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

　　一场闹剧。
　　羽海并没有在意，只是推迟了自己的露面。

　　羽海本来就没有想过露脸，只是羽父随口一说，他也随口应了一句而已。

　　如今，他只在意两件事。
　　这事是谁干的，和
　　「秦川。」羽海想。「原来小模特叫秦川啊。」
　　「下次有机会得让他当我模特。」羽海心说，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十几分钟过去了。

　　白九忐忑的站在浴室门口。
　　「这孩子这么久没出来，不会想不开了吧。」白九心说「我是进去还是进去呢？」

　　白九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刚准备进去，浴室的门就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

　　“咋了？”羽海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
　　白九觉得尴尬，最后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尴尬。
　　“我来问你你吃不吃夜宵？”白九掩饰尴尬。
　　白九心说「我才不会告诉你我觉得你想不开了。」
　　嘴上说着“这么晚了，晚饭也没吃，你不饿吗。”

　　“还行。”羽海绕开他，坐到床上。
　　“切。”白九白他一眼“那帮你点一份吧。”

　　羽海狐疑的看着他“你有那么好心？”
　　果然。
　　“反正费用你报销。”
　　白九放下话就走了。

　　羽海倒在床上，是在想宴会的事。
　　他总觉得这事多多少少和陈文有那么点关系。
　　而且他第一次见到陈文就觉得眼熟……

　　想了有挺久了，起身下去喝水。
　　一下楼就看见一桌子的外卖盒。

　　“……”羽海无语。
　　羽海发出灵魂质问“我、的、呢。”
　　白九干笑两声，“呃，我……肚子里。”
　　“那你最好清理干净现场，在明天之前，别、让、我、看、见、你。”羽海按了按食指，发“咯噔”一下。

　　白九麻利收拾完飞回房间了。

　　羽海倒了杯水，瞪了一眼白九的房间。
　　自己也回房去了。

　　–

　　羽海从被窝里钻出来，甩了甩脑袋。
　　昨晚他想到很晚，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直觉告诉他一定是陈文。他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因为困的不行，所以窗户没关，风吹的窗帘直的响。

　　羽海睡眠浅。
　　这导致他在半夜的时候以为昨晚闹鬼，闷在被子里还没睡好。

　　直到他发现自己用嘴呼吸时，才意识到自己感冒了。

　　羽海难得的照了镜子。
　　镜子里的人脸色不大好，头发乱糟糟的，眼睛无神，下面一片乌青。
　　羽海吸了吸鼻涕，下楼寻找感冒药。

　　搜寻一周无果，羽海决定出门买。
　　羽海穿的还是昨晚那件T恤，他随手拿了沙发上的风衣，抓了钥匙就出门了。

　　这是个别墅小区，每隔十几米一个别墅。在别墅与别墅之间有分别错落一些便利店，药店，和各种娱乐场所。
　　路口很多，羽海弯弯绕绕找了好久才找着一个药店。结果回头看一眼，发现离自己别墅只需要弯两个弯。
　　「下次得画个地图了。」羽海在心里想。

　　药店里的空调还开着18度，羽海颤了颤，缩了缩脖子。
　　「你猜猜我为什么来药店。温度调这么低，想骗我钱吧你。」
　　羽海想完，抬头看了看周围，确认自己没有不小心说出口后，又把头低了下来。
　　想法这种东西是不可避免的嘛。

　　羽海在药店里绕了一圈，找到了蛮多盒感冒药，药盒上的病状又差不多。
　　羽海「谁来告诉我，这些有什么区别吗？？？」

　　“右手那盒。”边上传来。
　　「不对啊，我进来的时候，前台不是两小姐姐吗？」羽海感到疑惑，朝旁边看去。
　　站在他旁边的人是秦川。

　　“小模特？”羽海说、出、来、了。
　　秦川看着他。

　　羽海试图在地上找一个洞。

　　羽海想假装刚刚不是他在讲话，但他心里清楚。
　　他刚刚说出来来，说的声音还不小，秦川一定听见了。
　　羽海咳了五六声，道“秦川……”
　　前两声是假咳，后面三四五六声是真咳。

　　气氛更尴尬了呢。

　　秦川笑着说，“我们又见面了。”
　　“抱歉，看你一直盯着这两盒像是拿不定主意，就……”秦川笑了笑。
　　“不，是我该说谢谢的。”带了些鼻音，羽海回了他一个笑。

　　说罢，想前台走去。
　　因为真的很！尴！尬！
　　他真的想当场死亡。
　　羽海觉得自己的心脏不争气，心说「之前不是很会闹吗，现在怎么不闹了？你闹啊！」

　　“19元。”机械的声音响起。
　　羽海摸了摸口袋，掏出来，只有一串钥匙。
　　他“歘”的把手插进裤口袋，静止了，一小罐药。

　　「救救孩子吧！」羽海心说「孩子快不行了！」

　　羽海低头假装继续翻找。
　　「什么啊！能不能来个人抢劫一下，不然我脱不了身啊！尴尬死了。」羽海已经翻了五遍衣袋七遍裤口袋了。
　　羽海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会忘带手机啊！」

　　正找地缝呢，前边“嘀”的一声。随着，“微信到账，19元。”
　　羽海人僵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前边，是秦川。

　　羽海一幅“我人没了的表情”，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切换成了“我有带钱，是你自己要帮我付的”。
　　秦川表示「你没事吧，帮你付钱还这么看我。」

　　“不好意思啊，挡到秦医生付钱了。”羽海笑着。
　　“没事。现在不挡了。”秦川挑了挑眉，“但现在你欠我19块钱。”
　　「这人怎么这么这样，又没说不还。」羽海在心里爆锤秦川两百下，脸也快笑僵了。「你这样说我很尴尬啊兄弟。」

　　羽海稍稍向前走了一步，“我当然记得。”
　　“那就行。”秦川说。

　　羽海揉了揉鼻子，心说「终于可以走了。」
　　抬眼发现，秦川和前台护士都看着他掏口袋顺手放在桌子上的东西。
　　是那罐药。

　　「嘶，不会把我当小偷了吧。」心累。
　　羽海清了清嗓子，“这是我自己的药。”
　　“……”
　　羽海心说，「完了，好像有点欲盖弥彰。」

　　“这是我心脏病的药，里面剩的不多了。”羽海又道。
　　“……”两个前台护士小姐姐互相看了一眼，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是很相信。

　　羽海无语。
　　看了一眼旁边，眼睛发光。
　　羽海指着秦川，“我和他差不多时间进来的，他作证！”
　　秦川看了羽海一眼。
　　羽海眨巴眨巴眼睛。

　　秦川悠悠开口道:“确实。”
　　前台护士道:“抱歉，您知道我们这……”
　　“理解理解。”羽海摆摆手。

　　秦川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开口“你有心脏病？”
　　羽海闷闷的应了一声。
　　“那你用不了这个药。”秦川是有那么一点职业病的。

　　「买……买错了？！」羽海心脏病快犯了，「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羽海心情全写脸上了。

　　“23元。”
　　紧接着。
　　“微信到账，23元。”

　　高冷男神变星星眼。

　　秦川挥了挥手里的药盒，然后“哒”的把它和羽海的钥匙，药罐放在了一块。
　　抱着手，半靠在桌子上，用下巴示意他，“喏。”

　　羽海正感动着「这人也不是那么小气啊。/感动」
　　秦川贱贱的说:“你现在欠我42元了。”

　　羽海心直接炸了。
　　“我。知。道。”羽海一字一顿的说完，把钥匙装进口袋。

　　大概是因为两人颜值不低，两个前台护士小姐姐满脸笑容，一直拉扯着对方，捂着嘴。
　　看见羽海准备走，赶紧收了动作，但笑容不减的说:“需要袋子吗？两毛一个哦。”

　　“来……”一个。秦川说。
　　“不用……”了。羽海和秦川同时说。

　　两人对视。
　　此刻他们在对方脑海里，都有一个流动的背景板。
　　秦川的是“来打我啊。”
　　羽海的是“给爷去死。”

　　羽海意识到自己鼻子又塞了，决定以自己身体为重。
　　把两盒药分别塞在风衣的两个口袋里。

　　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瞪一眼秦川。

　　“长的挺好看，怎么这么喜欢犯贱呢。好像之前也有人被这么被贱到过。”羽海边走边讲，“果然犯贱的人都一样吗。”

　　羽海开了门。
　　进门就看见白九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看见白九他就想起来，白九犯贱好像跟秦川不一样。
　　准确的说，是秦川犯的贱和他之前被其他人贱到的都不一样。
　　那他为什么会觉得之前有被一样贱到过？

　　“你一大早哪去了？”思绪被白九的声音打断。
　　“给你买药去了。”羽海把买错的药朝他扔去。
　　“谢了。”白九听出来羽海在骂他，又道“诶，那我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

　　羽海想都没想，“手机没带。”
　　“那你用现金付的钱？”白九问。
　　“……”我没付钱。

　　“你用脸付的钱？”白九凑过来“不会吧。”
　　羽海想应付过去。
　　“别卖关子，我下午就回去了。快说，你不会是偷的吧。”白九要跳起来了“这可不兴干啊。”

　　羽海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等等。你说你下午就回去？怎么回事，这么早走，出什么事了。”
　　“唉，还不是我妈。”白九突然忧郁王子，扶着头，说:“她说我再不回去她就上吊，还骂我不孝。”

　　羽海点点头，表示同情。
　　“我说她没事吧……”白九恢复正常，准备开骂。

　　羽海及时止损，“飞机定的几点的？”
　　“下午三点。”白九又开始叹气，“我还想多放松放松。”
　　羽海不予理会，看了看手腕上不存在的表，道:“时候不早了，行李收拾了吗，吃完午饭我送你。”

　　羽海认真脸。
　　“……你没事吧，我早饭还没吃呢。”白九挠挠头，说:“你吃了？”
　　“……”好像还没。

　　白九无奈道:“我刚刚看了冰箱，是一点渣都没有啊。怪不得没有蟑螂，这儿小强来了都得饿死。”
　　白九又拍拍羽海的肩，说:“来吧，趁着这点时间，爸爸给你屯点粮。”

　　羽海给了白九一记刀眼。
　　回了卧室。
　　羽海掏出药，发现空腹吃不了。

　　空腹 。
　　吃不了。

　　“操。”羽海去换了衣服，外搭还是那件风衣。
　　羽海衣服换的很快，但还是在房间里待了挺久。
　　他在找手机。
　　找了一圈之后。

　　无奈，站在楼上喊:“白九——给我打电话——”

　　然后低着头又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最后发现在垃圾桶里。

　　没错。
　　垃圾桶。
　　应该是昨晚随手扔的。

　　羽海摆弄着手机，跟着白九弯弯绕绕到了商店。

　　一抬头。
　　看见货架后低着头的秦川。
　　羽海心说，「假装没看到吧。」

　　可秦川不会假装没看到。
　　“羽海？”秦川探了探头。

　　羽海想装没听见拖延一下时间，就扭过头去盯着
　　白九用肩膀轻轻的撞了撞羽海，示意他。
　　羽海转头瞪他。
　　白九表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去拿了篮子，在羽海背后偷偷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绕道别的货架后面。

　　羽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对秦川笑了笑，“真。是。太。巧。了。”羽海在心里给秦川扎小人。
　　“你在这买东西啊，正好，我帮你付了吧。”羽海看着秦川手里拿的一包，辣条？

　　第一，二次见面，羽海对美的事物好感直接拉满。
　　第三次见面，自身理亏外加顾及身份，但美好的印象已经毁灭了。
　　这次见面，羽海直接放飞自我了。

　　“没想到啊——”羽海阴阳道。
　　秦川注意到羽海的目光，并不上他套，挥了挥手里的辣条，笑着说:“偶尔吃一次，怀念一下高中生活。”

　　「一包辣条又不贵，这账我也还不完啊。」羽海心说。
　　“加个微信吧。”羽海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傲娇道:“你扫我。”
　　白九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从货架后探出脑袋。
　　嘟囔着“我儿砸长大了”，后以一脸欣慰表情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次没忘带手机了？”秦川一脸戏谑。

　　羽海感觉“第一次”主动社交被拒绝了。

　　白九以一脸惊恐的表情再次出现。

　　羽海道，“爱加不加”，要把手机收起来。
　　在那一瞬间，“嘀”的一声。

　　“通过一下。”秦川晃了晃手机，“我还有事，先走了。”

　　羽海低头按手机，稍稍颔首表示“你可以滚了”
　　白九扔下篮子冲出来，刚想开口就给羽海扼杀了。
　　“停。你不是想知道我早上是怎么付的钱吗？就他，帮我付的。我加他微信只是想还钱而已。”

　　“可……”不是有支付宝吗。

　　白九又想起来被扔掉的篮子，返回拿了它去付款了。
　　“那个新鲜的菜我叫人送来，你在家等着吧。到时候打你电话。”白九把袋子递给羽海。
　　白九拍了拍羽海的肩，“我先走了，那些衣服就先放你这。以我妈那脾气，我以后还得来。”

　　“我送你？”羽海算是同意了。
　　白九和羽海碰拳，“不用，走了。”
　　“行。”羽海很干脆。
　　“……”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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