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

　　逛着逛着一行人来到食堂，这个点还没有供应饭菜，但饭菜的的味道早就香飘十里。小卖部在食堂里靠着大门的地方，出了小卖部再走一段路上个楼梯就是宿舍。整个校园走下来其实用不了十分钟，蔡圳宇想到刚才无意间瞟到之前学长在墙上留下的一行小字：这破学校让我逃课都不知道逛哪。
　　回到教室，陈老师开始了他漫长的关于校规校纪的“演讲”。蔡圳宇有点后悔自己选了一个靠中间的位子，不然他稍微掩饰一下还是可以补个觉的。正当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个小纸团精准地落在他桌子上，没看清是谁扔的。蔡圳宇正佩服第一天就有人做“高危动作”一边顺手打开了纸团：“帅哥，有女朋友吗？”
　　蔡圳宇长得不算特别帅的那种，顶多算是眉清目秀。瓜子脸和高鼻梁成了他的加分项，眉色偏深衬得他目光更加深邃。唯独的美中不足大概是他的一双单眼皮，但整体上看他是数一数二算得上帅哥的类型了。沃茨基说过：“最最受不了，是帅哥的笑。”这听起来像是恋爱脑抱着手机一边眼泪从嘴角溢出一边说的鬼话，但蔡圳宇笑起来左脸蛋有个小酒窝，又一个加分项！只是他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询问他的隐私。他视而不见似的将纸条重新揉成纸团，塞进了校服口袋。
　　因为是第一天报道，所以中午放学也早。由于高二明天才正式开学，今天的食堂很空。午餐一共开有六个窗口，其中六号窗口供应面食，六号窗口旁边伴有调味台，加饭区则分布在食堂的各处。别说，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既来之，则安之。”蔡圳宇也奇怪那些整天哀怨自己怎么没考高一分借着指标生上四大名校的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时光又不可倒流。他一个人搞定了午餐，老老实实回到了宿舍。这次又是他最后一个回来，由于他实在太困了，所以班上人脸还没认熟。一时间八双眼睛看着他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就尴尬地“嗨”了一下，然后迅速爬上床把被子埋到脖子。他本来想坚持着玩会儿手机，但发现自己落在了教室只好作罢。宿舍里大家先是很尴尬地打着招呼，一自我介绍才发现其实九个人里面还有几个是隔壁八班的。介绍到蔡圳宇这里突然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大家心照不宣地放轻了动作，也都各自上了床。
　　下午同样也没上课，陈诩带着全班一起互动，方便彼此熟悉起来。他拿出一副扑克牌发给大家，让大家按照数字组队。蔡圳宇无聊得猫在角落塞着耳机，看着大家配合着在做自我介绍他觉得很好笑。他不是一个外向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社恐，他唯一几个兄弟也是在球场上认识的。在他看来，自己只会和有实力的人多说两句；在别人看来，这哥们儿就是一个冰山酷guy，女孩子不是最喜欢这种男生吗；当然陈诩也看在内，他反而觉得蔡圳宇有点……傲娇？他缓步绕到蔡圳宇旁边，就连和他同组的同学也没发现。
　　“有完没完？”蔡圳宇拽着脸问。
　　“教室内不让用电子产品，你上午没来？”陈诩摘下他的耳机说到。蔡圳宇接过耳机塞进了口袋，没想到第一天就度日如年。看着陈诩走远的背影，他揉了揉刚才带过耳机的地方，没人发现这位帅哥的耳朵红了。
　　很快就到了每组轮流介绍的环节，蔡圳宇也不想一上来就拉着脸像和谁有仇似的，轮到他就很配合地说到：“蔡圳宇，地球人，喜欢篮球。”气氛很是尴尬，但帅哥满不在乎。
　　下午同样放学很早，蔡圳宇径直走向篮球场。篮球场一个人都没有，蔡圳宇走近了才回觉自己没有带球。他随意练了几个动作，阳光洒落在大树枝丫被筛成斑驳的光点落在他的肩头。看似不经意的几点阳光却如攒动的火苗灼烧着大地，空中飞翔的鸟儿也落在枝头乘凉，明明才十分钟不到，汗珠顺着他的鬓角在校服上留下汗渍。蔡圳宇抬手遮了一下正好落在他眼尾的阳光，他这才看清了来人。
　　其实陈诩也会打篮球，只不过高中时打没打出名气，篮球队队长也算不上。他本身对篮球的热情度也因为球技太菜而大打折扣，到了大学刚好那时候网络游戏风靡全球，他也就成了一个死宅。最近想起来打篮球是因为体检说他有点微胖，他怕得了三高，又碰巧再过两个月要举行教职工篮球大赛，他想借此激励自己重拾对篮球的热情。陈诩本来想着趁着高二那帮小崽子没回来好好练一把球，省的他们嫌弃他是个成年人不和他打。没想到他刚下课就兴冲冲去器材室提球还是被某个崽抢先一步占住了球场。
　　两人都尴尬地笑了一下，陈诩：“一起……练练？”
　　蔡圳宇心说：怎么到哪都有他……
　　陈诩很是配合他，两人一攻一防，若是陈诩也换上一身校服或许旁人都分不清，还以为他也是十六七岁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打远处看，恰是一幅运动的油画。
　　太阳缓缓滑落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中，丝丝缕缕的光线也早就不如之前那么毒辣。蔡圳宇揉了揉湿润的发丝，一手托球微喘着冲陈诩说到：“换你来。”说罢便将球传给了陈诩，陈诩看着他的喉结愣了一下，差点没接住。他因为一直是防守的一方，所以都没怎么出汗。把球往旁边一扔，从包里掏出一瓶水，想也不想就往后一抛。蔡圳宇也是神了，恰好一抬手便接住了陈诩的水。
　　“新买的杯子，就碰上你这么个小子。”陈诩毫不客气地说。
　　“你还在乎这个啊，老师？”蔡圳宇小口抿着水，眼神毫无顾忌地盯着陈诩。
　　陈诩一把拎起背包，说：“杯子送你了，改天再约。”
　　蔡圳宇心说会还跟你改天再约，但吃人嘴短，硬是受下了这份“薄礼”。
　　他回到宿舍时已经很晚了，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晚自习了。他惊奇地发现宿舍的人一个不差都在，只是简单说了句：“都杵这儿干嘛？不许迟到吗？”说罢便从箱子里扯出换洗衣服进了淋浴间，留下一屋子人不知所措。他们之前正在聊天，不巧正好聊到蔡圳宇的时候他回来了，于是就有了一屋子人杵着等他的场面。
　　“他在厕所应该听不见吧。”一个卷头发男生说到，“你们知道吗，今天才第一天，他就敢顶撞老师！”
　　“哈哈，你们没看见吧，老师脸都绿了。”
　　“对啊对啊，我真佩服他。”
　　“不是吧，班上人都没认熟就和老师拉仇恨？”另一个带眼镜的男生说，他是隔壁班的，所以没看见蔡大佬当众“调戏”老师的场景。
　　“嘘——快别说了，他该出来了。”厕所门边上的上铺传来一个声音。
　　厕所门开，蔡圳宇“冒着仙气”从里面出来：“什么别说了？”他关水的时候发现外面吵着的人突然不吵了，正穿衣服就听见什么别说了。接过他进来一看，卷毛正和戴眼镜的眉来眼去不知道在挤兑啥，上铺的兄弟之间背过身去装死了。他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点诡异，但他是没什么所谓，他反而觉得不说话更舒坦。有几个八班的耐不住先走了一步，宿舍内气氛降到冰点，其他人也各种理由都走光了，留下蔡圳宇一个人吹着头发。
　　冬天未到夜幕却早早降临，窗外树上的蝉嘶吼了一声又一声，蔡圳宇踩着铃声进了教室。晚自习没留作业，他左手拿着一本余华的书，单手支颐。在周围吵吵闹闹的环境里他安静得像是时光停滞，这个世界只有他自己。陈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教室的后面，也不知是忘了换还是懒得换，他看着桌角端端正正摆着那个新的水杯，陈诩不自觉弯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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