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

　　转眼间就到了期中考试，实验也要放下一阵了，虽然一直逃课，可是到了考试，两个小妞还是乖乖的每节不落的去上课了。
　　亦然还是像她们俩没有出现之前一样每天朝八晚十的做实验。他是个外向的孩子，跟实验室的每个人都能打成一片。也许他是喜欢这种生活的，也是对这种生活有过憧憬的。
　　转眼就是期中考试周了，过了这一周一切又可以恢复浑浑噩噩。

　　“晴，我们分手吧。”电话那头的漠然，末。
　　眼泪，哗啦哗啦。
　　高中毕业的时候两个人还勾勾手指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
　　“好。”晴的倔强，末知道的。
　　挂了电话，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只是一个在躲在上铺，拉着帘子，告诉自己要坚强。
　　明天就要开考了，晴想走，去北京，看看那个给过自己幻想的城市。
　　晴和末是高中同学，一见钟情于军训，三年，从来没有吵过架，好的像影子，连班主任对他们俩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那种禁止早恋的年代。晴是上海人，不过没有上海女孩的作，倒是有几分东北女孩的豪爽，末的妈妈是上海知青，当年插队在河北认识了末的爸爸，后来随他的爸爸回了北京，不过末的妈妈一直觉得上海是个不错城市，所以支持末出来看看本科再考回北京。
　　高考，末是那个区的状元，考后填志愿的，所以末理所当然的就去了北京的Q大，而晴也在意料之中上了E大。

　　闹钟没有响，苒苒已经习惯在闹钟响之前醒来，一旦有事。爬下床的时候，晴已经不在了，苒苒笑笑，想原来这小妞也会这么早去自修。
　　懒散的梳梳头，又开始脱发，大把大把的，问女生寝室最多的是什么东西，答曰头发。大概是最近看太多的书吧，又稍微熬了熬夜。头发慢慢长长了，每一次都想留长，可每一次都似乎没有理由，每一次发型师都会对苒苒说，你的脸型适合短发，不过苒苒和晴还是喜欢那家名叫安桥的店，还有三年多专属的发型师。
　　上课的时候总是为了多睡一点，匆匆买了个肉包在最后五分钟直接冲向教室，所以考试的时候是喝粥难得的机会。
　　喝完粥到考场的时候已经打过预备铃了，一直在这样的习惯里生活着，固执着在一些痕迹上反反复复。
　　咦，晴还是没来，是不是又在教室睡着了，苒苒又打开了刚刚关闭的手机，对方是关机，怎么办怎么办。监考老师已经在催着大家把书包放好，手机关闭。无奈，只能打电话给亦然，打不通，终于有人接了。
　　“晴不见了，还有两分钟就要考试，我找不到她，要你帮忙！”
　　“别急别急，你先考试，考完试等我消息。”
　　没有说再见，已经被打断。
　　“这位同学，别打电话了。”监考老师已经准备发卷了，苒苒还很狼狈的的在理东西。
　　苒苒的头脑里出现了很多场景，尽管一直在安慰自己，但是依然骗不了自己的心。

　　还是没有打通，每隔五分钟，对方依然是关机。亦然有点无措，晴在哪里，要找到她就像海底捞针。
　　终于，晴开机了，但是电话在刚接通的瞬间就挂断了，也许她不想说话。

　　晴知道，他们会找她，所以关机。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为看看时间，从分手到现在过了多久，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她没有去过北京，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可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最后末回去的时候，告诉晴，以后动车开通了，上海到北京就只有十个小时了，可惜，现在通了，末却已经不在了。
　　早上到现在，一直哭，累了。
　　接到亦然电话，直接摁掉了，因为不想说话。因为不想他们担心，所以回了短信，说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想通一点事。大概只是需要时间去解决一下问题，而所有的问题也许时间都能解决吧。
　　路是陌生的，而心情更加陌生。

　　苒苒提早交了卷，直接打电话给了亦然，
　　亦然说晴没事，只想去想清楚一些事。
　　沉默了一会，说见个面吧。
　　学校的快餐店，照例要了两份薯条和一份上校鸡块，虽然比不上外面的麦当劳和肯德基，却也不赖。
　　“晴会去哪？她怎么了？”苒苒知道问亦然也白问。
　　亦然没有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自己以前也喜欢这个这样。
　　吃完薯条的时候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晴会莫名其妙的走掉，也许她是需要被关怀的吧。
　　“晴有博客吗？”亦然想起什么，好像以前听晴说过她偶尔也会写写博客。
　　“有，不过我没怎么看过，你说她会写在博客上，我怎么没想到呢？”苒苒停止了嚼到一半的鸡块。
　　“吃完回实验室看看，你记得她的博客地址吧？”
　　“在寝室电脑的聊天记录上，应该没删掉。”
　　希望在燃烧，有时候却也像在一点点的吞噬现实。
　　最近亦然的实验很多，先回了实验室，苒苒走到半路的时候才想起昨天才刚刚重装过电脑，怎么还会有聊天记录呢，蠢死了。
　　折回实验室，亦然已经在忙了，望着他的身影，突然之间不想叫他了，其实他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帅。转身回到休息室，留了一张纸条给他，说再想办法，聊天记录丢了。

　　去北京的火车已经开过了半程，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难道是为我让自己死心？还是对那座古老的城市还有幻想。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末，或许她可以不见末，只为了见一见这座城市，不知道是不是女人都比男人有情，很少有男人会去爱上一座城市。

　　晴缺考，辅导员也很诧异，打了个电话给苒苒，苒苒只能编个生病的理由搪塞住了老师，最假的理由，却也最管用。
　　绞尽脑汁，苒苒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知道晴去哪里的人，陆川，晴的高中同学。网罗了很多人脉，才在机械学院找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晴不见了，你讲讲清楚啊，怎么个不见法？”陆川显然很不信晴的失踪，更是惊奇。
　　苒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陆川所有的细节。
　　陆川说他也许可以找到她，就走了。
　　“留个手机号，帅哥！”苒苒怕这一走也找不到他了。
　　“你能找到我这个人就一定能找到我的手机号。”苒苒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搞的男生。
　　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十点了，特别的累，苒苒洗了洗，倒头就睡。

　　亦然看到纸条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再打苒苒手机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锁上了实验室所有门之后已经十一点半了，这段时间特别的累，没有苒苒和晴的帮忙，一直会忙到实验室最后一个，还通宵等反应了几晚。
　　深秋的夜，阴冷，楼道里还不时发出嗖嗖的风声。
　　走下楼的时候，亦然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两腿发软。
　　他还是喜欢学校两旁的林荫道，不管多晚，都从那里绕回寝室，曾对苒苒说过如果将来毕业了，一定会很留恋这里。

　　见了苒苒之后，川直奔了火车站，他知道晴这个人一碰到跟末有关的事，就做不成自己了。
　　十点的火车，按照苒苒说的推断，晴应该是乘早晨的动车走的。
　　“终点站北京站已经到达，请全部旅客下车。”列车员小姐优美的声音回荡在车厢里。
　　北京的夜，寒冷，十一月的北京已经开始供应暖气，晴还忘记带厚外套了，误以为还是上海的十一月。
　　沿着月台走了一段，空气倒是清新了很多，突然她意识到不知道去哪里。
　　短信进来了，川的，“你在北京？”
　　晴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她知道她骗不了川的，从小就是，她一说谎被会被他拆穿，后来只是先买通他。
　　她还是回答了“是”。

　　川上了车，给了苒苒一个短信，说晴在北京，他会去找她，把她带回来。
　　川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末发了个短信，说，“你和晴是不是分手了。”
　　那一头的末，躺着，望着天花板。回：“是，我后天结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学生结婚成了一种时尚。
　　这个消息实则让川雷了很久，回“你说什么鬼话啊。”
　　末说是真的，而且自己已经退学，准备好结婚后就移居美国，学校已经申请好了，是未婚妻父亲所在的学校。
　　川关机了，他掐了一下自己，觉得像是做梦，可是不是，很疼。

　　晴后来是找了一家锦江之星，因为没有离开过上海，常听爸爸妈妈说，连锁酒店会安全很多。要了个单人间，冲了个热水澡，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那样的平静，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想再做末的某某，只是让自己相信他已经彻彻底底的离开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免费的早餐已经过了，索性再睡一会，大概是真的累了，哭得累了。
　　开机的时候，已经有了N个未接来电，都是苒苒的。没回，她知道川会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北京，没事。
　　退了房，已经想去Q大，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末。

　　Q大，很多人梦想的归属。
　　晴换了个地铁，走了一段才到，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到了这里。
　　晴望了大门很久，突然有人拍拍她肩膀，着实吓了她一跳。
　　“何大小姐，有何贵干？”川的出现让晴有点晕。
　　“你，你怎么在这里……”晴觉得像是梦游一样。
　　“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呢？老实交代！对了，先把羽绒服穿上，傻妞，竟然穿着上海的衣服来北京。”川帮晴披上了早上下火车才买的米色外套。
　　“我和末分手了，想看他一眼，就回上海。”晴说话的时候，并不直视着川，游离。
　　“我告诉你一件事，不过告诉你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川双手握着晴的肩，像告诉妹妹要懂事的样子。
　　“你先说，答不答应我也不知道。”晴抽泣着，一直在强忍着没有崩溃。
　　“明天是末的婚礼，你可以去见他，他帮我们留了位置，下周他就要去美国了，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放下过去的感情吧。今天能不能忘记这个人，在北京好好待一天。”川的眼中充满了几分期许。
　　两行泪涌出来，决堤。
　　不是后悔，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身边的小女孩，曾经那么大大咧咧，如今却不堪一击。不过哭出来也好，看过她太坚强的样子，只是不习惯。
　　“今天开开心心好不好？”川从来没有想过高中最好的两个朋友会走到终点，但是心里的天平明显已经偏向了晴。
　　“好，陪我逛逛街吧，我想漂亮一点去参加明天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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