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学世界投放氪星人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哎？大哥获得代号了！”
　　说话的是维诺和黑泽的另一个室友，鱼冢，一个在室内也会带墨镜的奇怪小伙。他因为昨天的盯梢任务一夜未归，今早上回来时顺便买了新鲜蔬菜和肉蛋奶，此刻正一边往冰箱里放一边扭头祝贺黑泽。
　　“恭喜大哥！那今天出去吃吧，预约哪家好呢……”
　　贝尔摩德不由轻笑。
　　“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庆祝吧。琴酒，晋升任务10点Boss会发邮件给你，时限3天。”
　　维诺和黑泽同时作出嫌恶的表情。
　　“我知道。别再用那个叫法！”
　　高跟鞋的嗒嗒声慢慢消失在门外。
　　“贝尔摩德走掉了吗？”鱼冢从厨房端着茶和早点出来，一愣，转向黑泽，“那大哥，我们吃早饭吧。”
　　黑泽握着没啃几口的压缩饼干，正想拒绝，他的小弟已经把餐盘放在两人中间，一碟还冒着油香的火腿三明治被推到面前。
　　“大哥，饼干没营养的，等下还有任务，吃点早饭吧。”
　　维诺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黑泽在鱼冢的殷勤中放下压缩食品，开始吃起三明治。
　　黑泽其实脾气很不好，很容易被激怒不说，还经常对没用的手下开枪。但他对自己人却相当迁就，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几乎没有拒绝过鱼冢的好意。
　　当然，这个“自己人”的范围似乎只限于鱼冢，组织给他安排的搭档或手下统统不算。
　　维诺也不算，只不过他也不需要就是了，他可以直接对黑泽下命令。
　　“我记得米花5丁目有家新开的法国料理店，上次监听的目标本来打算去的那个……”鱼冢翻电话簿，“找到了大哥，就预约这家吧？”
　　“随你便。”黑泽最后喝了口咖啡，离开餐桌去处理邮件。鱼冢捧着电话簿跑回厨房打电话。
　　“……”
　　被无视的维诺半拉下眼，指尖慢慢敲桌面。等到忙完的鱼冢一边来到客厅一边在围裙上擦手，维诺开口了。
　　“不邀请我吗？”
　　“唉？”鱼冢一愣。
　　黑泽转头，沉默地盯着维诺。
　　自从清晰了解过维诺的非人身份、又亲耳听对方承认不需要吃饭喝水睡觉后，鱼冢做饭从来没给维诺准备过，两人都直接默认了维诺凭光合作用维生，看不上人类的汤汤水水。公寓里有两间卧室，但没有一间是维诺的，哪怕他偶尔会回来霸占黑泽的床，这两年也渐渐被赶到浴缸去了。
　　“对不起，维诺先生，我确实没打算邀请您。”憨厚的鱼冢挠挠头，“因为大哥很讨厌您嘛。”
　　维诺：……
　　好诚实一孩子。
　　沙发上的黑泽“哼”地冷笑一声，转过头去继续敲电脑了，留下一个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后脑勺。
　　之前也说过，黑泽经常对维诺出言不逊，已经习惯的维诺自然不会对鱼冢的肺腑之言动怒。
　　不如说鱼冢哪天不掏心掏肺地替黑泽着想了，维诺才会觉得奇怪。
　　就像黑泽是被组织捡到一样，鱼冢也是被黑泽捡回家的。
　　那是2001年的一个冬天，维诺得到黑泽还不满一年的时候。他刚从意大利飞回日本，顺势落到了这个不怎么来、但养着黑泽的公寓据点，恰好撞到他的所有物带陌生人回家的场景。
　　维诺蹲在窗边，跟瞳孔紧缩的黑泽大眼瞪小眼。
　　那年维诺16岁，黑泽19岁，被捡来的鱼冢17岁。鱼冢有一张很憨厚的国字脸，身材壮实但穿的很少，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有烧伤和刀伤的疤痕。鱼冢不认识维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只是见到自己认的大哥浑身紧绷，他立刻戒备起来，从腰间抽出两把小刀反手握住，横挡在黑泽面前。
　　“大哥，请退后！那家伙刚刚是飞进来的吗，怎么回事！”
　　黑泽虽然是组织养大的，但他还没正式加入组织，乌丸莲耶不可能给他派手下。而且光凭面对他还敢掏武器这点就能确认对方确实不是组织的人，毕竟组织哪怕最外围的成员都被通知绝对不可与他作对。
　　那黑泽哪来的这么忠心耿耿的小弟？
　　维诺加入组织时别的不要，只想要有个人对他忠心不二，所以点名要了黑泽。结果他没养成不说，出个国的功夫，黑泽反而有自己的小弟了？
　　“鱼冢，放下刀。”黑泽沉着嗓子，一只手横在维诺和鱼冢之间，慢慢把鱼冢向后推。
　　他紧张地盯着自己名义上的“主人”，在等待维诺对他行为的反应。
　　然而维诺丝毫没有介意黑泽的自作主张，他只是感到挫败。从窗口飞进来的男人不甘心地在黑泽和陌生小弟之间扫视，抿了抿唇伤心地飞走了。
　　而黑泽更大胆，就当他是默认鱼冢可以住进来。等维诺再次回来的时候，鱼冢没再防备，恭恭敬敬介绍了自己，还邀请他一起吃晚饭，维诺也像没事人一样拒绝了。
　　于是他们仨就莫名其妙住一起了，到现在已经有四年多一点，和平到贝尔摩德看了都觉得离谱。
　　“维诺先生已经去过朋友的葬礼了吗？”
　　“嗯，复仇也完成了。”维诺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朋友……也算不上，悟是我公司的前辈，我很感谢他。”
　　但他死的时候维诺旷工了，因为觉得有趣，他听了组织的调令跑到意大利那边，跟当地克莫拉做交易吓唬人。等他悠哉悠哉回到工位上时，送到他面前的只剩下一纸讣告。那个会耐心教他工作、出了事会率先帮他兜底的温柔前辈正在停尸房里，身上还有司法解剖的巨大十字伤痕。
　　维诺就站在公司里，二十年来脸上第一次显现出茫然无措。之后他辞掉了工作，也不管养父对他的破口大骂，先是以同事的身份拜访了前辈的家人，握着三上太太的手向她保证凶手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又留下了一大笔抚恤金。葬礼过后便一个人安静地去调查杀人凶手——柴崎英夫的资料。
　　于是在昨天，他完成了复仇，来到黑泽和鱼冢居住的公寓“像个人一样”睡了一晚，这件事就算揭过，醒来后他还是无敌的怪物、强大的外星人，而不是空有一身蛮力却连朋友都保不住的可笑小丑。
　　“能让维诺先生尊敬的家伙，应该很了不起吧。”鱼冢感慨。
　　“至少我永远成不了他那样的人。”
　　叹了口气，维诺站起身，刚想拿起镜子反射热视线给自己剃须，又忽然记起来自己昨天为了去见柴崎英夫，特意剃须理发打扮了一番。
　　这也让他想起还有杀人后的“救助期”亟待解决。
　　“黑泽，你的任务是暗杀梅津株式会社的吉泽健一专务，并让之前安排进去的组织成员博摩尔取而代之，以便给之后的行动开绿灯……”维诺快速说着本该是黑泽晋升任务的内容。
　　现在还不到10点，任务并没有进入黑泽的邮箱。维诺能知道是因为他听到了Boss和朗姆的谈话，毕竟只要他想，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的声音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恰好我需要救一个人才能脱离‘救助期’，”维诺咧开嘴，“不如我去把你的暗杀目标救下来怎么样，方便又快捷。”
　　黑泽凶恶的眼神狠狠瞪过来，正对上维诺不怀好意的笑容。然而他却无可奈何，如果维诺非要给他找不痛快，他也没有能力阻止或反抗，相反，黑泽还得听从维诺的命令。最恶心的情况是维诺让他去保护吉泽健一，不仅能跟Boss的命令反着来，还说不定要跟自己组织的成员对着干。
　　就在黑泽咬牙切齿却拿维诺毫无办法的时候，一旁的鱼冢叹了口气，为难地凑上前。
　　“维诺先生，这次就放过大哥吧，他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大哥他从加入组织之前就很拼命，跟那些只会拿钱卖命的家伙不一样，哪怕组织没下命令，大哥也会主动扫除对组织来说的有害因子！他真的很喜欢这里啊！
　　“在训练室里也是，大哥没日没夜的加练，成绩几乎样样都是满分，尤其是格斗和射击，哪怕正式成员也赢不了他。
　　“大哥这么努力，都是为了得到那位先生的认可，为了某天加入组织后能最快获得代号……”
　　鱼冢宽阔的身躯弯下，向维诺深深鞠了一躬。
　　“所以拜托了维诺先生，别欺负大哥了！”
　　“……”
　　真好啊。维诺感叹。
　　怪不得凶神恶煞的黑泽会对鱼冢格外宽容，他要有个这么维护他的小弟，肯定也要好好宠爱对方。
　　“鱼冢，没必要向那家伙低头。”黑泽皱着眉，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并未点燃，“我再找别的方法就是了。”
　　“大哥……”
　　黑泽从不服软。比起向维诺低头，他更宁愿去死；但比起死亡，他更加重视组织的命令。哪怕让他为了组织对维诺言听计从、哪怕是Boss亲手把他的命交给了维诺，他对组织的忠诚也没有丝毫减弱，服从性实在令人叹服。维诺以前扒在训练场好几个月，就是想看看组织都用什么手段把人驯成黑泽这样的，结果一切正常，问题应该还是出在黑泽这边。
　　“叮！”
　　是新邮件的提示音。黑泽敲击键盘，邮件的内容果然与维诺所言别无二致，这让黑泽的脸色更加阴沉。
　　“吉泽健一不能死。”维诺说，顶着鱼冢墨镜后难过的眼神，他慢慢接道，“不过你的任务可以完成。”
　　“维诺先生！”鱼冢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不愧是维诺先生，您打算怎么做？”
　　“组织的目的是让这个职位变成自己人的东西，使用狙击枪的暗杀太明显了，如果警方调查不出结果，最大受益者博摩尔很容易被怀疑，而且也不确定吉泽死后他一定能得到职位。”维诺坐到琴酒旁边，“而这位专务一周之前犯了大错，他挪用川岛社长分配给他竞拍古董的资金，替侄子还了高利贷，然后拿假货交差。要展览假货的博览会就在这周末，如果让川岛社长知道了肯定会勃然大怒。”
　　“原来如此，只要让博摩尔把这条消息告诉川岛，吉泽就会被裁，他就可以不被怀疑地升职了！”鱼冢恍然大悟。
　　“不，我们不这么干。”
　　“唉？”
　　“川岛社长杀过人。”
　　鱼冢睁大了眼，缓缓笑起来：“这可真是……”
　　维诺两条胳膊搭在沙发背上，懒懒解释道：“尸体埋在米花4丁目大道第24棵行道树后的草丛里，死者叫今村拓也，是梅津会长女儿百合子的前男友。”
　　黑泽斜眼看过来，他已经明白维诺想要做什么，一直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下来。
　　“那家伙自从发现自己的竹马攀上了梅津会长的女儿之后，就一直想要取而代之。他杀了今村拓也后趁虚而入安慰梅津百合子，最后成功鸠占鹊巢，顺利升职。”维诺嗤笑一声，“不愧是人类，欲望和恶意的臭味扑面而来，恶心死了。”
　　身为人类的鱼冢仿佛没听见最后一句一样，崇拜地说：“不愧是组织第一情报员！这么细碎的情报也能打听到，真是很厉害啊！”
　　“走了，鱼冢。”黑泽合上电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知道维诺的意思是拿这条情报去威胁川岛社长替组织做事，包括踢掉吉泽专务、扶持博摩尔。而一个社长能给组织提供的利益可比区区一个专务多得多，黑泽不仅能保住刚到手的代号，更能超额完成任务。
　　而维诺这边也算救了吉泽一命，杀人后的“救助期”因此抵消，他才能完全放开手脚，不必担心因为自己轻微的举动而害死别人。
　　鱼冢摘掉围裙，戴上黑色礼帽，急急忙忙穿上鞋准备跟他大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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