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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难
六界中关于‘红梅吟笑’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红梅笑,冤魂诉,白骨垒,血川凝。’
单看字面意思便知不是什么好兆头,事实也的确如此。
‘红梅吟笑图’是九朵红梅花摆成的一幅笑脸图,看似简单有趣,却令满天仙神和一众的妖魔鬼怪,听之毛骨悚然,见之肝胆俱裂,而这幅‘惊天’大作正是妖界圣君风折玥的手笔。
说起风折玥,众仙给予的评价唯有8个字:神秘莫测、凶残成性!
六界之中,不乏修为深厚的隐世高人,但像风折玥这般神秘的还得独一个。因为自他横空出世,以一人之力击退魔界的十万大军成为妖界之主后,迄今为止数百年,竟无一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更别说探得他的原形为何了。
大家对风折玥的了解,仅限于他身着红衣,面戴轻纱,额头上有一枚烈焰红印。再者就是他的惊世大作——红梅吟笑图。
这幅图是风折玥成为妖界之主后,对六界抛出的第一声‘问候’,问候之处便是妖界的一座城。
风折玥便亲身慰问,血洗了这座城池!
那天,风折玥在城中踏着堆积如山的碎尸残骸,沿着鲜血汇聚而成的河川,一步一步的走着。身上的衣衫似被鲜血染就,在夜风的吹拂下,泛着红色的涟漪,散着杀戮的气息,吞噬着所有靠近他的活物。
整座城池都被死亡淹没,唯有那幅印在城门上的‘红梅吟笑图’还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场屠杀很快就在六界中引起了轰动,正当大家处于震撼和不解之时,‘红梅吟笑图’又出现了第二次、第三次,分别是在魔界和冥界,所有被风折玥‘问候’过的地方全都尸骸遍野,血流成河,而且场面一次比一次惨烈,手法一次胜一次阴毒。
自此,大家才明白了这个图案的意思。
由于惨遭灭绝的这些妖魔都与风折玥毫无关系 ,是以大家觉得这个妖孽生性残忍,嗜血好杀,要对六界进行屠杀!
当时,就连天帝也担心风折玥会为祸六界,召集了各派掌门商议防患之策。照理说,这样一个凶残成性的妖孽,仙界应该直接派兵围剿以除祸患。可难就难在,风折玥是妖界之主,仙界冒然出兵将会挑起两界之战,终要生灵涂炭。而且,风折玥既没挑衅仙界,也没祸乱人间,魔界和冥界如何仙界也管不了,强行插手只会适得其反。最后,仙界还是加强防备,静观其变。
然而,当各界都绷紧了弦时刻提防的时候,‘红梅吟笑图’再没出现过,风折玥这个妖孽也消停了不少,即便他后来统一了妖、冥两界也甚少露面,很多事都由他坐下的四大护法代为处理。
数百年间,妖界与魔界虽然势同水火、暗战不断,但是与仙界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仙界六派之一的玉浮山突然出现了‘红梅吟笑图’,紧张之余更多的是匪夷所思。
不过,即便匪夷所思也不是现在该去深思细究的时候。
厉瑾南走了了半天的路,身上的伤口愈发的疼痛难忍,身体仿佛也要从这道鞭痕的位置裂开了。
向以初赶紧把他送回房间,又取来软骨鞭,以弥山派的净灵术催动鞭内的灵力为厉瑾南疗伤。
软骨鞭的伤需以软骨鞭来治疗,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厉瑾南就觉得侵入肺腑的灼痛消失了,低头一看,就连皮肉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也愈合了不少。
“谢谢二师兄。”
向以初收起软骨鞭,嘱咐道:“你元气大伤,还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才行。”
厉瑾南略显调皮的笑了笑:“不要紧的二师兄,你忘了我体质特殊,恢复能力是旁人的几倍呢。”
向以初轻轻敲了敲他的头,有点无奈的说:“你受伤的次数也是旁人的几倍,若非天生异骨,可如何是好呀。”
厉瑾南有点讪讪的,立刻绕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想起了禁山令的事,便问道:“二师兄,师父到底为什么会下禁山令啊?”
当时听洛秋的意思,下禁山令是因为仙尊外出,四仙上闭关的缘故。但是以前也有过同样的情况发生,都不曾下过禁山令,为何偏偏这次下了禁山令?
若是因为‘红梅吟笑图’重现,也不太可能。因为风折玥都是大张旗鼓的上门屠杀,即使下了禁山令也没什么意义。
向以初有条不紊的说:“九千年前被仙界封印的妖孽相柳跑出来了,他扬言要来取神器清玉镜。虽说他目前并没有与弥山正面交锋的实力,但也难保他不会鱼目混珠,所以师父才暂时下令封山。”
“相柳?就是那个由上古凶神的执念衍生出来的怪物吗?”厉瑾南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换上了一身清爽利索的月色箭袖轻袍。
“没错。”
相柳本是上古凶神,蛇身九头,全身带毒,好吃人。开天辟地之初,因其祸乱四方,被上神联合诛灭。只是没想到相柳临死前不甘、愤恨的情绪和对世间的诅咒,孕育出了天地间最邪恶的产物,随着时间推移,终于在九千年前蜕变成了一个全新的相柳。
此相柳虽非彼相柳,但它身负前者的力量和恶毒的诅咒,无法轻易诛杀,所以众仙只能联手将其封印。
厉瑾南坐在向以初对面,不解道:“那个封印是天帝和各派掌门联合设下的,相柳被困了几千年,就算不死法力也会日益衰竭,怎么会突然冲破了呢?”
“不是他冲破的,而是被人从外面打破的。”向以初边说话,边拿起案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厉瑾南面前。
厉瑾南讶异道:“这么说是有人特意将他放出的,会是风折玥吗?”
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六界之中,无论是仙还是妖魔,有能力破除众仙联合设下的封印寥寥无几,风折玥首当其冲。再者,相柳刚跑出来没几天,风折玥就在玉浮山上留下‘红梅吟笑图’,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向以初端起白玉茶杯,浅酌一口:“目前还不好下结论。相柳逃出来之后便隐匿了行迹,仙界各派都已派遣弟子全力搜寻,师父担心你在人间历练时与他碰上,所以才让我叫你回来。”
“……”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叫他回来的。
厉瑾南着实的无语,但是心里也暖的很,除了师父和师兄,别人何曾这样记挂过他。
“说起来……”向以初顿了顿,看着厉瑾南说,“我半月前就给你传讯了,你怎么才回来?可是途中遇到了什么事?”
厉瑾南的神色微变,视线立即移到了别处:“没什么事啊。”
“还想瞒我,是不是受伤了?”且不说向以初是何等的精明,单凭他一手将厉瑾南带大,便足以拥有看穿厉瑾南心思的能力。
厉瑾南也心知瞒不住,于是满眼无辜的望着向以初,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孩子在长辈面前陈述罪状一般,讲起了返程途中的遭遇。
其实,接到传讯后,厉瑾南就立刻带着南玥启程回山。岂料,到了夜间,突然有一个浑身浴血、手持长剑的男人闯进了他们歇脚的破庙里。
那男人非妖非魔却是满身邪气,看到他们三话不说提剑就杀,哪怕是身受重伤,也将厉瑾南逼得节节败退。幸亏有灵霄剑在手,他才能护着南玥安然逃离。
说到这里时,向以初的神情变得很严肃,他紧紧捏着手里的茶杯,问道:“你是不是用了血引之术?”
“嗯……就、用了一次。若非如此,我和南玥根本无法脱身……”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血引之术并非弥山的术法,而是厉瑾南自身血液的特殊力量。
他的血可以将灵霄剑内藏的法力瞬间激发出来,但最多维持半柱香的时间,时间一过,他的法力就会损耗殆尽,10日之后方能恢复。此术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因为不是正统的仙术,所以他只告诉了向以初,就连仙尊也不知晓此术。
向以初叹了口气,心疼的看着厉瑾南,柔声问道:“可看清了那人是何模样?”
厉瑾南摇摇头:“当时天太黑了,而且他的大半张脸都被头发遮着,看不清是何模样。不过他识得灵霄剑,还一直不停的问我为什么会有此剑。”
“莫非是仙界中人?”向以初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转着手里的茶杯,却突然被厉瑾南的一声惊呼拉回了思绪。
“怎么了?”向以初问道。
“南玥还在仙牢呢,我去叫他回来啊。”厉瑾南说着就要起身,向以初却一把将他按住了。
“身上有伤别乱跑,你休息吧,一会儿我去看看他。”向以初端起茶杯浅酌一口,“你与南玥如何相识的?”
“除妖时碰上的。是这样的……”厉瑾南一五一十的对向以初说起了与南玥相识的过程。
大概在半个月前,厉瑾南听说有一个村子时长会有半人半兽的妖怪出没害人,他为了村民的安危一连数日追踪,终于发现了妖怪的巢穴。也是在那时,他遇见了险些被妖怪吞下腹中的南玥。
厉瑾南救了南玥,知道他孑然一身便相伴同行。
向以初若有所思的端着茶杯,厉瑾南看着他试探道:“二师兄,你说师父他老人家还有没有收徒的打算啊?”
向以初微微一笑,不答反问:“想让南玥做你的师弟呀。”
厉瑾南:“……”
你怎么会知道呢?
仿佛看穿了厉瑾南心中所疑,向以初笑道:“你难得交了个朋友还带回来,现在又问起这个,可不就是想让他做你师弟嘛。”
果然在向以初面前拐弯试探这一招永远都行不通。
厉瑾南讪笑:“那二师兄觉得此事可行否?”
向以初问道:“是他主动提出要来拜师的?”
厉瑾南点点头:“南玥无父无母,孤身漂泊,又手无缚鸡之力,所以……”
顿了顿,厉瑾南又道:“二师兄,我知道贸然带南玥回来并不妥当,但是……”
“知道不妥你还带回来!”这个声音严中带怒,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容昊黑着脸走进来,一步一个脚印,全然没了平日的雷厉风行,必定是刚去戒律堂领完罚过来的。
见他这般,向以初有些忍俊不禁:“平时总跟你说遇事莫冲动,你就是不听,戒律堂的杖刑可还好受?”
厉瑾南走过去,满脸歉疚:“三师兄,你怎么样啊?”
容昊嫌弃的撇了他一眼,坐到向以初对面没好气的说:“让你去历练,谁让你带个来历不明的人回来了?你以为禁山令是摆设吗?!”
厉瑾南也坐了回来,有些委屈的说:“也没人告诉我师父下了禁山令嘛。”
闻言,容昊的脸黑了一个度,向以初的眉头也皱了皱。
沉默片刻,容昊又说:“我在仙牢见过那小子了,总觉得有些古怪,你少跟他接触,明天就送他下山,听到没?!”
一听要将南玥送下山,厉瑾南有些着急了,他张了张嘴刚要说情,向以初便道:“好了容昊,别脾气一上来就随便发泄。”
容昊果然缄口不言。
向以初又语重心长的对厉瑾南说,“南儿啊,你也长大了,多交些朋友是好事,不过师兄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懂吗?”
厉瑾南默默的点了点头。
向以初又道:“至于让他拜师之事——你应该知道,仙界各派招收弟子都有严格的规定,现在还未到收徒之时,即便是师父也不能破例。更何况,眼下是非常时期。”
“那小子想来拜师??”容昊眉峰一凛,有些炸了,“厉瑾南,你有没有搞错?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带回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让他进弥山拜师学艺!你到底是没长心还是没长脑子?!”
厉瑾南道:“三师兄,南玥不是坏人,他虽然有些轻狂,但那也是因为无人教导约束,以后……”
“闭嘴!”容昊呵斥了一声,又转头问向以初:“二师兄,你也认同吗?”
向以初道:“南玥能不能拜入弥山门下还得看师父的意思。不过,他是南儿的朋友,刚来弥山就受了委屈,现在下逐客令着实不妥。”
厉瑾南双眼一亮,语气里带着点欣喜:“那二师兄的意思是可以让南玥留下了?那我可不可以把他安顿在我的小院?”
面对厉瑾南满脸的的期待,向以初如何会拒绝,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容昊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稍坐之后,向以初和容昊便起身离开了。厉瑾南坚持不让向以初去仙牢劝南玥,而是在他们走后,独自去了仙牢。
只可惜,厉瑾南高估了自己的劝说力,低估了南玥的任性程度,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南玥都无动于衷。无奈,厉瑾南只能自己进去与他‘共患难’了。还好容昊把洛秋关的离他们比较远,否则被洛秋瞧见,定要嗤之以鼻。
厉瑾南的体质确实非常人可比,虽然被软骨鞭伤了元气,又在仙牢里陪南玥待了一晚上,但是第二天睡醒之后,身上已然大好。他优雅的伸了个懒腰,一扭头便见南玥还靠着墙壁安静的睡着。
“南玥,醒醒啦。”厉瑾南轻轻的推了推南玥的肩膀。
南玥阖着眼眸,少了几分冷傲,多了几分乖巧,若非在仙牢里,厉瑾南真的都不忍心叫醒他了。
“别吵我。”南玥连眼也没睁,不耐烦的挪了挪,换个姿势接着睡。
厉瑾南心里觉得好笑,事实上他也确实笑了一下:“时辰不早了,随我出去吃饭吧。”
“不去!”这两个字说的干脆利索,分明清醒的很嘛。
厉瑾南无力扶额,心知南玥任性起来说什么都没用,说道:“那我把饭端过来,咱们一起吃好了。”
南玥没在搭话,厉瑾南便起身出了仙牢。
清晨,日光透过薄雾柔和的洒在弥山的每个角落,照亮了琉璃金顶,温暖了白玉石阶,就连仙牢外值守弟子脸上的表情,也显得不那么严肃木讷了。
厉瑾南去膳房拿了早点,刚走出来就瞧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仙侍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边向他招手边喊:“厉师兄,厉师兄!”
“青渊?什么事呀,急成这个样子?”
青渊跑到他跟前,双手按着膝盖弯腰喘了几口粗气:“哎呀,厉师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饭啊,赶快去通灵殿吧!”
“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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