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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和这几个穿着骚气紧身裤、脖系金链银环说两句话还要朝地上吐口浓痰的街头混混站在一起,有着一具好皮囊的霍翊可是顺眼太多。
几个人站他跟前半天也不动手,把四周围的都不透风。
又热又闷,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
霍翊不耐烦地晃了晃手腕,朝跟前的牛鬼蛇神招了招手,“能不能,快点?”
他漫不经心的动作里,挑衅之意很是明显。
“操!”
黄毛被彻底激怒,骂了一声后,又喊了句“给老子上!”
话音一落,六七个人便一哄而上。
终于是能开战了。
霍翊的反应就突出两个字——“离谱”。
他手一抬,精准扣住了最先冲过来的那人人的脖子,一个使力将他拽到身前做肉垫,以至于很多拳头都砸在了这倒霉鬼的身上,疼的他哇哇乱叫。众人怕伤了同伴,一时间下手便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他长腿一扫,踹在一红毛小青年的后膝上。红毛吃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接着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下颚上,一声惨叫响破天际。
……
这人下手,又快又狠,招招都是打在要害上。
见手里扣着的这个倒霉鬼,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连连求饶没什么战斗力了,霍翊也发了善心松开了手,放了他一条生路。
彼时又腾出手来,挡住了一个绿毛的攻击,眨眼之间又稳稳钳住了那绿毛的手腕。反客为主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绿毛不知怎么就被他扣在身前,背脊挨了两三拳,腹部又挨了一拳……
六七个人,也不算少。
但在霍翊这里,战斗力几乎为零。
高估了他们,他取下的耳钉都没派上用场。
五分钟后,胜负已然见分晓。
霍翊将耳钉重新戴上,走到那个为首的黄毛跟前,。
他身高腿长,比小黄毛高了足足二十公分,压迫感陡然袭来,黄毛条件反射地就垂下了头。
是认输的姿态。
霍翊嘴角轻扯,皮笑肉不笑地问了句:“服吗?”
黄毛:“……”
这么多人,叫他怎么好意思说。
“不服?”霍翊语调懒懒一扬。
“不了不了。”黄毛忙做求饶状。
他这胳膊肯定是脱臼了,动一下都是钻心地疼,只好服软。
霍翊扫了眼这几个残兵,不咸不淡地笑了笑。
几个怂货人多搞人少,各个都敢搞。
碰到硬茬,被揍了一顿,现在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罢了,没什么兴致。
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还不忘提醒他们“长着眼睛就要好好用,走路记得看人”。
打人不好,打架不对。
人人都知道。
虽然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甚至还要唾弃,但架不住这视觉效果震撼啊。
更别提你眼下还要苦逼的做一些烦躁的事情,比如补一些毫无意义的作业,这看一场免费的贴身肉/搏,着实能缓解不少压力。
此外还能升华一下学习的意义——学习可以让你远离不少傻逼,比如那些将青春当做浓痰在吐的楞头小青年。
所以这发个呆呢,也是有点有价值的。
划水群众乐观的想着,不想承认生命又被几分钟被浪费了。
或许是目光太过炙热,霍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而偏过头,视线逡巡了下四周,最后落向夏未凉这边。
两个姑娘瞪着大眼,目不转睛地顶着他。
就猛看呗。
他也没恼,不仅大大方方地给她们打量,还跟她们对视。
一接上他目光,有个姑娘霎时红了脸,已经快速地低下头,好像是写作业去了。
究竟写没写他也不知道,反正笔拿着有模有样。
但另一个呢,模样看着倒是很乖巧,但行为过于反常,黑白分明的眸子竟一眨不眨。
眸光的尽处,依旧是他。
敢跟他对视,也是难得。
女生见到他一般就两种情况,要么脸红,要么脸白。
至于为什么脸红,懂的都懂。
脸白呢,都是被吓的。
这架打的不至于说血雨腥风,但多少也有点少儿不宜。
竟然不怕。
他觉得有点意思,多看了两眼后,竟发现这人竟有点眼熟。
久远的记忆渐渐苏醒。
他抬手,搓了搓下巴,朝这边走来。
半分钟后。
走到窗前,只隔着层单薄的玻璃,他面无表情地将里面的人瞧了个仔细。
真的。
是她。
记忆涌了上来,他淡淡一勾唇。
他的记性真不算好,坚信有仇当场就得报,搁个十年八载,不早忘了。
譬如刚刚的那个小黄毛,走路玩手机结果撞到了他,还跟他骂骂咧咧,说什么“以后别让老子看见你”。
“别以后了,就现在吧。”他说。
以后谁还记得谁。
他很少对一面之缘的人,有这么深刻的印象。
凭着年少时的生猛操作,姓夏的在他的记忆里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顺带着圈占了一席之地。
第一次见这个姓夏的,是在霍栩的13岁生日宴上。
他那天本不想去参加这种所谓的“家宴”。
霍成宇已经再婚了,而且他们父子关系也不怎样,但他爷爷说自己生了病,非要他过来见个面。
他只好去了一趟。
生日宴上,霍成宇指着坐在沙发上的“小寸头”,跟他说:“这是你妹妹。”
他看着那个头发比自己还短、一声不吭无视所有人只专心嚼泡泡糖的小寸头,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对这所谓的“兄妹关系”持着否定态度。
另一方面,妹妹?他也真没看出这是个女生。
这小“寸头”的左脸写着 “我不想来”,右脸写着 “离我远点”,看着他的眼神里还大写着一个“滚”。
让他的手心是本能的痒痒。
更别说这小寸头的胳膊还贴了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还挺唬人。
乍一看,像是纹身,但再仔细看,又能瞧出一点猫腻——
那怕是泡泡糖里附赠的贴画。
一只纸老虎在他面前装神弄鬼呢。
听说“咬人的狗不叫”,又听说这瘦巴巴的寸头妹刚把霍栩打了一顿。
所以他这做哥哥的,吓唬一下这继母带来的小东西,不算过分吧?
要不然以后怕是都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四下无人时。
他走到小寸头身边,指着她手臂笑了笑:“这个,沾点水,就能搓的掉吧?”
小寸头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他,没说话。
他凑过脸:“那哥哥给你看看搓不掉的,好不好?”
小寸头依旧没吭声,像个哑巴。
他唇角一勾,脱下了外套,将里面T恤的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了纹身。
“看到了吗?”他问。
小寸头难得“嗯”了一声。
“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只虫子。”小寸头说。
“嗯?”
“鳞翅目昆虫。”小寸头又说。
“……”什么玩意儿?
“我有只鞘翅目昆虫。”小寸头低下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还是活的,你想看看吗?”
猝不及防地,一只浑身漆黑、长着坚硬外壳、有着长长触须的大虫子朝他脸上飞来。
他的一世英名,在那日,被一只什么鬼鞘翅目昆虫弄的面目全非。
后来,发现他最喜欢的鞋子上,还黏着一块被嚼烂的泡泡糖。
……
回忆完往事,他心里像是长了毛一般。
有种又痒又燥的感觉。
他唇角一勾,从兜里摸出了烟盒,敲出了一根,姿势熟稔地拢着风,银色打火机“嚓”了声,火苗窜出。
烟雾从唇边送出。
烟圈在夏未凉眼前慵懒的漾开。
热气熏着玻璃,模糊了人影。
她却依然能感觉到这和天气迥然不同的目光。
冷冽到瘆人。
烟雾淡开。
隔着一扇透明玻璃,他们继续对视。
霍翊眸光冷冽地看着夏未凉。
夏未凉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两人脸上都没什么情绪。
一副是谁先收回目光谁就输的架势,就突出一个“脾气大”。
霍翊摘下烟,舔了舔唇,想着要不要进去叙个旧时,王开来跑了过来。
王开来是跟他发小,从小就一起鬼混。
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也差不多。
他现在回到容城,认识的人也就这么几个。
“哥,那些人呢?”王开来抹着额头的汗,气喘嘘嘘道。
王开来体形偏胖,大热天的恨不能死在空调房里,平时动一下就有些受不了,更别提这一路还是跑过来的。
“都打完了。”霍翊不咸不淡地说。
“啊?这么快啊?我接到电话就来了唉!”王开来发现自己来了个寂寞,忍不住抱怨,“你下手轻一点啊,给我和老赵留点机会呀。”
霍翊没吭声,还在看夏未凉。
夏未凉也在看他。
就看就看。
霍翊倒是有些乐了。
王开来察觉到了一丝诡异,顺着他的视线,一时目瞪口呆。
半晌,回过神,“卧槽!哥们,你现在是在看这妹子吗?”
霍翊挑了下眉,淡淡道:“是啊?好看吧。”
阴阳怪气的语气里,没有夸人的意思。
“还别说,真还挺漂亮的。”王开来没品出霍翊话里有话,还更细致地给出了点评,“这不就是初恋的长相么。”
霍翊嗤了声。
神他妈的初恋。
“哥,你看多久了?”王开来乐颠颠地笑着,“心动了?”
霍翊咬了下后槽牙。
“心动了就去要个联系方式啊!”王开来已经在八卦中迷失了自我,边说边还扭过头看向另一个站在对面的男生,“老赵!快来,咱们这铁树要开花了!”
熟悉霍翊的人都知道,可能是受他那极度能作的母亲的影响,他一向对女生没什么好脸色,什么时候这么正眼看个女生。
王开来早就把将他归为“不久的将来必定要出柜”这一类别。他这么盯着女生猛看,实属反常。
“去你大爷的。”霍翊懒得跟他扯淡,一把扯过他的后衣领,将人推搡走了。
“别这样别这样,新衣服呢……”王开来跟着哀嚎。
走到一半,霍翊回过神。
他这么一走,不就在对视中败落下阵了?
真是靠北。
*
五分钟后。
乔思恩忍不住,小声道:“老夏,虽然这是个帅哥,但你能不能别看了呀,他真的好凶啊,可别招惹到他。”
“他走了。”夏未凉也收回视线。
“?”
听到这话,乔思恩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看到确实已经无人,这悬着的心才慢慢坠地。
“我的妈呀,好可怕!”她长舒了一口气,“蓝头发过来时,我头都不敢抬一下。”
霍翊刚刚在窗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加上他身形高大,那压迫感,他亲爹都不一定能顶的住。
更别提乔思恩这只会口嗨的女高中生。
但无奈色字头上一把刀。
乔思恩翻出手机,看着她刚刚拍下的照片,颜值是真的能打,“怎么能这么帅啊?老夏,你说他会不会是整的吧?”
“应该是吧。”夏未凉应了声。
“是么?”乔思恩还在沉思,“那这整的也太好了吧,看着好自然啊。”
“科技越来越发达了,整容手术不也在进步么。”夏未凉又接了句话。
乔思恩缓缓抬起头,视线从手机上错开,撇向夏未凉,盯她半晌,“老夏,你要看上他了就直说。”
夏未凉被她突然的脑回路弄的有些懵。
“我不会跟你抢的,”乔思恩抬手做保证状,“我心里只有飞飞一个,我还要等他成年呢。”
“……”
“你这样说人家不太好,我觉得这人应该没整。”乔思恩一脸的客观真诚。
夏未凉实在是不想再掰扯这个话题了,拿过作业本继续写。
*
离开咖啡馆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夜色浓郁。
满街霓虹,人影憧憧,正是城市热闹时。
经过一天奋战,夏未凉终于将作业全赶完了。
写了太多字,手腕酸疼,连着食指两侧的肉都有点凹。
乔思恩也解决了三分之一的历史遗留问题,快活地像匹脱缰下小马驹,一出门就抱着她的胳膊,转了好几圈。
夏未凉有些好笑,“你怕是喝了假酒吧。”
谁知乔思恩听风就是雨,顿时就要去全家买梅子酒。
挨不过乔思恩的撒娇,她只好跟着去了,最后也买了瓶果酒。
她没喝过这东西,只是单纯觉得这装在玻璃瓶里的液体,有点好看。
出了店,她和乔思恩各奔东西。
一个人走路时,她很喜欢戴耳机听歌。
沈微说过她这样不好,但现在年轻人基本上都是这样。
耳机一戴,谁也不爱。
风有点大,撩的衣摆往上翻。
她顿了下脚步,低头想整理一下衣服,却发现不远处有个黑黢黢的影子。
和乔思恩分开后,她总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就快到岔路口了。
别墅区那边环境比较清幽,人影会少很多。
怀着点不安的小心思,她走走停停,每每回头时,却什么也没见着。
像是她的幻觉一样。
还是到了岔路口。
前面无人影,寂静的让人心慌。
她咬了下唇,关掉了音乐。
很安静。
她这回是听到了脚步声。
不急不慢地,听不来有什么恶意。
但真的没恶意吗?
不声不响地跟了她这么久,还能是个良民?
她屏息贴靠着墙面,书包翻至于胸前,拉链轻轻地拉开,她包里拿出了不久之前买的果酒。
玻璃瓶的重量让她心里略微有了点踏实感。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看到了一片衣角。
几乎同时,她就抡着瓶子直逼那人的脑门。
但也就是下一秒的事情,她的手腕就被这人按住。
玻璃瓶悬在那人的额前,颜色鲜亮的液体也被力量震的微微一颤。
“嘶。”
霍翊抽了口凉气。
他缓缓抬起头,睨了眼悬在额前的玻璃瓶,掀起的眼皮被压出了一道极深的皱褶,眸里戾气渐浓。
这一瓶子砸下来,自己这脑袋不得长朵小红花?
扣在她手腕的五指用力一收。
她手腕上系着一圈红绳,吊坠跟着力量颤动。
生疼。
但她没叫“疼”。
咬牙忍着。
对视数秒,霍翊终于是松开了手。
却将她手里的酒瓶子给抽走了,拿在手里把玩着。
夏未凉忍着痛意,“为什么跟着我?”
“路是你修的?”霍翊反问了她一句,手里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掂着瓶子。
明显是答非所问。
夏未凉不想跟他扯皮,手伸到他跟前,“把东西还我。”
“我要不还呢?”霍翊觑了眼她手心,懒痞的笑着。
“……”
一瓶酒而已。
没几个钱。
夏未凉不做挣扎,转身想走。
“你刚刚,”霍翊手臂一伸,拦住她,低沉嗓音里尽是戏谑,“是打算劫财还是劫色?”
夏未凉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看他。
“嗯?”霍翊哼了声。
“劫财。”夏未凉迎上他目光,淡淡地说。
你妈和你弟,以前不总是喜欢说我们来霍家就是图钱的么。
还有,人她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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