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

　　走过一个又一个乐园，走向等我的一点漆黑。除了那一点，其它地方都是雪亮的。因为在下雪，漫漫的雪。

　　程年进教室的时候，流言蜚语满天飞。
　　“赵源是鸭子”“赵源天天在宿舍挨操”“赵源跟张宗航是对基佬”......
　　仿佛在下刀子雨，程年猝不及防被刺了满头满脸。
　　她坐下，赵源早已坐着。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

　　阳光把树叶打成浅金色，有温暖的的光晕。就像一个模糊的，有点颤抖的笑容。
　　程年看着屋外，想：一天又开始了。

　　早读是政治，二人抽出课本，均是一愣。封皮上的“道德与法治”被擦了，添了新的五个字。赵源的是“我是个鸭子”；程年的是“我是个表子”。
　　程年扫了一眼，又看了看赵源的，倏地笑起来。
　　她撕下封皮：“来，猜猜是谁搞的？这么阴骚，我猜是谭雷。”
　　“いやらしい！”赵源跟着嘶啦一下，程年笑出了声。

　　赵源是个御宅，看过的番不计其数。他的课桌边沿贴满了美少女的大头贴，不够偷偷摸摸也不够光明正大，遭到了全班的鄙弃。
　　“我放学把他的书搞过来，以牙还牙。”

　　最后一节是体育，程年坐在操场上。
　　金黄的阳光。金黄的树叶。
　　铺满了操场。
　　像碎了一地的太阳。
　　对面的篮筐下有个高瘦的身影，程年看了会儿，发现是孙云凤。她在练投篮，动作很利落，可见的牛逼。
　　程年看得心痒，起身去器材室借了个篮球。别的篮筐都被占了，她只好抱球走向孙云凤：“嗨！”
　　孙云凤笑笑：“你也来练球？”
　　“不是，我就玩玩。怎么就你一个？”明明那么多朋友。
　　“她们嫌累，都在体育馆。你玩吧，我歇会儿。”
　　轮流玩了一节课，程年右肩背着书包往食堂走，感觉自己帅了很多。
　　不知道赵源会在谭雷书上写什么？“我是大八嘎”？
　　“我跟你说，我投中率可高了！”饭间她高兴地跟孔辉嚷嚷。

　　下午程年进教室的时候，赵源出乎意料地不在。呦，我可算比他早到了一回。
　　午读期间，赵源没来；第一节课上完了，赵源还没来。
　　程年很想找人问问，却发现没有合适的对象，她只得进办公室找梅妈：“老师，赵源下午没来，您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梅妈抬头，探究地看着她：“赵源请假了，他妈妈来把他接走了。”
　　“他怎么了？”
　　“别老是操心别人，管好你自己。你跟赵源是不是有情况？”
　　“正常关心一下同桌。”她一阵烦躁。
　　“他跟谭雷打架了。天天找事，去偷人家的书，结果被逮到了......”
　　赵源为什么不解释？哦对，两人的封皮都撕了，罪证被毁，梅妈信他个屁。
　　“老师，你可以去查监控。谭雷先在我们的书上乱写乱画，赵源只是反击，您去查监控。”
　　梅妈手一挥：“我不会去查监控，也没那个必要。省省吧，别净给我找事。你说你蛮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赵源哪点好？跟个二流子似的。别老跟他搅在一起。”

　　程年出了办公室，看着窗外。阳光洒在脸上，浮尘在她的睫毛上跳跃。

　　身居法治社会，却无人伸张正义。

　　她抬手遮住眼睛，指间是刺目的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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