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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聆风颂
方行舟定定地看着他，唇抿成一条线，似是不能理解他的行为。
林雁之好整以暇地坐在石头上，摇着二郎腿，见方行舟还不走，忍不住皱眉：“你都这样了，我的试炼还不算过？”
方行舟摇摇头，身形瞬间消散，幻化成风——回去了。
林雁之深吸一口气，不经意地捂住心口，将一股浊气压了回去。他的眼帘低垂，盘膝而坐，开始冥想。
“此人便是“聆天五剑”的风颂？”
长老们隔着观镜看着试炼之地的情状。
“正是。”方行舟答道。
“也不怎样嘛，想当年，你俩还分庭抗礼，这天聆阁培养他这几年，结果教出来一个只会使小手段的剑修……他不是剑修吗？怎不见他使剑？”
方行舟复摇头，“但，他自小习剑，若论剑术，他与我……不相上下。”
长老们纷纷侧目——方行舟这个眼比天高的剑道天才，如今竟舍得夸赞别人了？！
方行舟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点点头以示肯定。
“林雁之？哦，是那个林惊鸿啊？”
“是。”
“终于被天聆阁踢出来了？”位居最高的掌门微微抬眼，叹道，“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是啊，赶紧入我纵云门吧！纵云门就跟那帮杂碎不一样，你在那儿地位多少在我这儿照旧，只不过你那“天聆风颂”该改成“纵云十剑”了……
掌门的意思他如何不懂，方行舟心下无奈地笑。
纵云门虽隐世但不避世，消息并不闭塞甚至灵通得很，外界的一切皆有耳目传达，哪怕四方草木动，纵云门也会提前知道。更可况林雁之本就不是无名之辈，也就那些不谙世事的世家弟子不知。
“这次的新弟子都还不错，挑挑拣拣算下来还能留下十几个。”
长老们议论纷纷。
“乘桴啊，清宁峰上的那几个呢？”
方行舟行礼，答：“下山了。”
“下山？”掌门微微一哂，“本尊怎不知？”
方行舟万万没料到那几人敢明目张胆地背着掌门溜下山，不由错愕地望着自己掌门师尊。
掌门看他表情，笑容更灿烂：“是还没通好信吧。”
方行舟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
只能默默为那群好师弟、好师妹们烧香点蜡了。
唐芊背着把长剑走在市集里，绿漪牵着马，东张西望。
小姑娘的人生里还从未来过如此喧闹的地方，打她记事起就已经在自家小姐身边了，整日的琴棋书画诗和花，再加上唐芊每日必须的习武——这便几乎是她生命的全部了。
唐芊转头对上绿漪正滴溜溜转的大眼睛，等了几步，又不耐烦地拉着绿漪大步往前走。
“照你这么个走法，等到那儿，黄花菜都凉了。”
“公子恁急作甚？”绿漪嘟囔，走了这么久，她早有些乏了。
“这不就快到了。公子又有老爷的信，纵云门不会不开门迎客……啊呀，公子为何打绿漪？”绿漪鼓着腮帮。
她与小姐关系向来亲近，尊卑概念很是模糊。
“叫你闭嘴。这纵云门脚下，你还口出狂言？”唐芊瞪她，小声训斥，“我父亲，哪怕整个家族在纵云门面前不过尔尔，就算是天子亲临，纵云门也不见得会如何。你啊，可给我长点心！少惹些麻烦。出了家门才知道这天下广大，凡事都要小心谨慎……”
绿漪歪头，说：“这不是少爷在公子临行前说的话么？”
唐芊恨恨地捏了捏绿漪娇憨的小脸，气愤：“那你还敢如此！”
绿漪见唐芊动怒，垂下脑袋，瓮声瓮气地回了个“哦”。
唐芊闷着头往前走，突然眼前出现一双短靴。恍神间，抬眼便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她脚步一顿，向后退了一步，以为自己撞着了人，忙道：“抱歉抱歉。”
谁知那人却含笑回道：“无碍无碍，姑娘是遇着什么事了？如此匆忙？在下是否帮的上忙？”
这人......
唐芊微微皱眉，她自觉自己的打扮已与二哥无异。她常年习武，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股锐气，就这一皱眉，锋芒微露。
那人微露疑惑之色，但还是赶忙道歉：“抱歉，公子容貌昳丽，在下看走眼了。抱歉抱歉。”
不过一会儿功夫，俩人都道抱歉，相视一笑。
绿漪跟上来，警觉地看着面前的年轻公子，拉拉唐芊衣袖。
“谢无音！”
一道青影闪现，又是一位丰神俊朗的仙君。
谢杳飞快地扫了那人一眼，转头温声对唐芊说：“倘若公子遇上难事，在下在所不辞。”
唐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谢杳摸了摸鼻尖：“那个，还请问公子贵姓？”
来人不耐烦地提起谢杳后衣领，拽到身后，又向唐芊行了个礼，道：“抱歉，多有叨扰。在下这就提着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离开。”
转眼两人消失在原地。
唐芊怔怔愣神，周遭尽是来来往往的过客，唯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绿漪在她眼前挥挥手她才反应过来。
“不会吧，小姐。”绿漪闹心。自家小姐不会真随那些话本里讲的那样，莫名其妙就对偶遇的男子一见倾心。
“什么会不会的。那是谢无音，谢杳啊！”
唐芊眸子发亮，绿漪看得心惊战，自家小姐将将出闺门，就要带如意郎君回家了吗？要是老爷知道了，定是雷霆大怒啊……
“‘纵云十剑’的第四剑，果真，果真，不同凡响。”
想不到今日撞了此等大运，那前来找他的人……此遇，是此生无憾了。
虽然她们的目的地正是纵云门，却不见得会碰上这几位。
自她习武便知，纵云门的不世出天才是那“纵云九剑”。如今见着真人，激动更盛三分。
在以得道成仙为目标的唐芊心目中，这几人在武道上是无可非议的龙驹凤雏。思至此，唐芊的心狠狠地颤了颤。
一旁的绿漪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内心惆怅。
果然是动心了吧，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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