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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笑里藏刀
“这老龟孙倒晓事。”那人说完,和旁边的一人哈哈大笑,大刺刺地坐了下来。众镖头都面呈怒色,齐季礼却连使眼色制止。
那人转过头,向着掌柜道:“老小子,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快给我大哥送来。”掌柜急忙答道:“是,就来,三位大爷,是。阿来,阿来!”
掌柜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无伦次,顿时没了适才的圆滑与世故。他显得有些害怕,这倒不能怪他胆小,只因那三位大汉长得实是有些吓人。
他们三人都是长手长脚、身形彪悍,各着一身齐膝露臂的花色衣裤。他们敞开了衣襟,只见三人手脚、胸口等都没有着衣之处均密密麻麻地竖立着一根根两寸来长的深黑长毛,就连三人的脸额之上,除了鼻头与嘴唇之外,都是浓毛深深。远远瞧去,就跟三只身形巨大、穿着马褂的花毛猩猩相似,只是细看又有些不同。
上首一人,生了一张巨口,嘴角都扯到两腮边了;左首那人一张大脸上却长了一双细长的小眼,双目张开来也只有一道细缝;右首那人一颗大头两侧各挂着一只招风耳,跟一对猪耳朵没什么分别。
先前的猪耳人吩咐掌柜之后,又对旁边的二人道:“大哥、二哥,如今有些龟孙子也太不晓事。明明知道大哥好吃新鲜的血馒头,二哥想睡漂亮的骚娘们,小弟喜欢有些红衣小子给我当儿子,也不肯让咱们兄弟称心如意,硬要逼咱们兄弟杀人。”
“原来是漠北的三位贤昆仲,老朽适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齐季礼说着,拱手行了一礼。
众镖头听了齐季礼的这句话,都似掉入了冰窖。只因他们从齐季礼的话里确知,眼前三人就是横行塞北的漠北三熊。
漠北三熊成名已经二十多年,恶行累累,是武林中最臭名昭著的几大凶顽之一。他们三兄弟生于塞北的一个猎户之家,因长相丑怪,从小友亲不喜,更是时常被恶邻折辱。三兄弟成年后不知在何处各习得了一身惊人的武功,之后便开始了疯狂的报复行为。老大大嘴熊吃人心,老二细眼熊□□女,老三猪耳熊喜辱人。
十年前他们突然消声遁迹,不知所踪,近两年来有些武林中人传闻他们又在塞北出现了。只是中原武林却始终没有人见到过他们的行踪,这一次却不知为何突然在这里出现了。
猪耳熊笑道:“好,小老儿,只要你让那红衣小子叫我爹,将你车上的那两个骚娘们给我二哥——”
这时,只见一人纵跃而起,手中的长枪急刺猪耳熊。眼见枪尖就要刺入猪耳熊的腰胁,猪耳熊却恍如未见。
那人面上一喜,却不知骤然间何处伸来一只大手,握住枪头一扯。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已被举在了空中,恍惚中只觉心口剧痛,惨叫了一声,就此人事不知。
“孙兄弟……孙四哥……”
叫喊声中,赫连山和另一位镖头又欲纵身过去,立时被齐季礼两手扯住。有些年经的镖头、趟子手以及那位“嘴上英雄”齐一鸣看到活挖脏腑、生吃人心的惨剧,都弯下腰呕吐起来。
他转过头向齐季仁道:“季仁,你带着众位兄弟护着两位吴夫人走。”齐季仁恨声说道:“大哥,咱们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赫连山挺身上前,看着地上的尸身道:“齐大哥,咱们兄弟结拜之时,说过什么来着?”众镖头也嚷道:“总镖头,咱们四方镖局没有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齐季礼拉着郝连山,双目盯着齐季仁,怒问道:“季仁,你要所有的兄弟全都死在这里?”齐季仁双目流泪,瞧着他道:“大哥,你……”
赫连山又道:“齐大哥,我赫连山今天要是就这样走了,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众镖头又叫道:“总镖头,咱们今天和这三条狗日的瘟熊拼了,给孙四哥报仇!”
齐季礼大怒道:“你们还当我是大哥和总镖头吗?”他说完话,双手张开,挡在了众人身前。他的脸上闪现出了一种很奇异的光辉,他似乎在用这种坚守与视死如归的神情告诉众人,这便是他作为一位总镖头和大哥应该担负的职责。
也许,对于这个年过半百、从一个穷小子做到总镖头的老人来说,四方镖局和镖局里的这些兄弟就是他生命的所有。他宁愿死,也绝不会丢下他做人的信义和他的兄弟,更不能眼瞧着自己的兄弟被人残杀而一走了之。
“兄弟们,我们走。”齐季仁话音哽咽,但他还是转过了身,拦住两位欲待向前的镖头,然后用力向众人一挥手。
突然,一条人影窜跃上来,狞笑道:“龟孙子些,爷爷们好戏还没有看够呢,你们就想跑了么?哼哼,辱骂咱们兄弟,还敢对爷爷们动手的人,一个个都得死。哈哈,龟孙子些,你们之中若是有人自愿献上人心,主动送上那两个骚娘们,然后都跪在地上叫我爷爷——”
猪耳熊口里说着,心里正自得意之极,突觉眼前茫茫一片,一柄大刀急划胸腹。猪耳熊急切间向后硬折腰身,才堪堪避过这飘忽不定的一刀。
猪耳熊双手才握住腰间的双爪,身子尚未立直,那大刀如附骨之蛆,又袭到胸前。猪耳熊心中一惊,双足微曲,身子斜着纵退。饶是他躲得快,胸间的毛发还是被划掉了一大片。
齐季礼两刀逼退猪耳熊,心内殊无半分得意之情。他听武林传闻,漠北三熊的功力以大嘴熊居首,他的一身武功高出其余二熊甚多,而位居末位猪耳熊功力最差,不但难望其长兄的颈背,与细眼熊相比,也是相去甚远。
齐季礼刚才乘独耳熊不备,突施偷袭,意欲将他毙于刀下。可是,危急之中,不但未能取其性命,就连他身上的一片皮肉都没有伤着,这才知三熊中就是武功最差的猪耳熊,一身功力与他相较也是相差无几。
这时,齐季礼听到屋中惨叫连连,心中顿时一惊,转身正欲拦住其余二熊,却见除了齐季仁、赫连山和另外一位镖头,其的之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齐季礼只凝视了片刻,就见赫连山在细眼熊的一对熟铜棍的攻击之下,已是命在倾刻,他提起大刀立时一跃而上。
猪耳熊适才一时大意,险些被齐季礼的大刀开胸破腹,心中惊怒异常。他却不知道,齐季礼被江湖中人称作笑里藏刀,却不是因为他的为人,而是来自于他的刀法。
猪耳熊几时吃过这样的大亏,口中吼叫,举起双爪蹂身而上。他截住齐季礼,双爪张舞,狠招迭出,恨不得立时将齐季礼毙于爪下,一雪断毛之辱。齐季礼大刀一展,使出自己平生绝学“笑刀走四方”,只望杀了猪耳熊,好去相助赫连山与齐季仁。
两人一个刚柔相济,一个阴毒狠辣,刀来爪往,舍命相搏。数招间,齐季礼左手衣袖被猪耳熊的长爪撕下一幅,手臂上留下了几道血痕。猪耳熊的左大腿上吃了齐季礼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大哥,快走……快……”齐季礼回身一瞧,见齐季仁也被大嘴熊举在了空中,挖出了人心。齐季礼顿时面目扭曲,泪如泉涌。这时,又听有人叫道:“爹,救我!”齐季礼侧过头,只见他的儿子齐一鸣,被细眼熊从桌子底抓出,提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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