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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孩子降生时
希望之光,划过夜空;小小星子,越攀越高。
辽阔的大地上,升起一个全新的早晨,当这个孩子降生时,奇迹就发生了……
@@@命题:人生,总是充满了苦难。
例证:在地狱中,一位天使正在经受恶灵之王怒火的洗礼;人间,一位孕妇正在承受难产的苦痛。
结论:无论是人,还是任何其他生灵,生下来就是为了要受苦的。
RJ作为一个女生,长到了二十二岁,要说没去过妇产科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产房?倒是头一回光临。
她本着好奇加实习的精神(对于一个目前为止连个男朋友的影儿都还没见着的人来说,这种实习实在是太早了点,也许能体现某位小姐未雨绸缪的精神?),难掩兴奋推开隔绝着产房走廊和外界的推门。
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长长的走廊上人很空,柔和的灯光下,只有零星三四个家属坐在靠椅上,神情紧张而略显疲惫。显然,没有多少小孩准备在这个钟点降临人间。但即便如此,RJ仍然能够隐约听见来自产房墙里面产妇的痛苦呻吟声。
一眼就看见了班长,后者仍然在打电脑,修长的手指如同飞花一般,在键盘上飞舞。不过,这已经是另外一个游戏了。因为,那里面既没有嚣张的恶魔,也没有倒霉的怪侠,反而是个可爱的白衣女孩在屏幕上撒娇地说:“爸爸,我饿了。我想吃冰淇淋!”——像是某个版本的“美少女养成”游戏。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生居然玩这个!某些人的心态,果然不是正常人所能够理解的。RJ情不自禁地翻翻白眼,感觉自己对这个班长实在已经无话可说。
“咦,“病号美女”,你看完病啦?”
“是啊。班长。怎么样,你表姐还没生啊?”RJ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即使多次警告过他不许叫她的绰号,即使就在两个多小时前还曾经有过丢脸的经验,折腾了一天的RJ已无力再去计较。毕竟,为了这种事杀人,再为这种人填命,绝对是天底下最划不来的事。
“没生呢。”
“那你的表姐夫呢?难道你们家就只有你一个人来了而已?”RJ突然发现她的班长身边没有其他像是亲人的人。
“表姐夫他人在里面参观他的老婆生孩子。唉,他就走运了。可惜那群食古不化的护士死活不让我进去!”班长摸着下巴,一脸好不惋惜地说。“那会是多么精彩的场面呀!”
废话!你既不是产妇的丈夫,动机又这么不单纯,人家当然不能让你进!RJ苦笑不得地想。
“啊……呃……啊……”时而嘶哑时而凄惨的叫声灌入人们的耳鼓。RJ皱起眉头,心里因为这断断续续的、痛楚的单音节而充满了同情,不自觉地也开始难受揪心起来。生个孩子,会是这么痛苦吗?
她开始郑重考虑以后要不要生孩子这个问题了。(再次证明她果然深谋远虑。)或许,可以剖腹产?借腹生子?试管婴儿?好像解决方案还不少嘛!(让我们集体为她未来的小孩默哀三分钟)。
那几个看起来是产妇家属的人更是显得坐立不安,已经有人掏出面纸或是手绢开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尽管运作良好的中央空调一直将产科的温度维持在一个相当舒适的水平。一个魁梧的壮汉从座位上站起来,在产房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子,不时引颈从门上的玻璃向里面张望,口中还在嘟哝着什么。
真是紧张的氛围呀!RJ完全被感染了。
不过,有一个人显然丝毫也没有受到这种紧张气氛的影响,依然安之若素地“养”着他的美少女,而且还不时发出嘻嘻哈哈的低笑声,自然,因此引来了大家的侧目与不满。
“喂,班长大人,你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亲情意识呀。”既觉得丢脸,又忍不下去的RJ低声谴责他,“你表姐在里面正在努力奋斗着呢,甚至可能有生命的危险,你还能这么悠哉游哉地玩电脑。”
但是班长大人颇不以为然,嘴向着那个已经开始打转的魁梧大汉努了努:“难道,你要人人都像他那个样子,转来转去的只会惹人心烦?再说我在外边穷紧张有什么用,又帮不了表姐任何忙。”
这么说也没错啦,但是仍然不能抹煞这个人的行为很不合时宜的事实。
“而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表姐她绝对会把孩子顺利地生下来的。”班长慢悠悠地说。
“大难不死?”灵敏的鼻子嗅到了某件好像很有意思的事。
“是啊,本来她的预产期是在一个半月以后,所以我父母都出国不在。谁知道今天她上街居然差点儿出车祸……所以就早产了。”(无巧不成书,聪明的读者们一定已经猜到班长大人的表姐是哪一位了吧?)
“这种经历,还真是不寻常啊!”RJ唏嘘不已,“你表姐和她的小孩还真是命大。”
班长拂了拂散乱在额前的发丝,乌黑的发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那动作之性感美丽,足以让一票小女生为之尖叫。
“我现在唯一关心的是,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怎么没有照过超声波吗?”
“就是没有才气人!”班长大人忽然有几分义愤填膺,俊脸胀红了,眼神之愤然让RJ吓得屁股赶紧往边上挪。“你说说,我表姐夫这个人有多过分!
“那天,我表姐产检时本来都准备照超声波了,谁知道我那个恶心扒拉的表姐夫偏偏来了一句肉麻到极点的蠢话:‘小蕾,别照超声波了。孩子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贝,我们都一样爱他。何况,就这样保持一份神秘感,直到他出世的那一天,不是更有意思吗?’结果,我表姐就……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呀?”
“班长,你表姐夫好浪漫哪!”RJ捂着发热的脸颊,双眼发光,一副不胜感动的模样。
“浪漫?浪漫有个什么用?(能说出这种话,足以证明班长大人根本不懂女孩子的心理。难怪长这么帅,却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害我还得多等好几个月。”班长不以为然地说。
“班长很想知道孩子的性别吗?”RJ发现他似乎对于这个问题有种不同寻常的执著,不禁十分好奇。“那你到底希望生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当然是女孩儿!我的志愿,就是要把她培养成像欧丽亚一样尊贵迷人的小公主!”班长大人指了指电脑屏幕上苗条美丽的少女,目中精光闪闪,感觉颇像某个中年色郎,正流着口水,色迷迷地将魔爪伸向可爱的小红帽……
“天,我的班长大人!”RJ抓抓自己的发梢,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老实说,若不是和他相识多年,对这个人的品行还算了解,她还真想报警抓他。
“话说回来,班长大人。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一件事情,你越希望它发生,它往往就越不会发生。有句话不是说,人生不如意事,十居□□吗?所以,说不定你表姐生出来的就是个男孩儿呢!”实在看不惯某人校长“淫邪”的丑恶嘴脸,RJ忍不住泼了他一头冷水。
“喂,闭上你的乌鸦嘴……”
话音未落,就只听“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如同划过夏日夜空的流星,点亮了孤寂的夜,响彻了世间每一个角落。所有的人一时间都呆住了,为那骤起的稚嫩的哭声。如同远古天使们动情的歌唱,从最神圣的天界飘来,温暖而广大的浓浓气息,将他们重重包围,让他们忘了思想,忘了言语,甚至忘了呼吸。在那一瞬间,仿佛全世界都被一种奇异而神圣的梦魅魔法笼罩住,眼前是一种圣洁而迷幻的光明,耳畔就只剩下了一种声音:那是一个小生命来到人间最初的呐喊,如此响亮,如此动人,如此生机勃勃,那是人世间最最动人的乐章——属于生命的乐章。
所有人都沉醉了,沉醉于那神奇的生命魔法之中,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一个黑发的女孩,心脏倏地像是被尖硬的利器狠狠地插入,痛苦得仿佛要在瞬间破碎一样。红润的脸,变成了死一样的白色。唇在不停用力地开合,却如同离了湖水的游鱼,如何也无法呼吸。双手猛力地揪紧胸口,但仍然无法阻止那剧痛的折磨与凌迟。于是,慢慢的,眼前陷入了恐怖的无边无际的黑暗;慢慢的,四肢变得火热却又冰冷,冷热交替;慢慢的,虚弱的身子无力地滑下了座椅,倒在了医院那特有的光洁明亮却又冰冷的水蓝色地板上。
在魔幻迷离的梦魇之中,仿佛,有一个属于男孩子的圣洁又诱惑的稚柔嗓音,穿透了世间一切的物质,深深地敲入了痛楚的心:“再见了,我的生命!我暂时必须离开,但时间不会久长。等待着我去找你吧!不要逃避,我们终究会走在一起。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你离不了我,我也离不了你。千万千万不要忘记啊……”那个声音不停不停地回响着,就像要牢牢嵌入她的生命里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的度量似乎有些模糊不清。
仿佛只有几秒钟,又仿佛经历了漫漫岁月的旅程。终于,梦魅的声音逐渐远去。而身上的剧痛和负荷,也在下一秒钟抽离。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明亮的光线,已经透过眼皮,刺激着疲倦的视网膜。然后,黑色的眼睛睁开了,展露出一种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清明之光。
属于生命的魔咒立刻被打破,从大家身上漫漫淡去。世界,又恢复了正常。人们,又恢复了正常。仿佛那一切曾有过的悸动与幻妙,只是仲春的一场迷梦,轻轻流过,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有人生了!
所有方才还烦躁焦虑的人们,在得到这个结论后,全部像是到了强心针一样,从椅子上跳起,包括我们亲爱的班长大人。不过他立刻又低下了头,黑色眼睛无比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地鼠”。
“地上有什么宝贝吗?”
RJ柔柔发疼的臀部,一脸茫然:“真奇怪,我怎么突然摔到地上了?”伸手扶住椅子的把手,她用力站起身子,眼前有着片刻血液循环不畅的眩晕感。闭了闭眼,她呼出了一口气:“今天一定是我的灾难日,先是被石头砸,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地摔下椅子。”脑子中直到现在仍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着一件相当重要的东西被她在不经意间忘怀了。那是到底是什么呢?她困惑地皱起眉头,总觉得有种焦虑与不祥的预感盘旋在心上。
正在这时,只听“吱纽”一声轻微的门响。她闻声抬眼,只见二号产房的门被一个白衣护士打开了。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儿。
二号产房,班长表姐生产的地方。
“我的小公主!”只见班长大人的身影当即化为闪电,直冲上前。“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那护士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把孩子摔了,赶紧回答:“男孩,是男孩。”
…………
@@@淡淡的云朵,被微微的春夜之风吹散了。月光与星子现出了它们灿烂动人的身影,装点着繁华都市的夜空。
不夜城的霓彩灯光,在人间与星月争辉。街道上是不压于白天的车水马龙,黄亮的车灯,仿佛在长长的道路上串成了一条金龙。
然而有重任在身的大天使,扇动着洁白的羽翅飞翔在天空,眼光逡巡着下方的每一个角落,却无心欣赏属于世俗的繁闹景象,只是一心想快点找到闯下大祸的菜鸟下属。
突然,她心里扑通通一阵不祥的狂跳,好像猛然间被一种神奇的网困住了一样,丧失了魔力,翅膀也停在半空中。恍惚中,一阵缥缈而神圣的音律,如同光之神的吟唱,飘荡再耳中。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第一宇宙空间那属于至高无上的神圣光明,就像三十亿年前一般降临在初生的第三度度空间。然而仅仅一瞬间之后,一切似乎又都恢复了正常。
一定是发生可怕的事了。预感力超人的帕梅拉的薄唇微微发颤。
不行,得立刻找到维拉!她尝试性地再次推算维拉的位置,然后,惊讶地发现,找到了!
天使法术的阻隔消失了!掩蔽着维拉气息的魔法消失了!但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帕梅拉简直不敢猜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难道,这真的是人类与神魔使者们命定的劫数吗?”高贵的天使长抬起了忧虑的眼睛,无助地望向神圣的光华镜,“神哪,为什么要给我们这样的考验呢?”
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人只是沉默着,五彩斑斓的光明羽翼舒展着,阳光般金色的瞳眸中,有着岁月锤炼的智慧与明察。
命运的车轮已经启动,无法停息。
是福,是祸?无从得知。
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在这场劫数之中,无论是神魔的信徒,还是第四度空间的转界使者,无论是人类,还是避居的精灵……甚至是伟大、崇高而万能的光神与暗魔,都没人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呀!
@@@呜呜呜……
“班长大人,你就别哭了。你可是个男人啊!”真丢死人了!幸好这里观众不多。
呜呜呜……我的小公主………
“其实,男孩也挺好啊。男孩粗壮,禁打禁摔,比女孩还好玩啊。”(RJ,你当是小孩是什么?沙包吗?)
呜呜呜……我梦中的欧丽亚……我们果然还是没有缘分……
“大不了,你可以等你表姐下一回生啊。说不定下次就是个女孩了。”这个人眼泪还真多,快成一条大河了。他上辈子是泪缸吗?
呜呜呜……我心爱的小姑娘……
“或者你干脆马上结婚,自己生一个出来!”尽管是不是有人肯嫁给他还是个相当严峻的问题。但只要能够让这个丢脸的家伙别再哭得像个流浪狗,RJ很愿意牺牲某个女同胞的终身幸福。
呜呜呜……
“喂,你到底还有完没完哪!受不了你,我要去看宝宝了!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哭个够吧!”
RJ小姐终于收拾起仅存的耐性和良心,撇下了缩在椅子里正为了“小公主之梦”破碎而痛哭流涕的家伙,向育婴室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我也去!”流浪狗反手摸摸眼泪,抱着他的宝贝电脑追了上去。“我要好好看看那个毁了我美梦的家伙!”
育婴室和产房就在同一个楼层,但是在相当远的一头。因为已经是晚上了,医院里的人并不多,显得脚步声都很响亮的样子。偶尔有一两个小护士,低声笑语地走过,口中的话题,不外仍是绕着今天新入院的前任首相一家人。不过,那已经不是RJ所感兴趣的事了。比起一个生了病的老政客,和他那叱咤风云的好像与寻常百姓处于不同的世界的儿孙们,一个新生的小生命对她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那是一个干净宽敞的房间,有几盏小灯,光线非常幽柔地洒在室内。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整齐地摆在房间中的一张张洁白漂亮的小床,和每张小床上,安安静静地沉酣在甜美梦乡中的一个个小家伙。紧闭的双眼,皱得丑丑的小脸,仿佛仍然眷恋着母体的温暖。
“真是可爱小东西呀!”RJ的脸贴在透明的玻璃上,观赏着里面宁静的“孩儿春睡图”(记得吗?故事发生在春天),母性的感觉在胸中泛滥。
“丑死了。”班长大人实话实说,“每张脸都皱得像块抹布。好像上辈子收了多大委屈似的,到这辈子都放不下。”
RJ白了他一眼:“班长大人,哪个小孩儿生下来不是皱着脸的?我敢打赌,尊驾二十年前也是抹布一坨,说不定还是最脏最丑的那一块呢!”
“什么最脏最丑的一块?想我堂堂绝世的阳光美少年杰拉尔德·埃洛尼(现在,大家知道我们的班长大人尊姓大名了吧),就算是抹布,也肯定是最漂亮最干净的……不对,”他突然纳过闷来,这不是在自己贬自己吗?生气地看着他的同学:“RJ,你好大胆子,居然敢辱骂我是抹布,简直,简直就是在庙是我班长的权威!”(你老人家的班长权威在RJ心中怕还比不上一块抹布呢?)
RJ根本不理他的抗议和气愤,眼睛只是在一张张婴儿床上搜寻着,看看那个小孩儿是班长表姐生的。刚才光顾着安慰那个哭包儿,连孩子是什么样儿都没瞧清楚。依稀记得,小孩好像是第十九号。目光溜了一圈儿,才发现右边第四张床前挂着一个浅黄底儿的小牌子,上面是黑色的“19”。
就是那个小孩儿吗?RJ的目光落在薄被下微微隆起的小小身躯上时,心头猛然地震了一下:好、好漂亮的婴儿啊!她看得眼睛都发直了。不像,真的不像是刚刚出生的样子。那雪白稚嫩的皮肤,那光滑而美丽的脸蛋,睡梦中纯真的笑靥,仿佛笼罩着梦幻的轻纱,艨朦胧胧的。
“喂,班长,你的外甥很特别耶。”她用手肘顶顶身旁的人,“我记得我妈跟我讲,一般小孩刚生出来会有好一段时间像个小皱猴一样的。可你表姐这个儿子,真像个天使!”她的迷蒙黑瞳近乎痴迷地望着那张小脸,感觉似乎与外界有种奇怪的隔阂。
班长杰拉尔德定睛望去,然后,不得不承认,那个婴儿,真的就如同RJ所说的,有种圣洁无暇的美丽。但是,也不知为什么,在看着那张可爱的睡颜的同时,一种莫名其妙的颤栗感突然窜遍全身,仿佛,被来自地狱的邪恶之光死死盯住了一样。谁,是谁?谁在用那种骇人的目光监视着他们?敏锐的第六感让他举头四顾,平日里好笑而懒散的神情不见了,锐利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一扫过。然而,这里,除了RJ、值班护士和他自己以外,就只有那些睡着的婴儿了。
怎么回事?难道他神经过敏了?
冷不丁地,他打了个寒战。突然觉得,这间医院的冷气开得太盛了。
@@@夜风习习,琪兰花大教堂外的空阔的场地上,像往常一样宁静、祥和。归巢的鸟儿已经疲倦地歇息,耳畔,只听见杨树叶子沙沙的响动。
仅仅一个小时前,刚刚结束了宣讲福音的神官大人,在送走了最后的虔诚信徒们之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他老人家扭了扭酸累的脖子,松松肌肉。忽然有种岁月不饶人的感叹。想当年,他可是连着颂祷一整天也不会感到疲劳的啊,那时他还颇为自豪地想,正是因为自己的虔诚,所以就算是一直一直地将全部的《光之神卷》背诵下去也是可以的。现在,他了解了,终究还是人的年龄和体力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啊。对光神的敬仰与崇拜,能够净化人的灵魂,却仍然无法阻挡时间的脚步。
收拾完了神龛的见习神官,恭敬地端上了一壶上好的咖啡,那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春天的空气中,让老神官精神为之一振。他最喜欢的蓝山。
他端起杯子,无限享受地就着香气闻了一闻,把杯子移至唇边,漫漫品饮着。这真是劳累一天最好的酬答呵。
当老神官在有限地享受着他工作一天后的休闲时光的时候,他丝毫也不知道,就在他的院子里,正有一个苦命的菜鸟天使摸黑寻找着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呜……找不找,还是找不着!”抽抽噎噎地哭声入不了凡人的耳朵,某个天使哭得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小维拉一边抹眼泪,一边运用她那微弱的法力到处搜寻着“天使蛋”……的尸体。她如今认定那颗“天使蛋”已经被摔碎了,而里面的天使也已经魂归第四度空间了。但是,她的责任感让她无法放弃寻找那摔碎的“天使蛋”,或许是还抱着一点儿不切实际的希望——可能那颗蛋并没有碎掉,而是滚到不止哪里去了。或许,她太害怕了,不敢就这样回天堂去面对其他的天使,所以在这里磨蹭着,只盼能找到一点儿减轻自己罪过的东西,哪怕是……蛋壳也好。
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怜的维拉一直在琪兰花大教堂的附近徘徊着,寻找着,足足四个小时。如果你这个时候看见她,你绝对不会把那个蓬头乱发,满脸又是汗水,又是泥水,又是泪水,在树根和灌木丛中钻来爬去的小女娃和任何与高贵典雅天使有关的名词联想到一起。
帕梅拉和菲丽帕大天使——后者也因感知了维拉的位置,赶来时与帕梅拉碰上了——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摇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向着琪兰花大教堂的庭院中下降。
“维拉!”轻轻的呼唤声传入了维拉的耳朵。
菜鸟天使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而全身一震,抬起了满面泪光的小脸:“帕梅拉大人!”几个小时以来的忧心与害怕让她哭着奔向最信任亲近的人。
“大……大人,维拉……维拉又闯祸了啦!您一定要帮帮维拉啊!”维拉投在帕梅拉的怀中,哭得直打嗝儿,而帕梅拉温柔而无奈地轻拍着她的肩膀。这副景象看在菲丽帕眼中多少有些怪异,因为单就外表说来,帕梅拉比她的下属更显得年轻,而且平时为人也比较冷淡,但现在反而是她充当了慈爱母亲的角色,像是正在安抚着犯了错吓得浑身发抖的孩子。
“好啦,维拉,先别哭了。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从光华台拿走了一颗蛋?”
维拉抽泣着点头:“可是,我把它给……给……给……”
“你把它怎么啦?”因为实在事关重大,菲丽帕大天使也不免焦急地催促着:“说呀,维拉,你把它弄丢了,是不是?”
维拉眉头一皱,两条大河又从纯蓝的双眼中泉涌而下:“呜……不止弄丢了,我还……还把它给摔死啦……我,害死了一个天使!呜……”
“摔死?天使?”这么说维拉是把那东西错当成了天使蛋了!两个大天使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那个东西比坚硬的天使蛋要强大不知多少万倍,就算是天使蛋都不可能被摔坏,更何况是那个东西?它要真是那么容易就被摔“死”了,天使和恶魔们还哪里需要这么紧张?
眼看维拉越哭越凶,帕梅拉立刻打断她,以命令的口吻说:“天使维拉,我以大天使和你的直属上司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再哭了。现在,立刻把发生的事全部告诉我。”
维拉听到了上司严肃的命令,连忙用手胡乱地擦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一边抽泣一边打嗝儿、断断续续地把自己今天的遭遇说了出来。
尽管维拉因为慌乱兼害怕,话说得语无伦次,所幸悟性高超的帕梅拉和菲丽帕还是听明白了八九分。原来,今天维拉得到了“帕梅拉”下达的任务,让她把光华台上的天使蛋哪倒下界去交给合适的人类,结果却发生救人、丢蛋、砸人等等一系列事件。随着维拉的叙述,大天使们的面色一点点地沉下去。
菲丽帕看向帕梅拉,颤抖地说:“那家伙都那样了,还能使用幻形术?”她当然知道不可能是帕梅拉下的命令,因为帕梅拉今天早些时候一直和她及高阶天使托得在一起。令她如此惊惧的是那东西深不可测的实力。
帕梅拉很快就想清了维拉话中的重点所在,她抓紧维拉的手臂,紧张地大声问:“维拉,你快告诉我们,那个姑娘,我是说那个被那颗蛋砸中的姑娘,她现在在哪儿?”那个姑娘,她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那个姑娘?”维拉愣愣地重复着,不明白为何上司不忙着寻找“天使蛋”或是带她回天堂领罪,反而追问起一个不相干的凡人来了。(不相干吗?有这种想法的人,难怪当了三百年的天使还是菜鸟了。)
“对,就是她。”找到她,或许事情就会有转机。
“我不知道啊。她,好像是被救护车带走了吧!”
“是哪家医院的救护车?”菲丽帕忙问。
“哪家医院?”天真的蓝眼睛里全是迷茫,当时她急得都快晕倒了,哪里还回去注意一辆救护车?
指望你是我的错。菲丽帕懊恼地想起了维拉是何许人也。
“你总还记得那个女孩大概长的什么样子吧?”帕梅拉提心吊胆地问,“她长得有什么特点吗?”
“她呀,”维拉回想了一阵儿后说:“她好像挺年轻漂亮的……?”
“年轻漂亮?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具体?哦,我想想,她好像是黑头发,黑眼睛吧?”这点她已经没法儿确定了。
两个大天使耐心等着她继续说,哪知道一分钟过去却没了下文。
维拉看见一向和蔼的两个大天使突然像看着仇人一样盯着自己,情不自禁地一哆嗦;“怎……怎么了?”
“就这么一点儿?她的高矮胖瘦呢,你总该知道吧?”菲丽帕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高矮胖瘦?”等着她们仍然是维拉的懵懂表情。
“这就是你的下属?啊?”菲丽帕忍不住想对好友冒火了,因为和维拉这种人生气实在有失身份,“黑头发、黑眼睛的年轻漂亮姑娘?我敢说B市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年轻姑娘符合这个条件,当然,这是建立在她的消息可靠的情况下。”
帕梅拉对好友扯出一抹苦笑,然后转向下属:“维拉,老实跟我说,如果你再见到那个女孩你还能认得出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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