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真的太难了

　　聚会的地方是B市有名的会所，晚上9点正是热闹喧嚣鱼龙混杂的时候，祝予一个人呆久了不习惯这种热闹的场合。第五次收到宋一乔“马上到！”的微信后，他从大堂椅子上起身决定自己先进包房。

　　祝予被侍应生引领进1502房间前，路现正被老同学们围在中间极力劝酒。

　　“唉……话说你当年说走就走，全班没一个知道的，怎么着，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就惦记国内这口火锅烧烤大排档了。”路现拉开一罐啤酒，笑着冲感慨着的人举杯。
　　这人是他们班班长，经常掩护路现逃课，俩人关系一直不错。

　　今天来的几个当年玩的都不错的，路现出国两年后偶尔还会和他们联系，关系都不生疏，还有两三个非要带女朋友过来给路现显摆，笑话当年的校草到现在还单着。

　　路现环顾四周，笑着骂他们：“都围着我干嘛，别闲着唱歌唠嗑嗑瓜子去，你们来给我出殡的啊。”

　　众人哄笑散开，也不围着他站了，几个不太放得开的聚在一起玩手机聊八卦，剩下的都去点歌抢麦非要争个歌王。

　　刚才那同学干了一整罐冰啤，不太清醒的拍着路现的肩说：“你前两年开始跟我们联系的时候就拐着弯问祝予，我还一直纳闷你俩不是好的穿一条裤衩的兄弟吗，怎么回事闹掰了？”

　　闻言路现摆弄酒瓶的手一顿。

　　“祝予？？”一等着切歌的男生听了两句，拿着麦克风转头看向他俩：“那小子毕业之后就没信儿了，不过他本来就这性格，对谁都冷淡上学的时候也没咋说过话。”

　　麦克声音大，一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厢认识不认识的都茫然的问起祝予。

　　“祝予是谁啊？今天来了吗？”

　　“我听过他，当年我们班好多女生都喜欢他，据说长得可好看了。”一跟着男朋友来的女生举手挺激动的说。

　　“他和路现认识？我怎么记得他俩当初没少打架呢。”

　　“这话说的，他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你说认不认识。”刚开始说话的人笑骂着锤了他一拳。
　　这时一人疑惑的问：“那他今天怎么没来？”

　　包厢气氛瞬间安静，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话那人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他们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临近高考路现突然出国，祝予也有一阵没在学校出现，渐渐的大家忙于考试就没在关注了。一直到前几年，他们才从宋一乔口中陆陆续续知道他俩闹崩了，具体的细枝末节谁也不知道。

　　班长咳了一声:“宋一乔和祝予一直有联系，这次我还托他帮问了下祝予来不来呢。”

　　路现看向班长，直到他接着说“不过宋一乔没给我回消息，应该是不来吧。”才收回视线，低头摆弄手机看不出神情。

　　为了缓解气氛，班长开玩笑的说：“祝予这小子打架可凶了，几年不见功力见长都不知道这地方够不够他拆的。他以前可是……”

　　话音未落包厢门打开，祝予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看清来人，路现用力握紧手里的啤酒，直到罐身被捏扁传来轻微的“咔嚓”声才恍然回神。

　　祝予进来没管落在身上的视线，冷冷的扫了眼包厢里的人径直朝路现走过去，在桌前站定，随手在桌上拿起一罐啤酒拉开，手臂微抬冲路现一点头，“好久不见，这罐给你接风。”

　　说完避开伸手阻止他的路现，仰头干了一整罐，随手把空罐扔到一旁的桶里，看也不看路现，在包厢找个了角落坐下低头摆弄手机。

　　班长看了眼角落的祝予，又看了眼微微蹙眉神色晦暗的路现，摆摆手让其他人该干嘛干嘛。

　　大家只感觉气氛有点怪异，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插手，就继续该唱唱该闹闹，互相劝酒，包厢很快又热闹起来。

　　班长叫服务生又送来些酒分给大家，递给路现一罐小声问他：“怎么回事？喝你罐酒脸色这么臭？我看祝予也不像是来砸场子的啊……”

　　路现和他撞了下酒，视线一直落在角落那人的背影上心想，“他什么时候这么能喝了？”

　　“得得得，我不打听了。”班长在旁摆摆手，站起来念叨着“宋一乔他俩从隔壁市出发也该到了，我去打个电话问问。”走出了包厢。

　　祝予坐在角落又喝了两厅啤酒，这一屋人他都不熟悉，唯一熟悉的一个此刻他还唯恐避之不及。
　　冷着脸安静坐在那既不跟人搭话，也不搭别人话。

　　宋一乔和展格到的时候他已经拉开第四罐啤酒，晕乎乎的坐在那，思维迟缓。没来得及动手揍宋一乔一顿，就被他拉着踉踉跄跄的坐到中间沙发上，刚要开口骂宋一乔，手里握着的啤酒就被接二连三的轻碰。

　　宋一乔：“来！咱走一个！”

　　等喝完这一波他才反应过来此刻位置的变动，半环形沙发对面是拉了个椅子瘫坐在上的宋一乔，沙发侧面是刚坐下的展格，沙发上是祝予和紧挨着坐在他旁边的主角路现。

　　呼吸一滞在心里骂了句娘，祝予冷着脸默念几遍“我不在意，先走就是认输。”才忍住内心的波澜强装镇定的靠在沙发上仰头把剩下半罐啤酒一饮而尽。

　　路现扫了眼角落处祝予先前喝完放在桌子上的空罐，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问：“什么时候这么能喝了？”

　　捏手里空瓶玩的祝予闻言轻笑，蹙着眉转头看他，“什么时候？跟你有关系吗。”

　　祝予是喝多了，脸到脖子一片绯红，松散垂落的碎发搭在红得像滴血的耳尖上，眼睛泛着醉酒后的水光，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醉态萌生仍掩盖不住浑身戾气。

　　看着眼前的祝予，路现轻吐了口气，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怕你喝醉难受，少喝点总……”

　　“别搞笑了。”祝予打断路现，“7年能彻彻底底改变一个人了，少想过去那点破事，多展望未来不好吗。”

　　祝予眼神中的冷漠刺的路现心脏抽疼，俩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被空气中一堵无形的墙隔开。

　　看俩人情况不对，宋一乔打着酒嗝打圆场：“多少年不见一见面就掐？别的不行朋友做不做了？兄弟还当不成了？你俩能不能行了！”

　　祝予紧绷着的情绪濒临失控，迅速从桌上拿了罐酒，胳膊抵在膝盖上低头开酒，眼眶通红的在心里大喊，不行！不行！

　　祝予胸口微剧咬牙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再开口时声音哑的像粗砂纸，“行啊，怎么不行。”

　　四个人各自都有不能言说的心事，酒喝的心里不痛快，到后面大家都有些醉了。

　　宋一乔看着路现醉醺醺的开口：“你这一走就是7年，狗逼崽子，要不是念着小时候那点情分，我他妈不揍得你跪地叫爸爸我就不行乔。”

　　“别折腾。”展格扶起东倒西歪的宋一乔，“而且你本来也不姓乔。”

　　路现看了眼俩人的互动，心里了然，面容平静的开了瓶酒：“当初……不提也罢。确实是我不对，这瓶赔你。”说完仰头一口气干了整瓶啤酒。

　　宋一乔靠在展格身上嘟囔：“赔我？你该赔的是我吗！惹出一堆烂摊子拍拍屁股就走人，渣男都没你跑得快，你还是人吗？”说到后来声音都哽咽了。

　　路现愣了几秒，伸手想去碰碰祝予的手。

　　祝予头晕趴在桌子上，两只手臂交叉垫在额头下，白皙好看的手指搭在桌子上，离路现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宋一乔继续冲路现喊：“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年……”

　　“行了你。”祝予抬头厉声打断宋一乔，晃晃头想把视线对准宋一乔给他个警告的眼神，试了两次无果还把自己晃的更晕了，祝予放弃。

　　趴回桌子上瓮声瓮气的对所有人，也是对自己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揪着以前那些事翻累不累啊？我累了，也早就忘了，现在这样挺好的，大家各自安好，喝了今天这顿酒就一切翻篇，大家都是……朋友。”

　　包厢里很嘈杂，另一边唱歌喝酒玩骰子的声音哪一个都比祝予声音大，大很多。但路现就是隔离开一切声音耳边只有祝予吐字不甚清晰的话，一字一句，字字诛他的心。

　　祝予说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像石头落地，像石头砸脚上了。

　　“我去个卫生间。”说完扶桌站起来磕磕绊绊的往外走，期间不知道撞到哪个进门的醉鬼，身体一歪猛地磕到桌子角。

　　直到祝予手撑在卫生间盥洗台上，看着黑色大理石纹的台面上被眼泪一滴一滴汇聚成滩，心想，刚才腿撞得也太疼了。

　　用冷水冲了好一会脸，祝予抬头看镜子里头发湿哒哒一直滴水，脸色沉重的像是刚被白嫖了的人，心情烦躁的想抽自己一巴掌，醒酒的坏处就是提早清醒面对自己的傻逼。

　　回忆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祝予想咬舌，不是为了自尽，是惩罚他这个破嘴。

　　在心里冷冷的想：没准路现早就翻篇了，是自己念念不忘自作多情，搞什么重新翻篇，人家都翻篇7年了。还都是朋友？得喝多少才能说出这种话。

　　祝予恍惚的走出卫生间，刚出门就和靠在墙上低头抽烟的路现碰上，四目相对。

　　看到祝予出来路现把烟掐了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把拉过祝予把他困在墙间，身体下压手臂撑在祝予两侧。

　　这个姿势他们见了两面，做了两次。第一次是意外，路现话都没说让他跑了，这一次是蓄谋已久，路现一错不错的盯着身下日思夜想的人缓缓吐气。

　　祝予刚要开口，就被路线打断：“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也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还是跟你说，祝予，一直揪着以前那些事翻我不累，一点也不累，也不可能忘。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甚至会扰乱你现在的生活。”路现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把头搭在祝予的肩窝上轻声说：“这事我翻不了篇，你也别想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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