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恋

　　第三章
　　黎国新上任的皇帝陛下在继位一年之后第一次缺席了早朝，原因是突发的风寒，虽然知道这个陛下一直是身体超好，不过在这三月天的凉气里面还真的是很容易生病的，更何况是一直很努力的陛下。于是大人们在宰相大人的主持下也好好完成了早朝事宜。再说在芮柔然这边，守在申琅琊身边已经有一晚上了，不知道御奴从哪里叫了个大夫过来给他做了包扎处理，虽然没有再流血，但是他苍白的脸色，发青的嘴唇以及不断流汗的身体，持续的高热和呓语，真的是吓坏了柔然小小的心脏。
　　“没事了，没事了，我，我在这里，在这里。”不知道这个人是想到了什么，不断地抓住自己的手叫着不要走这样的话，总是嬉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称之为痛苦不安的神色。
　　“不要走，不要走，好怕，好怕。”总是坏坏的人不知道是被什么梦魇所困，如同最后的稻草地不放手。
　　“没事了，没事了。”芮柔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不断地抚摸他的头发和脸，为他擦去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渍，他不是大夫除了这些还可以怎样？第一次他感受到自己的无能，虽然从前在芮府总是受欺负，但是又母亲保护着自己，他觉得这样子活着就可以，但是为什么看着这个人，这个不是很熟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会有这种感觉，看到他的血他的泪会觉得这么心疼？
　　“冷，冷，冷。”小声的呢喃，纵然身体是火热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从心里面生出来的凉气。
　　“被子，被子。”御奴在外面煎药，院子里也没人在，申琅琊说不能告诉别人保密着，芮柔然看看他身上盖着自己所有的被子，大夫说了要给他发热又怕他挣着伤口，不断地要有人给他擦身子，芮柔然想了想，丢了手里的帕子，掀开小小的缝隙钻了进去。
　　“好烫！”这个人的身体真的是好烫，自己才一进去就被他抱住，因为自己比平常人要低的体温，申琅琊似乎舒服了些，乱糟糟的头发擦在自己头顶上，脖子痒痒的。等到御奴拿了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少年抱成一团藏在被子里面，芮柔然娇小的身体被整个抱住，申琅琊微红的脸上带着安然的笑。摇摇头，看起来现在要是叫他起来吃药会是件不人道的事情了，御奴无奈地端着药碗出门了。
　　“御奴，柔然怎么了？”兰卿下了早课急急地赶到这里，上课的时候才知道芮柔然病了休息的事情，不知道这小孩子又是怎么了，担心得不得了。
　　“哦，是兰公子。”御奴放好手里的药，“多谢公子挂心，我家公子没事。”
　　“那，我去看看。”说着就要进屋里去，御奴赶忙挡住，这里面的情况要是被见着了不知道要惊出什么来。
　　“兰公子，我家公子才睡着，现下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嘴上说着委婉的话身体却整个挡住门口。
　　“这样啊。”兰卿黯然一下，“既然他睡了我也不打扰，明个儿我再来看他。”说着再看了看门口，带着兰华走了。御奴吓出一身汗来，这要是没挡住还得了，不过他明个儿还来，这要找个什么法子啊。里面两位春宵帐暖的，他一个人在这边苦恼。
　　话说才走了个兰卿，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消息的宰相大人竟然跑到这里来了，美其名曰是来看看销阁的孩子，得知了有个病号以后竟然就跑过来看看了。这才走了他家的小祖宗，现在来的是老祖宗了。
　　“宰相大人。”御奴跪在一边，幸好这宰相只带了一个人过来，心里想着，“您来真是受宠若惊了，但是小公子他……”
　　“不必，不必。”老大人挥挥手，“我都知道了。”近前一步小声说。
　　“俄？”御奴想着原来宰相大人都知道了啊，看来是陛下告诉的，不过里面这个情况，“可是大人。”
　　“宰相大人进来吧。”从里面传出带着病音却还是和正的声音。
　　“陛下。”宰相进去就要跪下行礼，“臣该死，没保护好陛下！”
　　“不必了，不必了，大人上前来吧。”申琅琊只是叫他不要拘泥礼数，御奴端了凳子给他坐在床边。这不坐还好，一过来就见到床上不只是那个千金之躯，还有个小孩子在。
　　“陛下这。”是什么人竟敢和皇上共榻！
　　“无碍，无碍。”流露出来的微笑连宰相都傻了一下，这孩子的笑容很久很久没见到了，不禁打量那个只露出脸的小娃，是什么样的孩子？“宰相大人朝上的事还好？”手一动，遮住了他的视线。
　　“对外说的是圣体抱恙，不过陛下您的伤没事？”虽然脸色不好，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很大的伤害。
　　“及时处理了，朕命大得很。”苦笑着，多少人觊觎着自己的性命，没想到百般的小心还是让人钻着空子，还好自己有内力护着，身上也穿了护甲衣，不然那一箭，估计自己已经不在此处了。
　　“陛下！”这孩子老是勉强自己，“老臣，老臣，还请您回宫休息。”想着还是要回寝宫去好治疗一些。
　　“朕在这里挺好。”主要是有芮柔然在自己身边，自己昏迷的时候一直就被什么东西缠住，后来有个凉凉的东西贴在自己身边很舒服，没想到一醒来就看到这小人儿在自己怀里面，抓着自己的衣襟不知道多紧，第一次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被依靠的感觉。“这里比较掩人耳目。”谁不知道那个所谓寝宫里有多少双眼睛是别人的。
　　“可是陛下这里。”把一国之君放在这种地方还真是。
　　“暗卫会保护朕的，还有朝里的事就拜托给您了。可能还要等些日子。”
　　“陛下。”
　　“三日吧，就三日。”虽然伤不是很重，不过想到芮柔然那时候的表情，是在为自己担心吧，不是因为是皇帝或是什么别的，有个人关心真好！如此想着，申琅琊就想要一只呆在他身边就好，至于朝事，不得不做的，那么容自己休息几天吧。
　　“是。”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只好答应了，“那么臣先回去了。”在这里呆久了也怕遭人猜疑。
　　“恩。”应了声，申琅琊又钻回被子里面抱着他的小人儿。
　　太阳要落了山的时候，芮柔然扭了扭身体，觉得什么东西压着自己好不舒服，反射性地一推，听到一阵呻吟。
　　“啊！”猛然想起自己抱着的是申琅琊，“没事吧！没事吧！”紧张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检查。
　　“好了，没事。”看着他慌乱的眸子，不禁觉得好笑，“你当我是泥捏的！”揪起他脸上一团肉捏捏。
　　“唔。”没计较这些，“你受伤了嘛。”说着就要下床去。却被申琅琊拉回去环在怀里面。
　　“去哪？”
　　“找御奴啊。”被人家抱着还真是不怎么自在的，“现在该吃药的。”看着窗外的天色估计也是旁晚了，没想到睡了这么久，大夫说要按时吃药的。
　　“等下再说。”说着就要拉上被子接着睡觉，门却被推开。
　　“公子，药。”一抬头竟然对上了申琅琊杀人的目光，御奴吓得半死，但那边芮柔然看见他来了便跑下来拿他手里的药碗。
　　“有些烫哦。”说着吹了吹递到他面前，甜甜地笑。
　　“不喝。”申琅琊很讨厌喝药，因为实在是太苦了，一般不用喝药他就绝不喝的。
　　“不喝药伤怎么会好。”芮柔然也很坚持。
　　“陛，啊，应该是太苦了，小的还准备了蜜饯。”说着御奴又拿了蜜饯出来给柔然，他伺候了皇上这么些年，虽然人是越长越大，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但是总还有小孩子的一面，特别是不喜欢喝药这点。过去都是由太子妃哄着才肯喝，现在，哎！兀自沉到自己心绪里面的御奴回神就看到皇帝再次要杀人的表情，“小的，小的先出去了。”关了门跑了。
　　“药很苦吗？”芮柔然对药汤的苦味没什么感觉，因为母亲说苦口良药所以自己病了也是为了不要娘亲担心就好好喝药快快好起来，也没想着它苦不苦，“那有蜜饯就好了。”想着御奴还真是心细啊，他哪里知道这是多年经验所致。
　　“不喝。”申琅琊还是咬着牙不喝就是不喝。
　　“怎么可以！”想着御奴也是煎药煎了好久的，“不喝药伤就不会好啦！”
　　“怎么会，我身体很好。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你！明明流那么多血的，还高烧了。不喝药怎么会好？”说着好像是他自己受伤一样的眼圈子就红了，芮柔然是想到当时的情形，申琅琊还说得像是小伤一样的，虽然他不通医学但是明眼人一看就不是，“呜呜，都是我不好。”柔然脑子很简单，他没想什么申琅琊的身份，只是觉得是因为申琅琊抱着自己上树才会受伤。
　　“好，好，你别哭！”这小家伙怎么说哭就哭了，申琅琊没法子，“再苦我就不喝药了！”这句话倒是很有效，下一秒那碗苦得要死的黑不溜秋的药就伸到自己面前。
　　“喝。”亮晶晶的眼睛闪着期盼的光，申琅琊一咬牙，头一仰，一口气喝了下去。
　　“恶！”真是要吐了。
　　“给给给。”小手塞了一团蜜饯进到自己口中，差点呛死，“没事吧！”但是那挂着点点星的脸蛋看着就不忍心责怪了。
　　“苦。”皱了眉含着口里的蜜饯，其实一下子才了这么多进来，还真是太甜了！申琅琊想着这几天估计都吃不出味道了。
　　在芮柔然和御奴的照顾下还真的是好得很快，三天的时光飞逝而去，申琅琊不得不回去上朝了，不过他当然不会放过我们柔然啦，就像现在申琅琊坐在椅子上看着芮柔然忙忙碌碌的背影，这孩子在干什么呢？
　　“你跑来跑去干什么呢？”申琅琊抓住他。
　　“啊！芮柔然一愣，脸色微红，“那个，那个，就是，就是。”支支吾吾的又不说话了。
　　“说话！”这样子还真是挺引人遐想的。
　　“过几天，过几天，师傅要，师傅要，检查武学。”说道这里芮柔然都要把头埋到地里，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根本就没学什么东西，到时候考试一定是被人打的份了。
　　“哦？”才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我教你啊。”上次是说要教他的。
　　“不行，你伤才好。”这人怎么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样子，伤好了才多久就要教别人练武了。
　　“一个多月了。”申琅琊很无言，从他受伤了再来以后呢，这家伙就不要自己这么那么的，总是叫自己休息啦，坐着啦，什么的，叫他晚上陪自己去转转，竟然被推回去说早点睡觉，“我没事了！”拍拍胸脯证明自己没事。
　　“喂！”看着他这个动作芮柔然吓一跳，“小心点。”他总觉得申琅琊没好，其实以他的武功修为还有那些个大补药啊什么的，身体好得像牛一样了。
　　“走。”一个字后，屋子里面就只剩下椅子在那里孤单单的，而原来的两个人早就消失了。

　　芮柔然被抱着依依呀呀的叫着，申琅琊倒是很满意他吓得半死的表情，就是要这样死死的倚在子身上的感觉，真好！
　　“现在相信我好了吧。”飞了好远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申琅琊把他放下来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戏谑地看着他深呼吸的样子。
　　“吓死我了，这哪里？”环视四周到了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其实对皇宫芮柔然是全然陌生的，除了销阁他基本上就没出去过，虽然兰卿是有去找他出去转转不过他可不想被那些笑话自己的看到，所以老是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面。
　　“这里？”申琅琊也不是很清楚，“练功的地方。”总之就是个没什么人的隐蔽之地了。
　　“练功？”
　　“我不是教你习武吗？”申琅琊挑挑眉毛，“我可是很严格的哦。”于是他的确是实行了他的很严格这几个字，弄得柔然全身酸疼。
　　“这才是基本的就喊累了！”申琅琊一边笑着他一边给他推着穴位缓解一下身体的酸疼，他怎么知道这小子这么不济啊，看来自己的功夫路数不能教给他。“不教你了！”
　　“不要！不要！”芮柔然抽抽小鼻子扒上来，“你教我，你答应教我的。”倒是申琅琊奇怪了，他一直不喜欢学武的，怎么现在又要自己教他了。
　　“怎么了？你不是不喜欢。”
　　“可是，可是。”这下柔然又说不出话来了。
　　“可是什么？”申琅琊步步紧逼，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那，那，那不是，我，我，”抬头看看他的眼睛，“我想要保护你。”后面的话消失在柔然自己的胸口里面，这孩子，竟然是，想要保护自己！申琅琊听到这小小的宣言，竟然比当年当了皇帝受到百官朝拜还要高兴，虽然自己身边不缺保护自己的人，不过像他这样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想要追随自己，守护自己的人，除了去世的父母他还是第一个。
　　“柔然。”抬起他的脸，“我问你，为什么想要保护我？”
　　“因为，因为，你是，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没了母亲在身边的柔然在申琅琊的身上找到第一丝温暖，他想要守住这份温暖。
　　“重要的人。”竟然有人把他当做是重要的人，“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什么人？怎么会在皇宫里面？”他很好奇，为什么他会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生出要守护自己的念头。
　　“你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吧。要不然就是贵族。”柔然这样想着，他一直就以为申琅琊是哪家的贵公子，或者是和他情况一样的哪家大人的孩子。
　　“呵呵。”摸摸他的头，“你不想知道我是谁？”难道他就不想要更了解自己一点？
　　“你是谁？你不是申琅琊？”知道名字了不是吗？
　　“我是说我的身份。”
　　“恩，想啊。”芮柔然站起来，“但是娘亲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我想你如果要告诉我的话自然会告诉我的。”在有些方面他还是知道怎样是最好的遵从他母亲的教诲。
　　“好、好！”申琅琊倒是很想见见是什么样的母亲养出了这样的儿子了，“过来。”把柔然拉住坐在自己的腿上，“过几天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俄？”说着又抱着满头雾水的柔然飞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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