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神仙打工的那些年

　　路上，沈无凭问了顾言梓许多。神仙这种东西以往他只在电视上见过，那些神仙大多不苟言笑，白衣翩翩。而身旁之人似乎很健谈。无论沈无凭问什么他都耐心一一解答，虽然其中不乏吹嘘自己的。
　　“看到那个了么？”顾言梓指向一边，沈无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之前看到的那个绿油油的东西。“看到了。绿的。”沈无凭答。“那是最低级的鬼，或者连鬼都称不上，只能说是灵魂的一部分，只会保持死时的样子一直徘徊在死去的地方。”“害人么？”“不害，他们没有主观意识，就算碰到他们的人类大多也就只是小感冒。无伤大雅。久而久之，他们也就随着时间消散了。”
　　沈无凭点头，继续走着。顾言梓在身后跟着，走着。无言以谈，仿佛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这样走过。
　　沈无凭走上楼梯，或许是年久失修，每迈出一步就是嘎吱一声。他来到一扇木门前，木门被深深浅浅的条痕包围着，富有年代气息。打开房门，男孩房间的布置很简单，以蓝色为主调色，白色为辅色调。一张桌子，一张床，一把椅子便是这个房间的所有。
　　“一个人住？”顾言梓拉开椅子，坐上。“不然呢？和鬼住？”“其实可以和我住，我不介意的。”
　　这个住宿条件实在不怎么样，可以说是差。但顾言梓并不意外，这是他早料到的。
　　“不好意思，我介意。”沈无凭朝他翻了个白眼，继续整理东西。
　　“你为什么要整理东西，你要走吗？”顾言梓问，“假期结束，下午返校。”沈无凭答。顾言梓点头，而后又问：“原是去私塾，我小时候可烦那玩意了。看你这样子似乎是准备住那边了？宿舍床大吗？两个人挤得下吗？”
　　沈无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奇怪怎么会有人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你见过哪个高中床是双人床。”“这样啊，我本来还想蹭来着，看来是我太久没来落伍了。”
　　何止是落伍啊简直都要都要落土了。
　　“你爱睡哪睡哪，反正我床挤不下两个人。”沈无凭开始纳闷，这人怎么这么恬不知耻，明明是求帮助的那个，反倒像自己求助他。
　　“行吧。那看来只能我自己想办法了。”顾言梓躺上床，“没我床舒服。”
　　“那请你滚回你床睡去。”沈无凭觉得自己已经很礼貌了，他甚至还用上了“请”这个字。他打开手机，十二点五十分。下面密密麻麻全是他好兄弟发来的消息：
　　甜甜小狗蛋儿：沈哥你来了吗？
　　平平无奇：没，这么早去做什么，平时都没见你这么用心，还有你这头像怎么回事？还有你这ID，你之前不让我给你备注就是为了用这ID恶心我？
　　甜甜小狗蛋儿：没办法啊女朋友改的，要是让你给我备注你不就看不到我亲爱的给我取的名字了嘛～
　　沈无凭脸抽了抽，他着实被那个波浪号恶心到了。
　　这就是恋爱脑么？他想。
　　不敢苟同。
　　沈无凭将手机关上，丢到一旁。眼不见心不烦。顾言梓坐起身手肘撑着大腿，斜眼看着他。不言。
　　手机还在继续响着：
　　甜甜小狗蛋儿：沈哥？沈哥你这么不说话了？
　　甜甜小狗蛋儿：沈哥你生气了？沈哥，要我说你也赶紧去找一个，尝尝爱情的甜。
　　甜甜小狗蛋儿：不过沈哥，不是我说，这么多女的你一个看不上？眼光别太高，小心打一辈子光棍。
　　甜甜小狗蛋儿：沈哥，沈哥……
　　…………
　　有完没完！！！
　　平平无奇：再说话灭了你。
　　手机安静了，世界也安静了，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终于清静了。沈无凭松了口气，将手机调为静音而后脱下上衣。少年脊背白皙，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材。
　　“哟，不错啊细皮嫩肉的，我打仗那会，就算是姑娘家皮也没你嫩。”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阴阳我么？”
　　“没啊，我只是在羡慕，羡慕你生在了一个和平的年代。”顾言梓笑笑。
　　羡慕你不用和野狗抢食，羡慕你不会为了一袋米卖儿卖女，羡慕你不会今日还谈笑风生明日就身首异处。
　　沈无凭没理他，继续摆弄着自己的衣服。
　　这的确是个好的时代，国家强大，人民幸福。
　　顾言梓的眼睛没离开过沈无凭的脊背。他看到了他身后淡淡的经文，他认得那个字，出自他亲爱的上司之手。
　　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呢？上司的心思可真难琢磨。
　　经文笼罩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直至沈无凭将衣服穿上，光芒才淡去。
　　顾言梓只是坐着，沈无凭打开手机刷着新闻，都是关于昨晚那场离奇车祸。有人猜测，这是水师发怒的后果。毕竟曾经拆水师庙的一人除外，剩余人都在那场车祸中丧生；另一些人却不同意他们的看法，认为这是无稽之谈。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这种事情。
　　据幸存者描述，他当晚坐于副驾驶与哥们聊着天，一个男人伸手想要搭车，驾驶员没理会一脚油门就踩了过去，当我再回头看时，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人！！！然后，等他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医院了。
　　小兔兔兔兔兔：就说吧，让你们乱拆人家房子，那可是传说中水师飞升的地方。现在好了，去五个死四个。
　　取名好难：哪有这么邪，明明就是自己不专注开车。
　　低调且富有：喝酒了还开车，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都不知道，多大人了都。
　　她说彩礼三百万：据统计，事故中副驾驶的死亡率高达90％，这哥们坐副驾驶还没死运气是真的好。
　　别挡爷拉屎：突然消失的男人，这真的不是眼花吗？细思极恐。
　　沈无凭转身，朝他挑眉：“你干的？”“怎么可能？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神仙守则八大列七段五十四小条明确规定，不准随便对人出手。”顾言梓一本正经。
　　“开玩笑的，话说你居然是在那飞升的。”
　　“哈哈，算是吧。”顾言梓摸了摸鼻子，有些许心虚。沈无凭有些不理解他这个举动，正常来说，自己飞升的地方神庙被拆了理应恼火才是，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无所谓。
　　不理解。
　　沈无凭起身，问：“我去学校了，一起么？”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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