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三

　　纪闻洲低低地“嗯”了声，脸上辨不出什么情绪，手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按在习彦后颈，顺着微微起伏的背脊线条往下摸。
　　睡衣布料柔软，轻易就能触到底下温热的皮肤，像吸着人的手，在手底下细细地发颤。
　　倒真像一只兔子了。

　　习彦微微垂着头伏在纪闻洲肩上，长长的睫毛打着颤，只在下摆再次被撩开的时候极轻地抖了一下。

　　睡衣是宽松的扣式，棕色的木质扣子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色泽，被青年慢条斯理地解开两颗，慢吞吞的动作却透着股莫名的色|情意味。
　　领口滑下，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被杏色的睡衣衬得格外莹润可口，瑟瑟地泛出一点粉。
　　习彦轻轻瑟缩了一下。

　　“先、先生。”

　　纪闻洲没出声，目光仍旧冷静，只是拿指腹在那处轻轻磨蹭两下。
　　他动作很轻，也不带什么色情意味，但习彦就是莫名红了耳尖，羞耻得抬不起头。

　　他恋爱经验匮乏，就连婚姻也是半知半解，就连喜欢纪闻洲这件事也比旁人笨拙，只知道傻傻地不撞南墙不回头，偏偏还藏着掖着，怕被人拎出来笑话似的。

　　醉酒的纪闻洲比平日多了几分人气，好像不再离习彦那么遥远，只在崭新的结婚证照里短暂接近和拥有过。
　　因此习彦凭白生起几分勇气，忍不住轻轻靠在纪闻洲肩上，小声叫他的名字：“……纪闻洲。”

　　没有回应，于是习彦的勇气顿时像热气球一样涨得更大，声音偷偷地大了一点：“纪闻洲纪闻洲纪闻洲……”
　　好像趁着纪闻洲没发现多叫几声，就是占到便宜似的。

　　“嗯。”纪闻洲出声，“我没聋。”

　　习彦差点被这一下吓得从他腿上跌下去。

　　纪闻洲扶好他，眸光从习彦瞬间涨红的脸上掠过去：“叫我什么？”

　　纪闻洲满打满算今年其实也不到二十六，在青市属实算得上年轻有为了，只是跟一群老狐狸刀光剑影里磨砺多了，眉眼里三分锋锐化作低敛，气压着实摄人。
　　习彦年纪本就比他小，怕他也是正常的。

　　对着这样一张脸，习彦登时喏喏，刚才的得意劲儿全不见了：“……先生。”

　　“刚才。”纪闻洲耐着性子提醒他。

　　习彦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好像要很慢才能反应过来纪闻洲的话。
　　心里的热气球被戳了一个洞慢慢瘪掉了，美梦打破，第一时间涌上来的不是失落，而是一种偷了东西的无措。
　　就好像不管是婚姻，还是纪闻洲，或者是纪闻洲酒后难得的亲近，都是偷来的。

　　习彦什么都没有，仍旧两手空空地站在道路尽头，等永远也等不到的纪闻洲的回头。

　　他觉得茫然，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纪闻洲到底是醉了还是醒着，卧室赤|裸的灯光照得他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瑟缩，只会鸵鸟似地低着头。

　　纪闻洲等了一会，没什么耐心地轻轻出声：“哑巴了？”

　　习彦轻轻蜷了蜷手指，不明白自己怎么运气这么差，就连纪闻洲喝醉酒偷偷叫一下他的名字，也能被抓到现行。

　　纪闻洲又等了一会，没等到习彦开口，只等来肩上晕开的一小片温热的布料，和依赖似的紧紧贴着他的柔软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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