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幸

　　办公室的门一关一合，她走进去的时候于晨还端着保温杯和别的老师说话。

　　看到江迟皎进来，她才转过身疑惑地问：“江同学有事？”

　　“老师，刘杏叫人堵我，还进行语言攻击。”她挺直着腰背站在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于晨皱紧了眉，“刘杏？”

　　她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江迟皎站在原地没有动，于晨转过身不耐烦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事吗？”
　　“老师，不找她问一下情况吗？”她反问。

　　“我知道，我会问刘杏的，你可以走了。”

　　半晌，她才转身离开，抬脚间总觉得每一步都有千万斤重。合上办公室的门，她抬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压抑的人喘不过来气。

　　时钟推到五点半的时候，将下数学课。

　　“江迟皎，你还敢告老师？”

　　她眉心一跳，抬眼就是刘杏得意洋洋地脸。

　　“以后，你告一次，我就打你一次。”她不客气地走进，手浮在半空。周围的人都纷纷看过来，欣赏着这一出大戏。

　　“啪”一声，刘杏惊措地捂着半边脸，“你敢打我？”她猛地踹了一脚课桌，就要放狠话。

　　“够了刘杏，你干嘛总找江迟皎麻烦。”尚晋鹏抱着数学试卷，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这一幕。他瞪了一眼刘杏，又扫过教室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你要是再这样，我们就去主任办公室说话了。”

　　“我会怕？”刘杏扭头看着他。

　　江迟皎不动声色地走出座位，趁他们说话间，踹了刘杏一脚。

　　行，不是不管吗，那就打个痛快呗。

　　刘杏疼的呲牙，她伸手推着江迟皎的肩，“你再踹一个试试。”

　　江迟皎抱臂看着她，冷笑着。

　　“校规不允许打架斗殴，你们都想进去写检讨吗？”尚晋鹏眼神落到江迟皎身上，她无视着告诫的眼神，愣是往前凑着。

　　“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不客气地又踹了一脚。

　　“高二分班不到六十天，你给我嘚瑟一个月。”

　　刘杏瞪了她一眼，“我就看不惯你天天装清高，勾引程亦。”她拿起江迟皎桌上的书就窗外丢。

　　“他自己贴上来，我跟他都不熟，你不找他整天带头孤立我，骂我，柿子挑软的捏，真把我当任人可欺了？”
　　她摁着刘杏的肩往后推，反手扣住她的头向下压着。

　　“你放开我！你再摁一下试试！”刘杏嘶喊着，左右手交叠着把江迟皎的书往窗外扔。

　　她权当没听见似的，依然一下一下的往下扯，刘杏的头发在空中乱舞着，周围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声道：“你别太过了啊江迟皎。”

　　“平时看你挺乖的怎么打人这么狠。”

　　“还以为是什么小白花，果然都是装的。”

　　她冷冷地扫过一圈，“再说连你们一起打了。”

　　整个教室瞬间噤声。

　　“没人跟你说整天像个疯狗一样讨人嫌吗。”她弓着腰凑在刘杏耳边说着。

　　刘杏咬紧牙关，“砰”的一声用头把江迟皎撞在一旁的课桌上。

　　“嘶。”她下意识地松开手摸着右脑。

　　刘杏趁这时间猛地站起来，朝江迟皎腹部狠狠踹了一脚。她笑起来，低头俯视着江迟皎，脚在她腹部反复碾压着。

　　尚晋鹏把试卷往讲台一丢，也顾不得多媒体还没打开，就往这里冲。

　　江迟皎抬手捏紧刘杏的脚腕。

　　“放手！”

　　她把脚往另一个方向一拉，一只脚悬空的刘杏哗然间一屁股坐在地上。江迟皎趁空站起来，手抓起刘杏的书，毫不客气地一本一本狠狠往她身上砸。

　　“有本事你就继续找人，不弄死我不为止啊。”

　　“江迟皎！”尚晋鹏扶着刘杏，“别打了，一会教导处的人来了。”

　　刘杏靠着尚晋鹏，也不忘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再瞪一下。”她伸手指着刘杏道。

　　“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我就瞪你怎……”话没说话，江迟皎又踹过去一脚，她双手扯着刘杏的肩往地上甩，没等人坐起来，又踹了一脚。

　　江迟皎捡起地上的书，一下一下扇着刘杏的脸。

　　“恼羞成怒了吧，爹不疼娘不爱的……”

　　她丢下手里的书，掐着刘杏的脖子，那双眸像猝了毒一样盯着刘杏，“你真该庆幸这里是学校，我不能打死你。”

　　话毕，就把人一摔，大步往外走着。

　　门外聚集着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着，她没仔细听，自顾自着往外走下楼。

　　教室在三楼，她一本一本地捡着被丢下来的书。有些书封被人踩了脚印，夹在书里一页页的小记跟打印的乐谱纸飞扬落下，一地七零八落。

　　怀里抱着几本书，她看了一下周围落下的书、纸，无措地蹲在地上垂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书封上。

　　“你们看她怎么蹲那儿了。”

　　“妹妹刚刚打人的时候不是挺猛的嘛？”

　　“诶！学妹，跟我谈恋爱我帮你教训那姑娘啊！哈哈哈……”

　　从楼上一扇扇窗户内传来嬉笑声。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才站起来，继续收拾着书。

　　走进教室的时候，刘杏正坐在位置上，被一群人围着。她把书都收拾好，拉好书包拉链，提着包就往外走。

　　尚晋鹏拦住了她，“你干嘛？”

　　她头也不抬地吐出两个字：“回家。”

　　“教导处知道了，要罚你们两个。”

　　“我知道，停课一个星期。”她抬起头，那双眸黯然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坦然地说着。

　　“你知道校规你还……”

　　“我就是看不惯她，难道我就要一直逆来顺受吗？”

　　尚晋鹏眉头拧的紧紧地，他不理解地看着江迟皎，“你可以找老师啊。”

　　冷笑声传进耳边。

　　“我从前也这么想，”她没再看尚晋鹏，“让开。”

　　尚晋鹏叹了口气，没再说话，默默地让开。

　　江迟皎伏在桌上，在手腕上贴着创可贴，台灯白炽的光耀眼，窗外挂着明月。

　　“皎皎，还没睡呢？”江父推开门，他把手里的牛奶放在桌上，坐在一旁。江迟皎忙不迭地把小药箱收起来，拿书盖住桌上拼凑在一起零碎的乐谱。

　　“我过两天就要准备去西部。”他是搞科研的，平时动辄少说两三月，多则一年半载也是有的。

　　“啊？”江迟皎茫然地看着他，“您才回来几天，又要出去啊。”

　　江父笑了笑，伸手摸着她的头。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早年和前妻离婚后，也没有再找过别人，整日忙于工作，女儿自从十岁离了母亲就一直是他爸带着。

　　“这次要一年吧，你乖乖的，爷爷年纪大了不要惹他生气，之前的阿姨有事辞了工作，我又找了一个。”
　　她良久没开口，江父推了推眼镜，又道：“这次任务结束，爸爸就辞了工作，在家陪着你跟爷爷。”

　　江迟皎瞳孔一震，错愕地看着江父，“爸爸？”

　　她很清楚，江父对于科研的热爱。

　　“爸爸在这上面消耗太多光阴了，那年你妈妈毅然决然的离开，我才明白，有些东西再也不补回来了。”

　　“爸爸已经错过你的成长了。”他伸长胳膊，轻轻地抚开桌上的练习题，乐谱立刻暴露在空气里。

　　江迟皎攥紧手心，想要去合上，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江父道：“真可惜，从来没听过我们皎皎弹过吉他，不过我女儿这么聪明，一定弹得很棒。”

　　他把目光又转移到江迟皎身上。

　　“一开始就是我错了，不该放任你自己生长，又束缚你，现在或许已经晚了，但爸爸还是要跟你说，想做就做皎皎，你一直是爸爸的骄傲，爸爸永远在你身后支持你。”

　　隐约间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水光，江迟皎一把抱住江父。“不晚爸爸，一直都不晚。”江父无措地拍了拍她的背。

　　一直到离开，江父对于打架的事都只字未提。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