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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医院的楼道被来苏尔水的味道浸满,金廷祐急匆匆地走在李护士身前,侧身避开了几个推着急救推车走过的医生和家属。本就早该熟悉,却还是没由来地被身后病人家属凄惨的哭声搅得心惊。
总是觉得今天有些奇怪。
从早上那个破旧的收音机开始,这种情绪就淡淡地萦绕在他心头,像是有什么被灰尘笼罩的、看不清全貌的事情正隐匿在黑暗里,他这样想着,又向右撤了撤身子避开了一辆匆忙走过的急救推车。
收治的病人在三楼的CT室,正对着放射科CT室的楼道,是外科收治病人的休息区,三三两两的、穿着校服的孩子正坐在长椅上,护士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帮他们上药。
他只匆匆地瞟了一眼,脚步就忽地顿住了。
一位伤势最严重的学生挽起的手腕被剥离走一大片皮肤,露出鲜红的里肉,这道触摸惊心的伤口一直蔓延到手肘,鲜血顺着肌肤一滴一滴向下淌,护士皱着眉温声安慰,学生却脸色苍白地半倚在墙壁,没什么表情地、像是一座被掏空的干涸枯井一样看向前方。
金廷祐的眼镜还未摘掉,学生手腕那圈浸上鲜血的咬痕看的很清楚,排列很规整,不像是动物的——
反而,更像是人类的。
“哥、哥?”
李护士碰了碰他的胳膊,“快点儿,你这会儿走什么思啊!”
金廷祐慌忙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出来,收回视线小跑着跟上李护士,CT室的门未关紧,他打开门过去的时候,地上凌乱地摆放着几个被鲜血浸满的白色纱布,几位护士刚好将安置在CT扫描仪上的病人抬到病床,从那扇防辐射门内走了出来,放射科的李医生正拖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病人,站在一旁的刘主任看到门口的金廷祐后,连忙向他招了招手。
“廷祐!”
金廷祐步履匆匆地走了进去,桌上放了一张已经扫描好的CT片,他下意识地拿起,举到窗前看了看,李医生在一旁解释道:“病人从二楼摔倒,脊柱椎体压缩性骨折,胸腔小部分出血,脑颅处损伤的不多,但——”
他停顿了几秒,抬头看向金廷祐
“但廷祐,你知道吗,他什么症状都没有,不仅没有压迫到神经无神经痛,脊椎压缩也丝毫不影响走动,甚至……”
站在一旁的护士脸色苍白,手腕一处随意缠上了绷带,血涔涔浸出,快要把绷带那层单薄的白色覆盖完全。
“甚至还会攻击别人。”
刚才若不是打过了麻药,整个放射室被咬的就不单单只是这位无辜遭殃的护士。
金廷祐看了看脊椎那处被压扁的一小截骨头,须臾,又放回到了桌上,“血压呢?还有脉搏、体温。”
李护士皱着眉接话,“血压180/140,脉搏正常,体温……”
李护士有些呼吸错乱地看向那位病人,“体温27°。”
高血压,超低温。
这种情况下,真的是正常的、只是从二楼摔下的病人吗?
金廷祐的手浸满了汗,粘腻的难受,他深吸了一口气侧头看了那位病人一眼,“不管怎么样,保险起见,还是先把脊椎压缩的问题解决了。”
刘主任点点头,“刚才小会讨论的结果也是这样,郑医生今天请假没在,廷祐,这次你主刀。”
骨科医生里技术最精湛的不是金廷祐,但也算得上是可以拿出去夸耀的前三甲,刘主任对他的信赖远不低于那位成熟老练的郑医生。
金廷祐应了一声“好”,喊李护士和负责配合手术治疗的医生开了个小会,匆匆忙忙地换上了手术服和泡沫鞋,做完消毒工作,小跑向三楼的手术室。
外科休息室那几位学生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未来得及清理的绷带和白色瓷板上刺目的鲜红,慢慢地滚落,顺着板砖的缝隙向前流淌,蓦地,从一旁的病房里传来了碰击物品的声响,他回头瞟了一眼,那扇病房门中间用一层磨砂和外界隔断开,只剩下磨砂门上方的一小块透明玻璃区域可以查看清里面的状况,忽地从那块透明玻璃前飘过去一个人,头顶的黑发只一瞬就消失,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片刻之后,又是聒耳的碰撞声响起,这时从放射科匆忙跑出一个护士,打开门进了病房。
“廷祐哥!!!”
楼道口的李护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拽着他的胳膊向手术室小跑,“哥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不在状态!?手术就要开始了,你赶紧打起精神来啊!”
拖鞋划过地面发出很尖锐的摩擦声,他回头看向那间病房,似乎是错觉,他竟然听到了很尖锐的尖叫!
李护士的脚步忽地顿住了,金廷祐便知晓这不是错觉,而是真的、真的有人在尖叫!他们齐齐回头,病房的淡蓝色窗帘被风吹的摇摇晃晃,却在眨眼的一瞬间,“噗呲!”,血花飞溅到窗帘的一处,风诡异的停下,只剩下空中飞溅着的、刺眼夺目的猩红!
“砰!”
门突然被撞开,一双被鲜血布满的右手颤颤抖抖地伸出,指尖剐蹭着地面奋力地向前爬,缓缓地,露出一个黑色轮廓的头颅,只一秒,又被拖了回去,猩红伴随着空气中急切的呼救在白色的干净地面留下一道狰狞的抓痕。
门口路过的医生发出一声惊呼,诧异地瞪大双眼,匆忙跑了进去,整个楼道上空都在徘徊着她颤抖的那声喧叫:“天哪!!同学你在干什么!!!”
金廷祐转身想要去查看情况,李护士抓住了他的手腕又把他拉了回来,脸色苍白地看向他,“哥,我们还有手术要做,会有人解决的。”
这种奇谲的、蒙在黑暗里的事物似乎露出了一个头。
金廷祐拼命地压下种种不安的情绪,在被血腥味瞬间充斥的楼道里转身,奔向了手术室。
孔式手术灯“啪”的亮起,病人苍白的脸在灯下色若死灰,隐藏在皮肤里的青色血管微微抖动着凸起,他皱着眉等几位护士为病人注射麻药,目光落到了学生身上的那件白色校服T恤。
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被灰尘覆盖,他的视线一路向下,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男生手肘处的咬痕。
“先等等!”
他慌忙拉住了护士即将注射药物的手,蹙紧眉头拉起男生的胳膊,紧紧盯着那处咬痕,牙齿的印记不深,很浅淡地印在皮肤上一小块,过去的时间似乎已经很长了,伤痕被清理地干干净净,只剩下了这一排排列规整的牙痕。
“这个学生,有人跟着他上了急救的车吗?”
一个护士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是我跟着黄医生去的。”
金廷祐:“在车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女护士连忙点点头,“有,他咬伤了学校的几位学生,两位想要上前帮忙的医生也被咬伤,学校的保安就跟着一起把他捆在了救护病床,狂躁症太过严重,根本就不像一个正常的学生,黄医生怕出意外事故就给他注射了一小剂量的麻药镇定。”
“然后呢?”
金廷祐回头看向李护士,呼吸不稳地,“然后在CT室怎么样了?”
李护士被他盯的心惊,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家推着他进CT室的时候,麻药劲过去就扑向了刘护士……”
金廷祐双手撑在病床上,虚汗一滴一滴地顺着额角不断向下滚落。这可能是一种病?他想,体温和血压完全不是正常人有的,狂躁症严重,又从二楼高层坠落毫发无伤般地起身,接着去攻击、去撕咬。他握紧了右拳,早上那件新闻报道的和现在的种种几乎串联了起来。
野外被攻击的郑某、诗妍遇到的脖颈一处烂掉的奇怪女人、二楼坠地的怪异学生、以及刚刚……
他的呼吸倏尔屏住,在瞬间安静、只剩下错乱呼吸的病房里,传来一阵尖叫。医生护士们瞪大双眼看向手术室的门,越过病房的隔断,急促的嘶吼与惊呼声迭起,从楼道的最深处,一声一声地蔓延了过来。李护士想到了外科病房的那个诡异的、又被拖回去头颅,打了一个寒战,哆哆嗦嗦地扯了扯金廷祐的衣角,“哥,我们还要手术吗?”
作为医生的职业素养告诉金廷祐,这场手术不能停,但这一连串恢诡谲怪的一切串联到一起,最后圈成一个圈之后,金廷祐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看向身前的女护士,“注射麻药,手术暂停。”
在他身旁负责配合的医生猛地一顿,“手术不能停!廷祐你不知道黄金抢救时间很宝贵的吗!?就这样贸贸然地停下,最后造成不好的结果谁来负责!?……”
“林医生。”
金廷祐揉着太阳穴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可能没有办法和你解释通,这位病人,又或许这样称为病人太过于勉强,他可能现在,根本算不上是一个“人”。”
男医生愣住了,“你在说些什么……”
“砰!”
手术室的门猝不及防地被撞响,手术台前的几人慌慌忙忙地回头,那扇完全由纯色玻璃组成的手术室门前,站着一个血淋淋地、浑身战栗的女护士。
数张狰狞的血手印弥满了她身上的病号服,脖颈处、手肘处,是被撕咬后,随着风不断摇晃的殷红色肉皮,她神色呆滞的歪着头,“砰!”地又一声撞响了玻璃门,惯性将她推出一段距离,她又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前,“砰!砰!砰!”,猛烈急促地撞响脆弱的玻璃门!
几个医生护士被吓坏了,慌慌张张地放下手里的手术刀想要出去查看情况,金廷祐急忙伸手把他们扯了回来,心跳好似要跳出胸腔,“不能出去!!!”
男医生挣脱开他的手,紧皱着眉就要转身去开门,金廷祐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拖了回来,“你听着林医生”,他的眼眶猩红,艰难着保持理智又重复了一遍,“现在不能开门,也不能出去。”
“被咬伤的病人会再度爬起,去撕咬其他人,而这个互相吞噬的链条不会停下,也不知道由来是什么,但它只会越过一层又一层,啃食同类,我们出去也只有唯一一个沦为被撕咬、吞进他们喉咙的下场。”
男医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廷祐!!!”
“廷祐哥,廷祐哥!!!”
李护士惊慌失措地尖叫声传来,金廷祐只觉得身后有什么低吼了一声,像是某种蛰伏在远处企图攻击的凶猛野兽一般,那种急促地、想要把他卷入腹腔的呼吸声在他颈后响起。
他僵直了身体,右手摸过摆放在不锈钢盘上的手术刀,迅速地推开呆愣住的男医生,学生苍白的右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肩上,他没有动,在护士医生不断瞪大的眼神里,看到了那张张大嘴唇,匍匐而来的躯体。
“噗呲!”
他颤抖着转身,拿着手术刀狠狠地刺向学生的肩膀,男学生只是向后倒了倒,又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狰狞着、嘶吼着再度扑向了金廷祐!
他向右撤了撤身子躲过学生的攻击,回头只能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听着,我们现在必须要给他注射……”
“廷祐哥!!!”
“麻药”两字还未吐出,学生便冲向了身形娇小的李护士,力量的差距将她扑倒在地,一瞬间,手术室外的尖叫声、女护士猛烈的撞击门声、医生护士惊悸的喊声快要将他的耳膜冲破,他强撑着镇定从不锈钢盘里拿出另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刺向了男学生的头颅。
手术刀带来的力量太过于微小,那把小巧玲珑的刀只阻断了学生下一步的行动,在学生抬头找寻下一个攻击目标时,便倏地离开了金廷祐被冷汗浸满的手心,半插在学生的头颅上。
“别开门!!!”
他冲一位尖叫着跑向门口的护士喊道,但为时已晚,手术门已经被失去神智的护士打开,那位还在撞向玻璃门的女护士“嘭”的一声将身前的护士撞倒在地,匍匐而上,新鲜又刺鼻的血腥味混杂手术室的消毒水味一瞬间在病房里炸开!
“金医生!!!金医生!!!救救我!!!”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女护士挣扎出右手凄厉地呼救,又被几乎整个身体都趴在她的后背啃咬着她脖颈的护士拖拽回来,被鲜血模糊的手印在透明玻璃门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刺目的印记,男医生早就被吓得失去了理智,瑟瑟缩缩地拿起地上的手术刀,直直刺向地上的女护士,女护士啃咬的动作微微一顿,缓缓抬起头,晦涩的瞳仁找寻到了下一个新鲜的目标,迅速地从地上爬起,嘶吼着扑向了男医生。
手术室的门大敞着,楼道里跌跌撞撞、浑身占满鲜血的“怪物”停下,转动了发出骨节嚓响的脖颈向里面探了一眼,寻到几个呆愣在一边、吓得脸色苍白的护士,便改变了方向,摇摇晃晃地向手术室跑来!
金廷祐着急地把护士拉了回来,抓起地上的矮凳塞给她们,呼吸急促地说:“打起精神,看准目标攻击,一定不要让自己受伤,我们现在必须要逃出去!!!”
满地疮痍与痛苦的呻/吟,胆子小的护士已经快要站不稳,金廷祐拉住她,又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便抄起一个矮凳冲在了最前,“砰”地撂倒啃咬着男医生的女护士,用力地将矮凳抵在失去神智的“怪物”胸前将他抵出病房,越来越多的被咬伤的病人从楼道那方冲了过来,金廷祐势单力薄有些招架不住越来越多的冲击力,冲身后吼道:“快跑啊!!!还愣着干嘛!!!”
女护士们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哆嗦地抱着矮凳向外小跑,金廷祐开辟出了一条通路,女护士们出去手术室之后尖叫着举起凳子抡向快要撕咬到金廷祐的“怪物”,力气耗了一大半,那“怪物”只是顿了顿身子,又狰狞着伸开双臂扑向金廷祐。
“别管我,你们先跑!!!”
身后倒地的李护士已经颤抖着爬了起来,金廷祐胳膊上的青筋暴起,用力地将面前的“怪物”抵进病房,转身,推着神色凝滞的护士向前狂奔。
混乱约莫是从外科传来的,从那个诡异病房被拖进的医生开始,便越过一层有一层人墙扑来,听诊器、针管、未拆封却被踩烂的盒装药凌乱地沾满了猩红摆了满地,整条楼道都是恐惧失神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尖叫着向前方逃跑,金廷祐挤进逃跑的人潮,急救推车从四楼的楼梯滚下,一位身形可怖、穿着白色病号服的病人摇摇晃晃地下了四楼,灰色瞳孔在看到满楼道的人潮之后兴奋地颤抖,迈起打上石膏的伤退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紧接着,一头、两头、三头……越来越多的怪物从四楼,又或者更高楼层涌出!
金廷祐用力地推开停滞不敢上前的人群,将手上的矮凳扔向冲在最前方病人的头上,精准倒地,他捏紧了被汗浸湿的右手,躲过几个摇摇晃晃扑来的病人,迅速地跑向了二楼。
混乱早已蔓延到二楼,楼道里仰躺着几具失去心跳的尸体,触摸惊心的血印顺着白色墙壁一直贯穿到二楼的最深处,身后后知后觉的人潮涌下,身前已经摇摇晃晃地走来几具从地上爬起的尸体,金廷祐抓起地上的血淋淋的木棍急遽地敲碎消防栓的玻璃门,准备取出灭火器砸向向他扑来的尸体,而这时“怪物”已经疾速地向他扑来,右手指甲划破了他的脸颊,他的大脑登时空白一片,眼前只剩下失神的可怖面孔朝他扑来。
“嘭!”
却在只有几厘米处,尸体霎时瘫软倒地,金廷祐惶悸的眼神忽地一亮,“诗妍!”
林诗妍擦了擦尸体被爆头溅在脸上的鲜血,朝他喊道:“快过来!!!”
人潮已经涌下,带来了数具狰狞的尸体,金廷祐慌乱地取出灭火器,跌跌撞撞地跟上林诗妍,在不远处的一间单人病房门前有一个长发男人,不慌不忙地半趔在门口看向他们这边,似乎是在等待某个人,林诗妍高声喊了一句,“喂,向后退!”,长发男人便迅即地向后撤了撤身子,林诗妍用力地将身前扑来的丧尸爆头,拉住金廷祐的右手,“砰!”的一声摔进了房间。
几乎癫狂的锤门声应呼而起!
金廷祐被吓的哆嗦了一下,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下,等到声音慢慢弱小才靠在门口扶着腰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前多了双被血迹沾满的白色球鞋,林诗妍递来了一块干净的白色毛巾,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笑了笑,“金医生,你这么体弱可怎么行?”
金廷祐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座到地上,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混杂着汗液的鲜血,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他大脑嗡嗡作响,“你是没有见到,三楼四楼,甚至更高层,已经完全乱掉了……”
他抬头,说着说着这才注意到一边站着的长发男人,身形削弱,手里握着一把几厘米长的武士刀,血液还未坠干净,顺着刀柄被窗外的阳光折射出了一道很诡异的赤光
金廷祐不禁又打了寒战:“诗……诗妍,这位是……?”
男人回头,对他微微一笑,浓郁的阴霾消退了几分,“金医生好,我是中本悠太,三个星期前我们还见过的。”
金廷祐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脸,混沌的大脑渐渐地有了他的影子,一拍手掌,惊喜地说道:“啊!我知道你,你是预约李医生做痔疮手术的那位!”
话一出口,中本悠太上扬的嘴角微微颤了颤,“金医生还记得就好,不用明说。”
金廷祐笑了笑,“真高兴在这又遇到你了,中本先生你的痔疮怎么样了?”
中本悠太脸上的笑留不住了,有点后悔刚才自己嘴贱先说出的那句三个星期前见过面的话。
“好多了……”
金廷祐看向他那把武士刀,还是抑制不住地又打了个寒战,“中本先生,你们日本友人外出都会带把大刀吗?”
中本悠太干笑了两声,把武士刀往后收了收
“不不不,这是在路边捡到的,可能它的主人也是位日本人,用起来倒是很舒服。”
林诗妍嗤笑了一声,推了推小脸煞白的金廷祐,“你先擦擦你的脚吧,都流血了,感觉不到?”
金廷祐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刚才只顾着逃跑,泡沫拖鞋什么时候掉的都没有意识到,大概是踩到了几个细小的针头,一小块皮肤在汨汨地流着鲜血,他“啊~”了一声,拿起毛巾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血迹。
中本悠太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医院建在繁华的中心区,而此时,院外的街道以及目光所能及到的地方,汽车被撞袅袅升起浓烟,人类四处逃窜所发出的尖叫越过血腥的空气,啸叫着穿过了这薄薄的玻璃和病房门传进房间内所有人的耳膜。
金廷祐擦完血迹之后把毛巾放回到地上,抬头看向林诗妍,“忘了问了,你没事吧?在外面有没有受伤?不是帮主任去市政局了吗?怎么又来医院了?”
他说着说着呼吸有些急促地,紧紧地盯着林诗妍,“还有,诗妍,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诗妍坐到身后的床上,事情乱到她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酝酿了几秒才开口:“或许是在13路公交车祸之后,救护车赶来送伤员去医院的路上又发生了车祸,可能是民进路被封才走的长春路,正好在是我坐的那路公交前发生的意外,那位脖颈受伤的阿姨……”
她说到这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那位阿姨被23路公交车司机撞伤,但又很怪异地爬了起来,接着就去攻击了另一位小姐,被咬的还有一位先生,接着——”
她说到这停住了,金廷祐知道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
“没受伤吧?有没有被咬?”
金廷祐拉住她的手腕,着急地上看下看看。
林诗妍摇摇头,说:“在路上差点就被咬,碰见了这位先生,我们本来想要原地返回找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落脚,就顺着整条混乱的长春路一直跑到了医院,这里刚开始还是一片祥和,但是刚走到二楼之后,混乱就开始了。”
中本悠太转身,皱着眉问:“这算什么?人们集体暴动?还是——”
“不。”金廷祐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
“这是一场病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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