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予她

　　来的三个警察都走了，几个看热闹的小护士也继续查房去了。
　　302只剩下汀雨和沈又从。
　　“昨天晚上我夜跑，看见你倒在路边，就打了电话叫救护车。”
　　汀雨抬头看他，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乖巧。
　　“怎么不说话带刺了？”
　　汀雨颇有几分认真答到：“我把善意分为假意和真心。同时深恶痛绝假意装作真心。”
　　“不是很懂，只大约明白了你觉得我刚才是真心。那李警官呢？”
　　“他？都不是。工作罢了，他的工作浪费了我的时间。”
　　“好好好，我明白了。”沈又从笑，这小姑娘还真是…受着伤躺在那像个玻璃娃娃，自己在病历书签字的时候又冷静的吓人，怼起人来倒一点儿都不像活不下去的样子。
　　汀雨又自己调低了床背，用眼神示意沈又从可以走了。
　　“既然是我救的你，你又没有家人照顾，你高考前的两个月就由我来负责吧。”沈又从看着眉头拧成川字的小姑娘，一脸的淡定。
　　“警察要求你的？我求你的？你信什么宗教？”
　　“都不是。”
　　“没事给自己找什么麻烦？”汀雨利落地撂下一句，闭上眼睛睡了。
　　沈又从觉得，她要是不是腿打上石膏，她肯定就背对着她了。或者她要是没受伤的话，早就跑没影了。再或者，一不留神没看住的话，她早晚会像昨天那样。再来一次，救不救得回来了就不一定了。
　　沈又从搞不明白自己的情绪，可怜她吧，可你看她怼人的劲，有什么好可怜的呢？可是为什么看她怼人的时候，就比看她倒在病床上更让人心疼呢。
　　沈又从翻开手里查房用的本子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撕下来放在汀雨床头，“有事情联系我。”

　　沈又从走之后，汀雨睁开眼睛。
　　看了一圈自己住的病房，不算大，但是挺干净漂亮的。几扇明净的窗子，旁边摆了个小沙发，另一边放了张小桌子和白色塑料凳。
　　刚刚走的医生…汀雨回忆他的样子，眉目硬朗气质沉稳，是个挺有气场的男人。可惜了，是个傻子，汀雨想起他那句“高考前的两个月就由我来负责”，撇了撇嘴，她的人生从来都是自己负责的。
　　“对。”汀雨手背上插着枕头，靠在枕头上打电话，“二中，一班！一班就在一楼，你从大厅进去就能看到。我坐在中间那一列第三排窗子那一侧。你就把我所有东西都送过来就行。”
　　“跑腿费，不是之前说好的一百吗？”汀雨不奈，“那你说多少？”
　　汀雨嗤笑，“行，二百就二百。”
　　我给你二百五你要不要？
　　汀雨对着电话那头的闪送小哥道：“你尽快啊。”……“又怎么了？”电话那头小哥不让汀雨挂电话。
　　“门卫不让你进？我不是让你跟他说你是我朋友替我收拾东西来的吗？”
　　电话那头声音贼大，“是啊！门卫那老头不信。要不你跟他说说吧。”
　　“我跟他说？”汀雨无奈，“行你把电话给他吧”
　　“说什么说，朋友？什么朋友？小伙子你看看你身上那衣服，看看衣服上的字。菜鸟闪送！糊弄谁呢你搁着！”
　　大爷真是中气十足…汀雨挂了电话，一抬头才看到沈又从在门口站着。
　　他迎着汀雨的视线走进来，把手里的牛皮纸袋子放到床头柜上，“你多注意休息，虽说你现在状态不错，但毕竟你是被车撞的，现在不恢复好了以后会出问题。”
　　“知道了。”汀雨全身最严重的伤其实是腿，做手术的也是腿，脑后有一道半指长的伤流了挺多血。ct查完其它地方都没事。
　　“一会儿我让护士给你腿上的石膏加固。袋子里是粥，吃吧。”沈又从说完就去接着查房。
　　今天早上医院送来的早餐不对汀雨胃口，就没怎么吃。
　　汀雨拉过那个袋子，看到里面放着的竟然不是外卖餐盒，是家里用的那种带盖子的瓷碗。
　　汀雨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阵发紧，胃里却出乎意料地妥帖着。汀雨捂住心口，她没有心脏病，是她此时情绪翻滚难受。汀雨深深呼气，眼角涌出一滴泪来。
　　汀雨没喝那碗粥。

　　中午睡醒，汀雨无聊。打开电视，基本上都是爱来爱去的偶像剧。汀雨换了半天的台，最后停在了一部抗日剧上。
　　看了一会儿，汀雨倒是看认真了。
　　主角为了躲避敌人追杀，逃到了一间破民房里，他藏在地窖里，透过唯一的缝隙看着拿着刺刀的小日本鬼子在上边走来走去。汀雨一颗心都要悬到喉咙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汀雨吓了一跳，缓了缓神，看沈又从捧着个大箱子走进来。
　　他径直走过去，把手里的箱子放在窗边的桌子上。
　　汀雨没看他，电视里刚刚走了的小鬼子听到声音又回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主角扔了颗手榴弹出去，自己往地窖深处跑，被震晕了。
　　然后就进广告了。
　　“999感冒灵…暖暖的，很贴心。”
　　“那什么东西？”汀雨白着一张小脸，盯着沈又从。
　　“你学校的书。”
　　“…你帮我拿回来了？”汀雨没等他回答，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汀雨别开脸，不去看他，“沈医生，我知道，医者父母心，你看我可怜想帮我。但是我不需要，这样只会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最重要的是浪费你的时间，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汀雨。“沈又从拉开床边的凳子坐下，拿过床头的袋子，“我自己做的决定，你为什么要管我。早饭怎么不吃？”
　　汀雨盯着他，也不说话。
　　“明天给你带你要吃。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汀雨撇撇嘴，“你好像男妈妈。”
　　“你见过我这么帅的男妈妈？”
　　“这又不冲突…”汀雨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没听清。”
　　“说你耳背！”
　　沈又从笑，伸出手拍了拍汀雨的头，“小刺猬。”

　　护士来查房的时候汀雨还在睡觉，被开门声吵醒，汀雨从被子里钻起来。腰又麻了，只能平躺着实在太痛苦了。
　　护士见多了这种情况，上来给她揉了两把，“这是给你主刀的赵医生。”
　　护士身后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简单地看了汀雨的情况，温柔笑道：“恢复的不错。”
　　赵医生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简单跟汀雨聊了几句，倒也没说别的。只是说汀雨腿上很可能最后会留下一指长的疤，以后可以做激光消退。
　　汀雨觉得这位赵锦医生笑起来挺温柔的，难得没有坏脾气，还乖乖巧巧地谢谢赵医生。没想到赵医生摸了摸她的头，说小姑娘以后要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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