来的漫展。”
可能回答的速度太快,楚砚北还没想好下一个问题,于是又陷入无声寂静中。
只剩下柔和的音乐。
庄皙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他知道年轻老师爱面子开不了口,又或者现在的人多少有点社恐不善表达,扒拉扒拉一堆理由都能猜个大半,这些都能理解。
“但是老师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楚砚北挑了挑眉,依旧没有说话。
一看就是惯犯了。
保证书都下的如此熟练。
......
小粉毛被带走后,方誉清坐下来又签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粉丝的要求也都越来越奇怪,甚至还有让他录起床铃声的。
誉清老师心说我真的只是个coser!!
这一天下来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方誉清卸了妆换上常服已经是傍晚。
“誉清老师,成片出来我发你邮箱。”摄影师收拾着设备对他说。
“好。”
打开手机,二十多条信息往外蹦。
仔细一看,几乎都是瓜梨的“废话文学。”
最后一条是在十分钟前,方誉清拨了电话过去,一边往停车场走。
“你在哪?”去停车场的路要途经他拍摄外景的公园,方誉清停下脚步,在路边的咖啡馆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会儿天色并不暗,空气中洋溢着晚霞的温柔,似乎在与游客诉说着恋恋不舍。
那人笔挺的站着,边上是在上见过的小粉毛,他垂着头,在听面前的人说话。
他应该是要走过去的,明明偏转的鞋尖都在暗示那个方向,却又突然顿住。
那人说完话,带着粉毛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人。
真遗憾。
方誉清本想会会这个有缘人,只好作罢。
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电话那头。
瓜梨对于他哥这种时不时出神的状态已经习惯,咬着手上的棉花糖蹲在路边耐心地等着。
“我先去开车,定位发过来。”方誉清晃着指尖上的车钥匙开口道。
“没问题。”
回家的路上瓜梨兴冲冲地和他说着今天发生的事。
草丛里的小野猫,卖棉花糖送棒棒糖的老婆婆,晨间的暖阳,傍晚的煦风,天边的一颗星,树下的斑驳光影,还有舞蹈的人以及三三两两的游客。
都被他藏在小小的相册里,此刻尽数倒给方誉清。
这些琐事方誉清听进去了多少,又记住多少,无人知晓,无人问津。
他只是偶尔点个头,然后专注地开着车。
也许是累了吧。瓜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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