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笑

作者:mercena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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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意气未曾怯(上)


      等季未泽与穆长歌率着众多弟子下了山已是酉时。
      天色尚且不早,何况离出事的久安镇还有一段距离,连夜赶路难免多生祸端。故季未泽沉思片刻后下令今晚便到前面的青石镇住下。
      此次围剿,年长辈莱山弟子皆尚在外历练途中,事出紧急,除去他与长歌有过些镇妖的资历外,简字辈,单字辈弟子皆是头次,未有半分经验。故无论如何,首要保证莱山弟子们的安全要紧。

      季未泽在一旁忧心忧虑,可众弟子们就未必这般安分。
      一路上以穆长歌为首,一群人叽叽喳喳括噪的令人发指,下山镇妖活生生演成了游玩踏青。

      “诶,二师兄,你说那个什么什么铮的,修为厉害吗?”发问的是简字辈云端。
      穆长歌挠了挠下巴,道:“自然是厉害的,否则师父他老人家怎会如此忌惮。”
      云端追问道:“那他长相如何?我听说这些误入歧途的人多半面容不太雅致……”
      穆长歌道:“这我着实不知,指不定尚有几分姿色”

      听他如此一说,一旁的单字辈长严倒是哼了声:“还姿色,习些邪魔歪道,自然都是奇丑无比不堪入目。”简字辈尚月反讥道:“这可不一定,那似师兄你这般修习正道之人面容便登的了大雅之堂吗?”
      “你!”
      “我分明听说那凌铮在没堕入歧途前倒是个美男子呢。”
      “对对对,我也听说他虽走了歪路,可面容上确是看不出来,气宇非凡,宛如君子之风呢!”应和的是简字辈珂儿。
      单字辈小师妹叹了口气,“按如此说来,终究是可惜了那副仪表堂堂的皮囊啊……”
      穆长歌闻言道:“看你们唉声叹气的,不是我自夸,别说那凌铮长得好看,就凭小爷我这玉树临风花容月貌,甩他五条巷子八大街都绰绰有余!”

      众人正诧异为何他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言,稍稍寻思了会儿又觉得并非那么惊诧,像这种需腆着脸面的话他也确是说的出口。如此勇气,凡人岂可比拟,于是纷纷给足了面子,应道:“那可不是,我们莱山小二爷是出了名的俊俏。”
      如此客套下来,穆长歌登时大手一挥:“过会到了前面的青石镇,小爷我带着你们肆意潇洒一番!抓阄斗鸡猜灯谜,好酒好菜俏姑娘!件件不落!”

      刚说完,众人正欲欢呼,陡然想起季未泽还在一旁,顿时吓的集体嘘了声。
      这要是被大师兄转告了师父,且不谈罚扫前殿,光是道德经怕就要翻来覆去的抄到手软,由此一想,更是抖了三抖。
      简云端咳了两声,道:“还是不劳烦二师兄费心了。我们修道之人,应清心寡欲,归束自我才是。”
      众人亦是连连点头:“云端所言极为有理,二师兄也应清修为主,存天理,灭人欲乃正途。若是师父知道二师兄说此妄言,定为失望!”
      瞧见穆长歌还一脸不知所以,简映臻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小声道:“真真是不长记性,在大师兄面前也如此放肆…”

      穆清歌这时才自觉失言,望见季未泽脸黑了大半,默默往人群里缩了缩,又缩了缩。
      心道这回惨了,大师兄虽性情温和,对自己多多包容,却最为不喜言行举止上的轻薄。这下不用回山等师父责罚,怕是当场就被大师兄一剑当萝卜砍了。
      “阿歌,”季未泽顿了顿,开口道,“此次归去后,你且去藏书阁将《中尚道》《束礼记》《清心诀》抄撰数遍交与我罢。”
      霎时,众人默默的退了几步,与欲哭无泪的穆长歌保持距离,眉眼间皆含不忍:二师兄走好…

      青石镇之所以名唤青石,是因此地风水极好,钟灵毓秀,物宝天华,盛产玉石而闻名。当季未泽一行人到了镇子,正是夜集开始时。
      大街两侧摆满了摊位,从玉石簪花胭脂,到杂耍泥人斗鸡,琳琅满目让人目接不暇。
      季未泽见简字辈,单字辈的弟子们眼底颇为期翼,沉吟半晌,终是觉得平日里修行枯燥了些,适当调节也未尝不可,道:“你们自行休息片刻,戌时之前在此集合。”
      话音刚落,人群立刻三三两两散开,穆长歌更是按耐不住,三步并两步跨进了一旁的酒坊买酒吃。

      刚踏入这间酒坊,穆长歌便嗅到一阵扑鼻的醇香,眼底一亮,道:“店家在哪”
      见来者是位俊俏公子,来招呼的小姑娘陡然红了脸,急忙小跑到一中年男子面前唤道,“阿爹!有,有人来买酒啦!”
      那人忙迎上前,笑着询问,“官人有何吩咐”
      穆长歌道:“把你们店最上好的酒给小爷拿来两坛来!”说罢一锭银子便扔过去。
      那店家接过银子,笑的更似掺了蜜般,“哟,看来这位官人不仅长的貌品非凡,更是个爽利人!不瞒您说,我们这的‘醉人间’是出了名的香,一闻二饮三品四入梦,我这就去给官人拿来!”
      “宁丫头,把客官招呼好,爹去酒窖搬酒咧。”

      那小姑娘偷偷瞅了几眼穆长歌,双颊泛粉,脆生生应道,“阿爹快去便是,莫让官人久等哩!”
      不一会儿,店家就将两小坛酒呈上了桌。穆长歌嗅了嗅,果真是佳酿,二话不说仰头就灌,没几分钟便空了一坛。
      他琢磨着这一路怕是再没机会来买酒,不如将这坛留下藏起来,等大师兄不在时方可畅饮。

      拎着酒别了店家,穆长歌便漫无目的的闲逛。离戌时尚早,他倒不急着回去,这青石镇的夜集倒是热闹的很,按他的性子定是要闹闹的。
      没走几步,赫然望见不远处的摊位前有几个背影颇为熟悉。定眼一瞧,果不其然是简映臻与简云端二人,忙跑过去,招呼道,“映臻!云端!”
      简映臻尚未回头便闻到一阵酒气,瞧见穆长歌怀里还抱着坛,满脸痞笑,一阵气急道:“二师兄,你!真…真是死性不改!”
      穆长歌倒是料到他会出此言,径直忽略了他说的话,转身问向一旁的云端:“你俩杵这作甚?”
      云端道:“三师兄与我在这摊前猜灯谜呢。”
      穆长歌道:“那你们猜中了几个”
      云端揉了揉脑袋,稍稍不好意思,“与师兄来有一阵了……银子砸了不少,但尚未猜中。”
      穆长歌一听来了兴致,道:“你与映臻一同猜自是猜不出来,他打小脑袋就不灵光,别说猜灯谜,怕是平日里简单的字谜都没猜出来过。”
      映臻登时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红,煞是精彩。
      “那你来,我就不信你猜的中!”
      穆长歌“唉”了一声,道:“不就是个灯谜嘛,喏,拿来让小爷我瞅瞅。”边说边从云端手中接过纸条,缓声念道,“公字当头走天下”
      想了不过数秒,穆长歌将纸条放在那商贩面前,敲了敲摊案,“说的就是一个‘空’字。”
      那商贩一听,连声道官人聪慧,从案板上取下串糖葫芦作为彩头递给一旁的云端。
      接过彩头,云端整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道:“多谢二师兄相助!”
      而一旁的简映臻则哼了声,闷闷不说话。

      穆唱歌瞥了眼案板,从那些花灯风筝糖塑人儿中扫视过去,却兀的停住了视线。他发现这些小玩意儿中竟夹杂着一块尚未雕琢,品质上成的羊脂玉,如若是这店家不识货,那他大抵是要占便宜了。
      穆长歌用手指了指那块玉,询问道:“店家,这东西也是彩头伐”
      店家笑道:“官人好眼力,这羊脂玉确是我们这最好的彩头。”
      云端道:“既是最好的彩头,那为何没人来取”
      店家:“那官人可有所不知咧,想取这彩头的人不少,能破这灯谜的人却寥寥无几,我见官人如此聪慧,莫不是想试试”
      穆长歌:“小爷我正有此意。”话音刚落,便将银子搁在案前。
      “好咧,官人请看。”收了银子,那摊贩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穆长歌拆开一看,却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风吹幡动,是风动,亦或是幡动”
      云端一脸难色:“这比之前的还要难,这灯谜怕只有‘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可比拟了。”
      映臻虽生着闷气,但同是发声道:“店家,你这灯谜棱模两可,风动幡也动,你这灯谜根本无解。”
      店家笑着摇摇头。
      穆长歌寻思道,难道真如映臻所说,风托幡动,幡迎风动,二者皆动,此间无解不成不…非也,他依稀记得曾被师父罚抄过佛经,倒对这有些印象。此句出自禅宗六祖慧能大师,经书中所述他平生钻研于心法,按如此说来莫非……
      “是心动!”
      “是心动。”
      穆长歌微怔,转头循声望去。

      那人白衣胜雪,额旁垂着几缕青丝,眉目颇显清冷,墨发规整的束在耳后别具番清雅。
      淡淡的月光洒在他周身,袖间绘着琐碎的银色霜月纹,衣诀被风扬起,掩过日月之华。
      穆长歌心中暗暗道,这倒是个美人胚子,就是瞅这样子八成不易招惹。
      “这…这……这不是名剑故念吗?”一旁的映臻惊声道,“难道说,……参见温澜君!”
      穆长歌这才发现那人身后负着剑,大惊,敢情你们识人都先认剑的张口名剑闭口名剑的,听着都倍唬人,赶明儿自己那秋风就改唤名剑,指定威风。
      云端虽不识得故念,却是知晓梵音谷大弟子宋温澜的。他虽名为师出梵音,早年却一直拜在尧鸿尊下修习,因剑术精湛,为人君子,在各个门派中颇有耳闻。
      云端学着映臻同是端端敬敬的行了礼,道:“云端参加温澜师兄。”

      穆长歌想了想自己是否也应表示表示。又琢磨着喊温澜君过于客套,唤师兄又并非师出同门,犹豫了小半会终是行了礼,道:“在下莱山弟子穆长歌,久闻……温澜兄大名。呃,温澜兄方才出言相助,莫非也是看中了那彩头……”

      听到这话,一旁的简映臻脸上的笑明显挂不住了,硬是垮了半截,讪讪开口:“二师兄这是什么话,温澜君怎会是因区区彩头,就…就……”就了半晌,实在不知如何接下去了,只得又行了个礼,道,“温澜君莫要见怪。”
      那人却并未理会,目光直直望向穆长歌,道:“我们是否曾见过”

      穆长歌心中一喜,哟,没想到这传闻中的温澜君倒是个热情的主,看这样子久居深山惯了不太懂得如何同旁人搭讪。虽说“是否曾见过”这种借口在他尚刚开始混迹莱山时,对着同门的师兄弟甚至负责每日膳食的赵大娘都用烂了,他还是觉得应该多多体恤这位温澜君,毕竟鼓起勇气搭讪也不容易。
      穆长歌一把揽住了那人,哈哈道:“我瞧着温澜兄也有几分眼熟,怕不是曾梦中相会过,实为有缘!”
      简映臻与云端则瞅着那只搭在宋温澜肩头的手,憋了又憋,仿佛欲开口说些什么,又终是忍了下去。
      宋温澜微微低头瞥了眼,倒也不说话。
      穆长歌:“诶,你们咋都不说话”
      简映臻:“……”
      简云端:“这……”
      穆长歌道:“给个面子嘛,云端,你说我与温澜兄是不是特别有缘分”
      云端苦着个脸,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支吾半晌道“这……依我看…二师兄跟周公更为有缘分…”
      简映臻道:“这是为何”
      云端道:“先生上课时,二师兄何曾不是梦会周公去了……”
      穆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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