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

　　吃完饭，兄妹俩一起去采购年货。
　　以往的春节，要么就是江晚秋在外地演出没法回来，要么就是过程全程由管家来操办，这次难得亲自去置办一次。
　　在超市买完些水果后，江晚秋似是想到了什么，拉住江之砚问道：“哥，那天陪你来的那个同学，他……家庭境况怎么样？”
　　江之砚扭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会问这个？”
　　江晚秋一紧张：“没、没事，就是那天他走之前，他有东西落下了，后来我们见了一面，还给他了，看着他有些孤单的样子。”

　　“还好吧，不懂怎么说，”江之砚难以言喻地开口，“其实他也没有跟我透露什么，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性格比现在还要冷漠，他曾经告诉过我，他热爱绘画，其他关于身世什么的却一概不提，感觉也不是很缺钱的样子，天天穿着名牌，在学校里游手好闲，要不是他成绩拔尖，我都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
　　一口气说完，好像找到了个可倾诉的对象，江之砚心里舒坦多了。
　　江晚秋听着似懂非懂：“嗯……”

　　绘画？

　　“他叫什么名字啊？”
　　“祈行舟。”

　　……

　　后面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购置完年货就回去了。

　　-

　　今天一如既往，上午还阳光明媚，下午就飘起了小雪。
　　祈行舟利用上午温习完了部分高等数学，一度感受到眼神疲劳，手机都懒得拿了，开车到外面透透气，在一个餐馆面前停下。
　　他点了一碗小面，在等待的过程中才拿起手机漫不经心的暼两眼。
　　习惯地点进微信，空空荡荡依旧没有什么消息。
　　看到钱包一栏时——

　　0.49

　　他忽然意识到，钱在买画具时已经花完了。
　　他没有带现金。
　　这是一个难题。

　　服务员上好香喷喷的面，他盯着那散发的热气，却下不去手。
　　有一种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许久，他给江之砚发信息。
　　祈行舟：【借点钱。】
　　迟迟没回复。
　　十分钟后，江之砚回了条语音。
　　江之砚：【“不是我不想帮你啊兄弟，你也知道，前几天因为上网的事儿，我妈把我钱全没收了，一分愣是没给我留下。”】
　　下面还附带一个截图。

　　0.00

　　……

　　“怎么了哥？”
　　江之砚在前头开车，他说话的声音，引起江晚秋的注意。
　　江之砚说：“没啥事，这小子，指定又是买画板颜料那些啥玩意的东西花光钱了。唉……”

　　他想感慨万千，到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祈行舟这个人，热爱什么东西，就会把它做到极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热爱到极致便成了价值。”

　　江晚秋没再问下去，听着就像是祈行舟的情况了。
　　可是不是说他很有钱吗？
　　想到这，江晚秋默默点进祈行舟的头像，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有点想帮他。
　　擦擦手心的汗，刚输入个“你”字，对面就弹来了信息。
　　祈行舟：【方便借点钱吗？】
　　江晚秋毫不犹豫地转账了1000元。
　　祈行舟：【……】
　　祈行舟：【谢谢，麻烦了，但是我用不了这么多。】
　　不一会儿，对方又退回984元。

　　江晚秋想了想，几年下来，父母给的的演出费，服装费和奖金什么的杂七杂八地累积下来，也有上万了，反正这些钱对于她来说现在也用不着，但是又怕伤害男孩子的自尊心，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舔舔唇，嘴角含笑，打了几个字：【不客气～】

　　怕被江之砚察觉，她又迅速压下手机，摁在包包上。

　　-

　　回到家，江晚秋不再忙活，回到房间反锁房门后，把窗帘拉开，她随手拿了个抱枕，躺在床上看手机。
　　“今日日程……”
　　想了想，她又打开浏览器，打上“祈行舟”二字，开始搜索什么。
　　奇怪的是，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重名的倒是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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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她也不是好色之人，跳转页面，和颜以妤发消息问好。
　　自放假起，江晚秋就飞往各地城市演出，两人似乎就少了联系。
　　差不多半小时后，颜以妤才回了条信息。

　　颜以妤：【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
　　江晚秋：【怎么可能。】
　　两人唠了会儿家常，颜以妤突然打偏话题——
　　颜以妤：【我悄悄跟你说个事儿，那什么，我——】
　　江晚秋：【啥？】
　　颜以妤：【谈恋爱了。】
　　江晚秋震惊，直接电话过去：“你、你……”最后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感叹不出来。
　　颜以妤似乎早料到她会是这反应，心平气和道：“别激动啦。”
　　“我、你……我们才高二，这是早恋。”江晚秋一本正经的教育道。
　　颜以妤还是很平静：“我知道。”
　　“那你……”江晚秋似是小时候被教育惯了，看着不是很赞成这种行为，同时又为颜以妤纠结。
　　“哎呀没什么大不了的，姐妹，我想你是可能体会不了恋爱的感觉啦，然后——”话说到一半，颜以妤忽然停下声来。
　　“怎么了？”
　　“那个……秋秋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完以后千万不要生气……”颜以妤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江晚秋问得单纯：“什么奇怪的称呼？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我的对象是你弟弟。”
　　“……”

　　空气沉默了数秒。

　　“颜以妤——”
　　“你听我狡辩……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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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江晚秋整理好表情，微笑地走出客厅。
　　江之砚在沙发上打游戏。
　　“哥，要不，今年叫弟弟回来吧？一家人好久没聚聚了。”
　　“阿茂？他不是常年在英国留学吗？而且这个时候了，你觉得可能吗？你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没事。想他了。”江晚秋有点咬牙切齿。
　　她转过头，深呼吸，走出门外。
　　江之砚一头雾水。

　　你弟弟在国外谈恋爱正高兴呢，这哪是学习啊？

　　她哥都没谈，臭小子！
　　江晚秋暗暗吐槽了江茂一句。

　　虽然她有时都有反思自己的“封建观念”是不是太根深蒂固了，但是总是觉得早恋不太好，况且还是发生在自己身边。

　　某天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是好好练舞吧。
　　前途最重要，前途最重要。

　　晚上，江晚秋特地跟江茂打了个电话。
　　“你小子是不是早恋了？”江晚秋开门见山，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是，怎么了？”
　　时隔多年，乔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
　　电话那天的嘈杂声异常大，看着像是在酒吧。

　　“你又去酒吧？有钱了你？”
　　“这不是咱爸的钱嘛……”
　　随后江晚秋对他进行了一通“教育”。乔帆也只是“嗯”地敷衍应和几句。
　　“你这个年龄段，要好好学习才是……”
　　“姐，别忘了我们同龄。”乔帆喝了口酒，勾勾唇角。
　　“……”
　　江晚秋和江茂是龙凤胎，只比江之砚小了一年，一个才艺兼备，光彩照人；一个吊儿郎当，多情翩翩。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江晚秋很是官方回答。
　　“万一你哪天早恋了……”他的笑容越发“灿烂”。

　　“我不可能早恋，绝对不可能。”江晚秋像是发誓似的，说得决绝。
　　“切，性冷淡。姐我跟你说，爱情这个东西，你必须了解，也会参与……”
　　“嘟嘟嘟……”
　　行，好得很，挂他电话。
　　江茂对着亮着的手机发泄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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