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

　　第二天清晨，司祁不放心司池，又过来看了一下。他推开门，酒味扑面而来，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喝了多少，他看见司池瘫坐在地上，倚着床，说实话，司祁从来没有见过司池这么狼狈的模样。
　　其实与其说是狼狈，倒不如说是可怜。可怜地让人觉得心疼。
　　“王爷……”司祁试探地叫了一声。
　　“嗯？没事，想开了。”
　　“那就好……王爷……顾将军……”
　　“闭嘴，别提他，烦。”司池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
　　“不提了不提了，对了王爷，听说朝歌的公主和天子来了，皇上叫您去看看……说是，商议和亲之事。”司祁知道司池心情不好，抱着他必发火的态度试探地说道。
　　“麻烦，”司池啧了一声，“待我换身衣服，就随你去。”
　　司祁没想到他的反应跟平日一样，就微微点头，出去了。
　　司池洗了个澡，换了身黑衣，叫上司祁去了皇宫。
　　马车上，司祁时不时地瞥一下司池，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
　　“王爷，今天……顾……”话说到一半，就顿了顿，“就那谁……可能也在……”司祁支支吾吾说完。
　　“我还怕他不在呢。”接着不屑地一笑。
　　司池这个人，就算面无表情也自带吊儿郎当的不羁的气场。
　　到了皇宫，有专门的人引路，那人把他们带去了醉园庭，接待公主就是在醉园庭。
　　醉园庭挺大，八九个人围坐在桌子旁，有皇帝，有文武丞相，有朝歌天子和公主……还有……顾领。
　　其他人跟朝歌的公主天子寒暄着，只有顾领，安静的坐在那儿，低头盯着茶水出神，时不时晃着茶杯。
　　司池看见顾领这个样子就来气，心说，你倒是什么事没有。
　　司池在心里冷笑一声，握了握拳，走过去，对司晏行了礼，又对朝歌的天子和公主表示了表示。
　　“王爷来了，入座吧！就坐在……顾将军旁边吧！”司晏不知道他俩断了的事，本来顾领是不用来的，考虑到司池来，就一块把顾领叫来了。
　　“皇上，臣弟，能不能……坐在公主旁边……”接着他面向公主，用微笑散发他的魅力：“早闻朝歌公主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话刚说完，顾领就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低下头。
　　“朕准了。”司晏轻轻叹了口气。
　　司池就坐在公主旁边。
　　公主慕瑶把兴奋之情都表现在了脸上。
　　“司池哥哥！久闻司池哥哥相貌英俊，整个大梁都没有可比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能见到您是慕瑶的荣幸！”
　　“瑶儿，不得无理……”天子慕秋见妹妹如此不矜持就低声警告。
　　“无妨，公主说……无人与我可比？”司池轻轻一笑，向顾领那儿看去，“顾将军的相貌，也是上等呢！”
　　顾领猛的抬头，他不会想到司池会这样说。
　　慕秋的脸沉了几分。
　　接着，他用比较流利的中原话说：
　　“皇上，王爷，本王也不是一个磨叽的人，有什么话我就说了啊！”慕秋顿了顿，接着说，“我今日来，是想与皇上商议和亲之事……这和亲之事呢，是贵国与朝歌历代来的大事，念贵国无公主，但我朝歌有瑶公主，而慕瑶看中了贵国王爷，所以……”
　　慕秋没往下说。
　　司晏皱了一下眉，转头问司池：“小池，你怎么看。”
　　“臣弟……没有婚娶的打算……臣弟刚过加冠之年，尚认为年纪还小，所以……”
　　“王爷为了两国友谊，不能牺牲一下？”慕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显一副“不行也得行”的样子，想逼着司池答应。可司池压根不吃这一套。
　　“牺牲一下？李丞相，你儿子李成是二十有三来着吧，要不就……”
　　李丞相吓得连忙摆手。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怎能配得上公主呢？依老臣看，王爷您最合适……”
　　“那赵丞相呢，您儿子跟李成差不多大吧……您儿子可是文武双全，长得又一表人才，要不……”
　　赵辉连忙起身，对着司池行了个礼，“王爷，犬子已有心仪的姑娘了，更加配不上公主了。”
　　一旁的慕秋不耐烦道：“皇上，这就是贵国的诚意？我带着自己的亲妹妹来商讨和亲之事，王爷就这般不愿意？”
　　“小池，别闹了，好好说话。”
　　“哎，不是我不愿意，是我真的难从命……要不……”他看了看顾领，“我觉得顾将军就挺合适……”
　　顾领闻言抬起头，与司池对视几秒，马上移开视线。
　　“王爷，可是，慕瑶心仪您，您不给面子？”
　　“天子，这不关面子……”
　　“行了，天子，您与公主先住下吧，这件事……再做定夺……”司晏听不下去了，打着圆场。
　　“那就这样吧。”慕秋生气地说。
　　“皇上，那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皇上……臣也退了……”赵李丞相也退了。
　　“都退下吧……刘公公，给天子公主引路……”
　　“是——”刘公公答应着，带着慕秋慕瑶走了。
　　“小池，等一下。”司晏叫着司池，“跟我到竹林逛逛。”
　　司池跟着司晏走进竹林。
　　“要说什么就说吧！”司池停下脚步。
　　“小池……我也想替你拦下，可这慕秋就是点名要你，我也没……”
　　“无妨。”
　　“对了，你跟顾领……这不像你……要是你的话，早就跟他坐一起了……”
　　“我们……断了，”司池平静的说，“可能……他觉得别扭吧。”
　　“ 小池……顾领他……有什么苦衷呢，或者是被迫的呢……”司晏猜测道。
　　“不管什么原因……断了就是断了……”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娶慕瑶？”
　　司池目光转向竹林四周，没说话。
　　……
　　他不能说他心里还有他。
　　他不能让人抓住自己的软肋，亲哥哥也不行。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如此多情之人却遇到薄情寡义之情郎，给人留下饭后谈资……
　　说到底，他就是不愿承认自己被甩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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